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雁一路追来,她心里也有些奇怪,为什么她明明听了王伯当的讲述,知道荥阳城内突然出现一位神秘高手。
明明知道这可能与宋阀有关,她却仍只是听了王伯当几句怨言,便只是听从密公发号施令,带着一队人马,与其他高手分散开来,四处追捕翟让余孽。
而在飞羽郑踪传信,他的神鹰突然失去联系后,沈落雁还直接带人追了过来。
直到看见到那她一直忘不掉的身影,一直忘不掉的笑容,沈落雁才蓦然惊醒,果然是他!
见到了,她却又拨马掉头就跑。
“吼!!!”
却在这时,沈落雁听到身后一声如山崩海啸一般的龙吟虎啸!
脑袋一瞬间的空白,她回过神来,只觉天旋地转,已然被马匹甩飞出去。
不断旋转的视界,她见到带来的百余骑手,连人带马倒了一地。
突然,她感到自己仿佛掉进了棉花里,被轻轻托住。
“沈军师,久见了。”
“……”
沈落雁茫然的神色回过神来,见到林平之微笑的脸,忽然狠狠一推他。
“呕!”
连震带摇,沈落雁腹内翻江倒海,忍不住一口吐了出来。
“擦擦嘴吧。”
接过手帕,狠狠抹了抹娇唇,沈落雁也放弃挣扎了,站直后没好气地一瞪,“宋二郎好雅兴,跑瓦岗看大戏来了。”
“是啊,枭雄翻脸无情、鸠占鹊巢、取而代之的戏码,当真精彩绝伦啊。”
“宋二郎不必讽刺,天命无常,惟有德者居之,密公奉天之德,讨伐昏君杨广,翟让不思进取,处处掣肘,密公乃是顺应天道,代天伐之。”
“老子听你在放屁!”
林平之还未说话,先有一声炸雷响起!
沈落雁也是晕晕乎乎的,这才注意到,魏征等人追着猛张飞似的翟娇跑了过来。
翟娇见到沈落雁这李密麾下的恶毒贱人,顿时火冒三丈,再听她满嘴喷粪,更是怒火冲天。
她冲上来抡拳便打,却撞上无形气墙,被隔在一丈之外,仍张牙舞爪。
“翟大小姐,各为其主罢了,大家心里都明白,不过赢者通吃而已。”
“呸!……”
翟娇不分青红皂白,就要骂林平之,却一翻白眼,昏睡过去。
林平之接过素素抱着的,同样昏睡过去的鹰隼,对沈落雁说到,“沈军师,请吧。”
“不表现风度气度了?”沈落雁神色变幻,似笑非笑,“你终于要对我用强了吗?”
“怎会呢,我与沈军师一见如故,情深义重,怎忍心伤害你?出了荥阳范围,自然任由沈军师离开。”
一提这个,沈落雁就又开始磨牙。
沈落雁只得跟上,就见林平之到了她手下骑手跟前,竖掌如刀,挥了几下。
刀芒森然,地上随之被斩出一道沟壑,一行大字——
见追兵,雁亡。
“怎么,这次不用离间之计了?”
“除了沈军师,又没人猜到是我,那么神秘高手救走翟娇,李密会不会为了沈军师罢手呢?”
“不用如此幼稚挑拨,密公当然会以大义为先,落雁也早已有类似情况时的觉悟,密公一如既往信我,上次让你失望,这次仍会让你失望。”
“上次过后,李密更多听信徐世绩的进言了吧?”
沈落雁笑而不语,那意思任你怎么想。
但她心里却知道,林平之没猜错,密公确实曾在风言风语传出后,冷落她一段时间。
徐世绩便见缝插针,连番用计,搏得密公更多信任。
但这不过正常现象,她仍会努力赢回密公信任。
但她却不想再与林平之说下去了,“魏秘书,密公待你不薄,因何弃明主而去?”
魏征理都不理她。
林平之和李密重视沈落雁,是他们的事,魏征自然是不屑与女子辩论……李密宁肯信任一个女子,都不肯信任他,他心里能没点怨念?
沈落雁见了,眼珠一转,“宋二郎,这便是世人对落雁的态度,你麾下也都是这等庸人,你许诺我的尊重,看来也不过夸夸其谈罢了。”
魏征顿时看向林平之。
“在我眼中,沈军师的才华已经遮掩了你的容貌,在我心中,你只是沈军师,不是俏军师,也不是蛇蝎美人。”
闻言,魏征不由得点点头,单说沈落雁的智谋,他也是要佩服的。
“沈军师,你其实很想听到我这样对你说话吧?”
“宋二郎自我感觉未免过于良好。”
林平之笑而不语。
沈落雁又想磨牙……这可恶的家伙,为何总能猜到她的想法。
然而沈落雁个人感受如何,事实就是李密如今干了翟让,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除非李密赶走沈落雁,否则怎样她都不会弃之而去的。
林平之也不再提这个,而是与沈落雁和魏征谈天说地,畅谈古今,有他带节奏,两人竟互相也能聊上几句。
一路出了荥阳郡范围,便到了分别之时,“沈军师,希望三次见面时,能更加愉快。”
“落雁希望永远不要再见到你,除非是你匍匐在密公脚下。”
沈落雁撂下狠话,飘然而去。
翟娇自然更不会给林平之好脸色,林平之想想,若不是收了未来的大宰相,他这一趟,真是里外不讨好,左右不是人。
但既然有了魏征,这一趟就太值了。
之后林平之又与魏征依依惜别,这就比较愉快了,将魏征和素素楚楚都安排送去岭南,林平之自己也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另一边,江都。
林平之本尊刚到荥阳时,他长生分体带着东瀛夫人和婠婠,一路前来。
一路上,婠婠逐渐恢复了……演技,变得柔柔弱弱,楚楚可怜,那真是风情万种,铁石心肠的看了,都要化作绕指柔情。
但长生分体表示,他根本没心没肺。
长生分体的定力,别说是现在的婠婠,就是她天魔诀修到十九层,二十九层,修到天魔复生,都别想诱惑他。
他完全不为所动,只是坦然以对,平淡的目光,却仿佛能直射心底,映出心底最真实的自我,每每让婠婠演不下去。
婠婠虽然仍心性坚韧,却不由得心生无奈。
长生分体也没着急做什么,本尊那边在熬鹰。
他这边同样在熬人,让婠婠就这样一直无力,一直煎熬,直到她维持不住心境。
那时,才是改变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