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孟寒,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
“他爸早些年去当兵,留下他妈在老家伺候公婆、种地干活。”
“他妈连生了两个女儿,在婆家根本就抬不起头来。丈夫不管家,公婆刻薄,她全都忍了下来。”
“后来,解放了,他爸遇到了真爱,要跟封建糟粕老婆离婚。”
“离婚就离婚吧,却不让他妈离家。因为老家的父母需要有人照顾。”
“他亲妈呢,一直觉得没能生个儿子,对不起丈夫,当牛做马这些年,被逼着离婚,居然也没有任何怨言。”
“像个老妈子般留在农村,继续伺候公婆。二女儿却被送去城里,给亲爸后妈当保姆。”
“他爸对他妈很满意,某次回家探望父母,便施恩似的给了他妈一次怀孕的机会。”
“转过年来,果然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就是孟寒!”
炒完菜,孟瑶解下围裙,跑来跟好闺蜜聊天。
听顾倾城问及自己的小学徒,便顶着一脸的“一言难尽”,跟顾倾城分享起来。
顾倾城:……
靠之!
这才是真混账啊。
跟大杂院那些所谓的“极品”比起来,孟寒他爸才算是跌破了人类道德的底线呢。
这特么的已经不是什么陈世美了,而是、而是——
博学多才如顾倾城,都想不出太恰当的形容词。
“其实,最可气的还是孟寒他亲妈。但凡她能拎得清,她就不至于这般卑微、凄惨!”
“自己过得不好,也就罢了,毕竟是她自己的选择。可三个孩子呢?他们却没得选。”
“大女儿被公婆换了彩礼,嫁给了一个爱打老婆的鳏夫。”
“二女儿被送去城里当保姆,伺候后妈、伺候同父异母的妹妹。”
“听说,他们那个混账老子,还想把他嫁给领导那个因为乱搞而得了病的儿子。”
“一年前,孟寒的亲妈病了,不能伺候人,就被公婆给赶了出来。”
“孟寒才十四岁,看到亲妈流落街头,活活病死,彻底爆发了。”
“他跑到了城里,找到混账老子就是一通闹。”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混账老子穿了鞋,自然就先弱了气势。”
“为了哄住孟寒,那个陈世美花钱给便宜前妻风光大葬。”
“又给孟寒弄了个饭店学徒工的工作。”
“哦,对了,还有那个二闺女,他也不敢‘卖’了。”
“现在啊,孟寒和他二姐相依为命。正好我家院子空着,就租给了他们!”
说到这里,孟瑶真是感慨不已。
果然啊,不管什么时候,都有这种跌破道德底线的混账。
更可气的是,这种人,居然过得还很好。
孟瑶虽然是个古人,骨子里信奉三从四德。
但她亲自缔造了一个传承一二百年的大家族,又是独立、坚强的人。
还有极为重要的一点,孟瑶重规矩。
孟寒的父母呢,明显都没有遵守规矩。
这就让孟瑶十分的不齿。
倒是孟寒,年纪小,有一股敢于拼命的狠劲儿。
另外,小伙子的味觉非常灵敏,有一条金舌头。
这就让孟瑶愈发看重。
她已经生出将孟寒收做亲传弟子的主意。
孟瑶决定,再观察孟寒一两年,确定这孩子品性好,靠得住,再把压箱底的厨艺倾囊相授。
顾倾城:……哦豁,不止哦。
本宫怎么瞧着,你们俩之间,嘿嘿嘿!
祸水:……高贵如天后陛下,居然也变得如此八卦?
看看她这小模样,妥妥的吃瓜群众啊!
不过,孟瑶的人生到底会有怎样的机遇,都有她自己的选择。
顾倾城相信,依着孟瑶的理智与强大,她定能有个圆满的结局。
就算不够完美,孟瑶应该也不会后悔——
她没有被控制、被裹挟!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
顾四媳妇似乎适应了每天吃瓜、搬瓜的日常。
每天忙完了家务,就拿着个针线笸箩,一边缝衣服,一边跟人闲聊。
顾倾城呢,也挺习惯这种每天回来都有新鲜八卦听的日子。
只是,吃瓜这种事儿,往往吃着吃着,就会吃到自己头上。
这天顾倾城照常下班回家,在路口没有看到顾四媳妇。
她不禁有些纳闷。
而窝在胡同口,窃窃私语的几个大妈大婶,看到她的时候,都变得“激动”起来。
她们愈发热切的聊着什么。
顾倾城挑眉:……这是在议论我?
顾倾城疑惑归疑惑,却没有停下来。
她径直走向自己的小院。
门,关上了!
这很不正常啊。
不管是曾经的顾二嫂,还是现在的顾四媳妇,她们在农村过惯了,大白天的时候,很少关大门。
顾倾城愈发确定,家里应该是出事了。
她用力推了推,黑漆雕花的大铁门在里面上了门闩。
她只得按了按门铃。
叮咚、叮咚响了几声,才从隐约从屋里传出一声询问:“谁啊!”
“我!”
顾倾城朗声回答着。
听到她的声音,屋子里仿佛有了动静。
紧接着,顾四媳妇抱着乔向阳就快步跑了出来。
咔嚓!
拉下门闩,顾四媳妇闪身让顾倾城进来。
顾倾城:……
更加不正常了啊。
“弟妹,家里出事了?”
“难道是——”
顾倾城的目光在顾四媳妇脸上划过,最后落在了快要五个月的乔向阳身上。
“巧儿的爷爷奶奶找上门了?”
去年腊月,顾倾城生产。
领导、同事,以及曾经的邻居们,都闻讯前来探望。
一直没露面的,反倒是孩子的亲爷爷亲奶奶。
顾倾城对此也有猜测——
他们不是不想来,而是不敢!
顾倾城早已今非昔比,她不再是农村来的任人欺负的小媳妇,而是各大工厂的领导都争相交好的顾师傅!
地位高,还有钱,顾倾城的家里也有不少的学徒工,以及娘家人。
乔老头儿最是精明,他可没忘了,自家这个前儿媳妇,可是能够一脚把实木条凳踹成碎片的主儿。
乔老头儿却是稀罕孙子,可他更惜命。
在不确定顾倾城的态度之前,他万不敢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
是的,乔老头儿在观望。
他想等过些时候,风头过去了,让自家老伴儿先去顾家试探试探。
所以,顾倾城刚从医院回来,在家里坐月子,马氏就扭扭捏捏的跑来几次。
在顾家的小院外,马氏一反往日的泼辣、跋扈,而是抹着眼泪的倚老卖老,“小妮,就让我看看孩子吧。”
“我知道,过去是我们两个老东西对不起你,可我们再不对,也是建国的亲爸亲妈,是孩子的亲爷爷亲奶奶啊。”
“是!我家老头子当初写了断亲书,可这血缘,是说断就能断的嘛?”
“……我也不是来抢孩子,我就是想看看他,成不成?”
以退为进,故意示弱,马氏这样的老泼妇,居然也能演得像模像样。
顾倾城并不在乎什么名声,更不会为了别人的看法而委屈自己。
但,人生在世,有些东西还是要顾及。
顾倾城不会为了置气,就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
而且,顾倾城敢打赌,乔老头儿这对夫妇,都不是说话算话的人。
他们啊,贪心着呢。
即使如此,那就来个“捧杀”吧。
顾倾城没有拦着马氏来看孙子,过年的时候,她甚至让某个学徒带着乔巧去给乔老头儿拜年。
咳咳,乔巧也是促狭,进了门就磕头。
北方的规矩,孩子磕头拜年,就要给红包。
乔老头儿和马氏,被乔巧这么一跪,就算心里再嫌弃她是个赔钱货,也值得咬牙给了一毛钱的压岁钱。
马氏倒是不想给,乔老头儿瞪了一眼——
“见识短了吧?还是想自己打自己的脸?”
前些天刚跑去哭诉想孩子,仿佛前儿媳妇故意拦着老人不让她跟孙子亲近。
结果呢,人家前儿媳妇办事“敞亮”,直接让孩子来给爷爷奶奶拜年。
多好的孩子啊,进门就磕头,机械厂的学徒、胡同的街坊、大杂院的邻居全都看着。
做爷爷奶奶的却连个压岁钱都不愿意给。
说他们想孩子,谁信?!
人家只会说,合着这对公母之前是演习呢。
哪里是儿媳妇霸道,分明就是做老人的不够尊重、不够慈爱。
一毛钱而已,给了就算圆了自己的戏。
要是不给,前头的装模作样就都作废了,他们老两口还是认钱不认人的老糊涂。
以后再想用“想孩子”做借口去看孙子,可就不灵喽。
马氏:……
老太太那叫一个憋屈的。
巧儿快四岁了,她就没给过一分钱、一块糖。
结果,赶都赶出去了,就因为拜个年,给出去了一毛!
乔巧:……
这算啥?
还是只开胃菜呢。
正月初五,破五,乔巧又来吃饺子。
正月十五元宵节,乔巧又来陪爷爷奶奶吃元宵。
二月二,吃炒豆。
乔巧每次来,都会跟着个学徒工。
当着外人,想要做戏的乔老头儿夫妇,就不能太过苛刻。
不能说大鱼大肉吧,但总要有些细粮。
几次下来,乔老头儿都忍不住心疼。
乔巧:……
还不算完!
她在爷爷奶奶家,不但吃好的,还学会了要零花钱。
“奶!我们育红班的红红,她奶奶可疼她了,会给她钱买糖吃!”
“爷爷,我知道,您最疼我和向阳了,向阳没有奶粉了,您想想办法吧!”
“奶……”
乔老头儿两口子都有些后悔了。
不过,越是花了钱,演戏越入戏,他们反倒不能放弃乔向阳这个亲孙子了。
乔老头儿情急之下,竟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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