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柔端着药进了秦天下的书苑。
远远就见老爷子,气色较前一日好了三分。
看来护心丸对他的旧伤,确有药效。
“爹看起来比昨日精神了。”
秦天下放好手中书简,端起她递过去的药喝下。
“昨夜睡得甚好,今早确是精神许多。”
“爹可否与我说说,这旧伤疼痛的感觉?”
秦天下意外的看向她,善柔对医一行很有兴趣。
秦逸即将他旧伤一事,毫无保留的告诉她,定是深思后的决定。
“隐隐的疼,有时又会猛然间抽疼。不过昨日用药后,疼得轻减了些。”
善柔微微点头,要怎样才能不动声色、不引起老将军怀疑的,用透心镜给他照上一照呢?
秦天下见她一副思索状:“小柔对爹的伤,可是有法子?”
善柔摇头:“没有。我只是尊照九先生的吩咐,了解爹的疼痛症状。他日再来,好将这每日情况,告诉他,对他更准确诊断爹的伤有益。”
“噢,以往这小子,可从未如此细致过。”
“许是情况不同吧!”
秦天下点点头:“嗯!九小子这次的药,确实跟以往不同,药效来得快,此刻我已有困意。”
善柔微笑,护心丸、养血散之中,都有催人入眠的效力,自然是容易困。
但她还有话未问,不能立刻离开。
“爹,我还有一事想问。”
“何事?”
“爹与那月溪山,可有渊源纠葛?”
秦天下花白的剑眉,锋利起来。
“小柔为何问此?”
善柔:“秦逸出发前,曾托我照顾您,并叮嘱当心柳惜月。儿媳近日观她,似对您多有关注,便想问一问,爹与月溪山之间的关系。”
秦天下微微点头,神色若有所思,似在回忆前尘往事。
“柳一道曾效力于前朝北亁,朝代更替,自是有战乱。
他用招灵术对付我西亁战士,战士们乃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抵抗逆天而行的邪术,死伤惨重。
许是他手上沾了过多鲜血,招灵术竟在与我决战之时,忽然间失灵。
我趁机将其打败,他不服与我连战三回,皆败,才死心。那之后他退回月溪山,再未出山。
月溪山人,再使不出招灵数,逐渐被人遗忘。”
善柔拧眉,若这些过往是柳惜月留在将军府的理由,难道是为她父亲报仇?那她又怎会成为秦逸的娃娃亲?
“秦逸与她...”
京洛云大步流星的走来。
“那都是娘的错。
柳惜月生母,是我同盟姐妹。我与她未出阁之时,便定下婚约。
她生母曾死在我眼前,只求一事,就是照顾好她女儿。我不忍心,便一直让她留在府中,加之柳惜月向来规矩,也未想那许多。如今看来,是娘错了。”
秦天下招手,京洛云至他身旁。
“过往之事,哪是单独一句对错,即可定的。”
善柔:“娘,爹说得对,您无需自责。”
秦天下思索片刻道:“小柔问此事,是怀疑她在府中另有目的?”
善柔摇头:“尚不敢定。不过爹、娘放心,秦逸不在,我定会护好你们的。”
老两口对视,随即笑得眉慈目善。
京洛云:“好,爹娘信你,不过你的首要任务,是将身体养好。”
善柔心道,再不走,婆婆可能就会讲到抱孙子上去了。
“娘,小柔还有事,您陪爹。”
说完脚底如同抹油,溜得贼快。
老两口你看我我看你,笑开了怀。
秦天下:“你呀,操之过急,把小丫头吓到了。”
京洛云:“抱孙儿的事,能不急吗?”
——
月挂柳梢头,一道黑影潜进七琴小楼。
善柔此刻待在七琴小楼西面的观景台。她今夜一身青衣劲装、高马尾,若是有柄剑在手,倒有些江湖儿女的味道。
春枝倒还是平常丫环装扮,双眼矁着七琴小楼,脸上疑惑不已。
“小姐,春飞姐姐能打得过她么?”
“怎么你想上?”
春枝嘻嘻一笑:“好久没打架了。”
善柔伸手拎拎她耳朵:“调皮!”
她声还未落,便听得七琴小楼中,武器碰撞的叮当之声。
善柔:“走,去看看!”
主仆二人,猫着腰进了七琴小楼的院子,藏于假山之后。
春飞黑衫黑裤黑面罩,只余一双眼睛在外。
春枝小声道:“这双凤眼,可真好看。”
善柔能不好看嘛,春飞今日的妆容可是她亲自操刀。
主仆二人这边聊着,那边春飞与柳惜月打得难解难分。
“你是何人?”
春飞:“凌波门买我前来,要你命。”
柳惜月一把金丝软剑,舞出剑花朵朵,剑剑直袭春飞面门。
“哼,什么凌波门?”
“凌波门,向来不做朝堂生意,你却骗得申如燕出手。”
“笑话,你夜闯将军府袭击我,竟说些我听不明白的话。究竟是何人?”
柳惜月眼神陡然一狠,手中剑舞得变幻莫测。
假山后的善柔,神色微惊。
想不到她的剑术如此高超。
春飞今日使的是重刀,动作不如柳惜月的剑快,可刀劈之势,重若千钧。
“我是要你命之人。”
话未落,原本微显笨拙的招式,刹那快如闪电,直劈柳惜月。
柳惜月大惊,以剑御刀。
春飞盯着她,手中大刀之锋瞬时划过剑刃,‘嚓嚓嚓’火花连串而起。
柳惜月不敌,单膝着地。
“阁下究竟是谁?”
春飞抵刀前行,柳惜月无力再阻,急速后退避让,可春飞的刀是缠上她手中剑一般,越战越勇,将她抵至墙壁之上,无处可退。
“为何要骗申如燕追踪官门中人?”
柳惜月心惊,对方出招之狠,是真要她命。
“此处可是将军府,若我死在府中,只怕你也逃不了。”
“哼,将军府又如何?”
刀之力陡然间大增,压着她手中剑架在自己脖颈,若对方再使三分力,她柳惜月定命丧于此。
“申如燕破坏凌波门规矩,与我何干?阁下不应去找他算账吗?”
“哼!他也跑不了。”
春飞眼神明了,猛然抽刀。
柳惜月终得喘息,还未反应过来,却见对方眼中带笑,心道不好,剑还未刺出,便被对方重击晕在地。
观战的主仆二人,直起身来,大摇大摆的出了七琴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