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哥儿浑身一震：“西哥儿，别瞎说，你爹还是你爹，他依旧疼你，也疼我，他多年没赚到文钱，你以为他自己好受，他自己也不好受，我是他的夫郎，你是他的儿子，他心里不好受，发在我们身上，也是理所当然。”
西哥儿听到他小爹这样一说，气得把拳头拽得咯咯作响，丢下话道：“小爹你先回去，我去村子上打听打听，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姜娘子那么生气！”
余哥儿身后叮嘱他：“好，好。你慢一些，慢一些。”
余哥儿和他小爹错开了。
余哥儿先回家了，一进家门，就见雷进宝踮着腿啃着鸡腿喝酒。
雷进宝见他回来，满嘴流油，嚷嚷的说道：“余哥儿，你回来了，你看看你，这么大个人了连养一只鸡都养不好，你瞧瞧，这老母鸡瘦的，啃的都没劲儿。”
老母鸡？
家里唯一下蛋的老母鸡被他宰了？
“我跟你说，养鸡养鸡，你得舍得给它吃粮，周家每个月给你和西哥儿四斗粮，你们吃不完，别存了，给鸡吃，鸡才能吃的肥，鸡肥了啃了才有劲儿。”
自打他出去赚银子，失踪。
他出去找他，花光了家里的所有文钱。
家里吃饱饭也才近几个月的事。
有粮食，吃不完当然要存起来。
怎么能随随便便给鸡吃？
“我讲话你听到没有？”雷进宝见余哥儿傻乎乎的站着，手拍在桌子上，啪啪作响：“我都是为你好，都是为了这个家，更何况，你和西哥儿在周家干活，往后不会缺吃喝，别小气，知道吗？”
余哥儿回过神来，紧了紧手中姜娘子给他结的文钱，走到桌前：“进宝哥……”
“呦，发工钱了？”雷进宝看到他手中的文钱，眼睛蹭蹭亮，打断他的话，油腻腻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把他手中的文钱夺了过去，掂量了一下，把钱揣到怀里，嫌弃道：“三百文钱，怎么这么少，你不是说你一个月的工钱是八百文吗？”
“你还说，你做的好，第二个月周家就给你结了一两银子，这是怎么回事啊，你犯错了，他们就给你三百文？”
余哥儿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愣了好大一怔，弱弱的问道，“进宝哥，你今天出去了？”
雷进宝把啃完肉的鸡骨头一扔，撕下另外一个鸡腿：“出去了，在村子上溜了一圈，然后就回来了。”..
“想着你和西哥儿回来有饭吃，我就把鸡给杀了，炖了鸡，就是这鸡太瘦，没劲儿。”
余哥儿又问道：“你没碰到其他人，没发生什么事儿？”
雷进宝眼睛一瞪：“我能发生什么事儿，我这么一个老实的人，怎么，村民说我了？”
“余哥儿，你是我的枕边人，你可千万不要信他们，他们是见不得我回来，巴不得你过得差，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
余哥儿：“没有…村民们都很好，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们都很照顾我和西哥儿……”
雷进宝声音拔高：“谁照顾你，是汉子还是姐儿还是婆子，余哥儿，你背着我干啥事儿了？”
余哥儿脸色一变，着急的说道：“进宝哥，你在说什么啊，我在家等你，我到我寻你，都是清清白白的。”
“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你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雷进宝撇了撇油嘴，不耐烦道：“我没说你什么，瞧把你紧张的，赶紧再去给我整俩菜，把家里的好吃的，好喝的都整上。”
余哥儿瞧着自家的相公，嘴角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就去了厨房，家里，家里根本就没什么好吃的好喝的。
他把糙米捡了又捡，混合的其他，煮了饭，炒了时令蔬菜，平时舍不得放点油，这次放了很多，菜炒出来，油亮亮的。
西哥儿回来正好看见他小爹端菜进屋，他爹喝着酒，面前一堆鸡骨头，脸颊发红，满眼不耐烦：“余哥儿，你怎么那么慢啊，快一点啊，快一点。”
“快什么快，你别吃了。”西哥儿一个箭步跨进房间里，走到雷进宝面前：“你别吃了，你起来，跟我去周家道歉去。”
“道歉？”雷金宝晕乎乎的：“道什么歉啊，跟谁道歉，为什么要道歉？”
西哥儿气得眼睛都红了，“为什么道歉，你做了什么事情你心里清楚，爹，你从小教我，做人要讲道理，不要偷鸡摸狗，耍奸偷滑。”
“你自己现在呢，你没事去油坊做什么，你还翻墙进去，不问自取叫偷，没得主人邀请，擅自进入人家叫贼。”
“啪！”雷金宝手拍在桌子上，噌的一下站起来：“西哥儿，我是你老子，你竟然说我是贼，反了你啊。”
大人的转变，小孩子最敏感，最清楚。
西哥儿今年十五岁见过他爹疼他小爹的样子，也骑在他爹的肩头上过，所以他爹回来的两天，两天的相处，足以让他敏锐的感觉，他的爹跟以前不一样了。
五六年的时间，让他的爹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不知道他爹在外面经历了什么，但是…他爹完完全全变了。
看他小爹的眼神不是疼爱，看他的眼神也是带着厌恶，仿佛他小爹和他成为了他的累赘，他最想摆脱的包袱。
余哥儿连忙放下饭菜，挡在了西哥儿面前，“进宝哥，西哥儿还小，说话没一个准头，别生气。”
雷进宝手越过余哥儿，指着西哥儿，张口酒气乱喷：“我是他老子，他就应该跟他老子我这样说话，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还有你，余哥儿，我出去赚文钱，让你在家看家，带孩子，你看看你，把孩子都带成什么样子了，没有一点规矩，敢诋毁他老子了。”
“规矩？”西哥儿红着眼睛：“爹，今天你没事儿你爬油坊的墙，被别人抓了你还不承认，你还狡辩。”
“别人认出你，你说走错了，怎么可能走错了，我跟你说过，那个地方是油坊，除了里面的帮工，旁人是不能去的，你跟我说你知道了，你知道了。”
“可是你还去，你还去，你去了，被抓住了，你还调戏周当家，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跟小爹两个人被周家辞退了，没办法赚文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