看着少女穿着自己的衣裳离开,楚砚诀什么气都生不起来。
他勾唇笑着,最终只是低头摇了摇头,看上去像是无奈,更像是纵容。
——这时间不给她纵容的权利,他便给。
有风吹过楚砚诀略显孱弱的身子,楚砚诀轻咳两声,不觉轻笑:“还是……有些冷的。”
不知过了多久,楚砚诀先是听到了脚步声,下一秒,便听到杜风慌张又焦急的声音。
“主、主子!主子!这是谁干的!?谁脱了您的衣裳?”
杜风一边惊叫着,一边跑着来到楚砚诀身边,两只眼珠子好像都要掉下来一样,他像是看什么怪物一样看向自家主子,想要伸出来的手都是颤抖着的。
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他不过一会儿没在的工夫,主子怎么就……被人非礼了!?
这这这、这要是传出去了,还要他家主子怎么做人呐!
究竟是谁?功夫这么好,接近主子他居然完全没有发现!
主子现在肯定很生气吧?主子不会觉得不堪受辱,要跳湖明志吧!?
就那一瞬间,杜风的脑海中出现无数的想法,眼神十分复杂地看向楚砚诀。
楚砚诀单单是看着杜风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轻叹一声:“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不是你想的那样。”
杜风瞪大了眼睛,却是一脸茫然地看向自家主子。
楚砚诀也不打算将刚才的事跟他讲,只是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去宴席附近巡查一番,若是找到我的衣裳,带回来。”
又想了想,楚砚诀摆摆手:“不,等等,还是不要带回来了,处理干净比较稳妥。”
“是……”
杜风虽然不太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但却不会违背,转身准备去办。
“等等。”
楚砚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杜风转身,向杜风行礼,等待着楚砚诀的吩咐。
半晌,这才听到自家主子轻笑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语调都不觉上扬了几分:“让杜鸦去置办几件……简单些的衣裳来。”
“啊?”
杜风没听明白,一脸疑惑地看向楚砚诀。
楚砚诀挑眉,心情颇好地回望着杜风:“听不懂吗?我带的衣裳穿脱都太繁复了些,让杜鸦去准备些简单的。”
“穿脱繁复了些”的意思是说……要脱起来方便的!?
杜风想到这里,不觉打了个冷战。
——救命!主子不会因为刚才别人的“非礼”心灰意冷了吧!?
他原本想要劝自家主子一句,但是一抬头,就看到自家主子嘴角微扬,竟是许久没露出过的笑颜了。
杜风压下心中的困惑,只是应了一声,便转身去办了。
亭台中,一时之间又只剩下他一人。
秋风乍起,吹起莲花池的湖面,月色笼罩下,波光粼粼,像是撒了一池的银屑。
秋日好啊,我言秋日胜春朝的——
皇宫巡逻的守卫大多数都被派到御花园附近巡逻了,暮池走到御花园附近的时候停下来,时间一到,便能变回猫形。
又没穿鞋。
暮池的脚落在石板路上,有些冷。
喵了个咪的,以后出门一定要带一双鞋子,以防万一。
她藏在皇宫的角落里,等待着时间过去。
皇宫她很熟悉,也知道哪里最适合躲人不被发现,虽然她现在也能去之前皇宫的情报点待着,但情报点距离这里有些远,没什么必要。
她倚在墙角的位置,低着头看向自己被冻得通红的双脚,不觉朝着自己的手哈了口气。
暮池听到了脚步声。
她瞬间警惕起来,屏住呼吸,贴在墙角听着不远处的声响。
“哼,一群大臣们在那里好吃好喝,让我们这些内侍巡查,这叫什么事儿啊?”
“就是啊,这鬼天气这么冷,真不把我们当人看!”
应该是巡逻的内侍。
暮池抿唇,屏住呼吸,只要等他们过去,就没事了。
“快快快,巡逻完我们也去宫宴讨杯酒喝去!”
“……”
暮池听着声音渐远,松了口气。
“哎等会儿,这角落还没查呢,你等我一下。”
“那破地儿又不能藏人,有什么可查的?”
“就一会儿的事儿,你等一下。”
“……”
暮池刚刚落下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她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远处,已经能看到宫人提着的灯笼露出的光。
她皱着眉四处张望,没有能躲藏的地方了。
暮池急忙用手将脸遮挡起来。
——如果真的被发现了,她就只能硬着头皮逃走了,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的模样。
暮池看到那烛光越来越近,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暮池分明感觉到有一袭白衣遮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下一秒,他就听到了宫人的声音。
“呃……见、见过国师大人。”
暮池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男人的背影,一时之间居然感到莫名的心安。
宫人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季景言,急忙跪在了地上见礼。
灯笼就放在一旁,不敢提起来。
男人声音微凉:“本座在此醒酒,不必告知旁人。”
“奴才遵命。”
说完,两个宫人都不敢再停在这里,提着灯笼转身就跑走了。
暮池看着宫人离开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
季景言听到越来越远的脚步声,这才转身,面向暮池。
暮池抬眼看向季景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虚。
“喵……”
暮池无辜地叫了一声,用手去戳季景言的衣袖。
季景言抿唇,漂亮的唇应该是沾了酒光,看上去光泽水润。
他微微垂头,正当暮池以为他会责备自己的时候,却感觉到男人的头缓缓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银色的发冠透亮,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响动,在这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拉长。
暮池的心头漏了一拍。
“季……”暮池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口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只是呆呆地愣在原地,男人高大的身影能够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他的身材修长,却是低着头,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像是委屈,又像是宣告自己的落败。
“是很重要的人吗?”
男人缓缓开口,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未醒的酒气。
所以……季景言现在到底是醉还是没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