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埋在顾宁颈间,灼热的呼吸不断扑洒在顾宁的肌肤上。
顾宁无力地推他,却只能屈服于他的温柔的轻啄之下。
良久,门外的春玉不断地咳嗽着,一声更比一声重,谢宴方才松开了顾宁的一双手。
「我出去了五日,你都做了什么?」
谢宴低沉暗哑的声音,让顾宁背脊一麻。
她埋在谢宴怀中,闷声道:「就是受了楚诗灵的嘱托,替她办了一件事。然后那人就找上门来了,他告诉了我这个秘密。」
「无事献殷勤。」谢宴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定是别有所图。」
「其实他若是真图李成的项上人头,于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顾宁若有所思道,「按照楚诗灵所说,那李成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身上只怕背了几十条人命。」
闻言,谢宴垂眸看她。
见她眨巴着眼睛,澄澈的眼眸直直地望着他,瞬间让他冷硬的一颗心变得柔软起来。
「你想要怎么做?」谢宴无奈道,「李家在越州枝繁叶茂,李成是李家的嫡子,你想要拿下他的项上人头可不容易,李家是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顾宁眉眼弯弯,手指在谢宴胸膛前打着转:「我觉得……攘外必先安内,你若想着手对付匈奴,就必须要先将李家这样吃里扒外的叛国贼给揪出来,不如我们一块联手。」
「谢宴。」
顾宁语调温软,声音里拖着长长的尾音,让谢宴无法拒绝。
「好。」谢宴点了点头,「你想让我做什么只管说,我会让岳明配合你的。」
「这首先要做的嘛……」顾宁笑盈盈道,「就是先将越州的盗匪全都处理掉,揪出那些与李家有联系的盗匪,逐个击破。」
「还有那个矿场,我们也要早些去办,将李家跟匈奴勾结的证据拿到手。」
「谢大人,您看呢?」
顾宁手指在谢宴胸膛上轻点,每一次触碰,都让谢宴的呼吸变得急促几分。
「都依你。」谢宴捏住了她的手腕,哑声道,「但有件事,你得先答应我,不然的话……」
「你说!」顾宁立刻离开了谢宴的怀抱,正襟危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你!」
「无论是剿匪还是搜集证据,你都不能参加。」谢宴像是没有看见顾宁失望的眼神,声音坚定。
顾宁眼神略显飘忽,并未立刻答应谢宴。
她手指动了动,又想动用美人计,谁知谢宴却在此刻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没等顾宁追上他,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句话:「你想好后再来找我。」
顾宁气得跺脚,却只能咬牙认下此事。
她要想安安稳稳的养老,的确是不宜身涉险境。
更何况她还有大长公主交代的特殊任务,这么看来,答应谢宴的要求是一举两得。
「小宝,你可千万不要再出门了。」
秋芸抱着顾衡晋,分明是十三岁的少年,又生得痴肥,可秋芸待他却像是待尚不知事的稚童一般,叮嘱了一句又一句,唯恐顾衡晋再犯忌讳。
然而顾衡晋这么多年来都是被秋芸捧在手心中,要什么就有什么,他如何甘愿被秋芸束缚在这小小的一方宅院中,这时他用力地挥开了秋芸的手。
「你有那么多银子,给我几百两出去玩玩又如何?」顾衡晋盯着秋芸,眼中已经生了怨恨,「还是说你舍不得给我花银子,而是想要同那个男人私奔!」
「这几日你每天都在往那个男人院子里跑,还整日变着花样给他花钱,全然不顾自己儿子的死活!」
秋
芸听得这话,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你在胡说些什么!恩公救了我们两人的性命,我自然要待他尊重!而你在城内这几日,就花了一千多两银子,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怎能让你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
「那都是父亲留给我的!」顾衡晋怨恨道,「你只是替我保管而已!你还给我!你把银子还给我!」
「你父亲可是派了人来,处心积虑地想要除掉我们!」秋芸不可置信地捧着心口,又是伤心,又是愤怒,「你怎么还心心念念着他?」
顾衡晋突然转变了笑脸,凑到了秋芸面前:「娘亲,您就再给我点银子花花!我保证,这一次我一定能将之前输进去的家当双倍赢回来!」
秋芸自是不愿给他,张口便要骂他。
可还没等秋芸开口,顾衡晋已经恼羞成怒起来,指着秋芸骂道:「你整日拦着我去京城见父亲!你就是故意不想让我好过!」
「那日我都瞧见了,同样是一个父亲生的,那长宁县主头上的一支玉簪就够我们十几年的花费了!你为何不让我认祖归宗?跟着你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顾衡晋指着秋芸骂,将自己这些年来的不满全都宣泄了出来。
此时的秋芸不再是他依恋的母亲,而是一个仇人。
原本在江宁待得好好地,却被送到了越州这个地方,越州虽然繁华,却远远比不过江宁。
本以为就此能在越州安稳待下去,谁知又遇上了追杀,一路艰险,他不过是出去放松放松心情,就要被说三道四,那些银子分明都是父亲留给他的,他是父亲唯一的血脉,父亲给的银子就该是他花的!
秋芸身体颤抖着,不敢相信说出这番话的人是自己疼爱多年的儿子:「小宝,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拦着你认祖归宗了?是你的父亲想要杀了你!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啊!」
「只要你再跟我躲上几年,我就能带你离开了!到那时我们就自由了!」秋芸握着顾衡晋的手,落泪安抚,「我们出海,只要能出海,我们就再也不必惧怕……」
「谁稀罕过那些穷日子!」顾衡晋狠狠地甩开了秋芸的手,见她跌倒在地,心中也没松软一分。
秋芸不安,但顾衡晋的眼神却满是阴冷:「把银子给我!给我!」
见秋芸久久没有开口,他索性跑进了秋芸的房里,在里面大肆翻找,花瓶茶盏碎了一地,一片狼藉。
他翻遍了整个屋子,也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银子。
一瞬间,他的精气神像是被吸走了一般,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小宝……」
「你到底是要你儿子的命!还是要那些银子!」顾衡晋双眼赤红,恶狠狠地看着秋芸,「你说啊!」
秋芸心中浮现出一股不安的情绪,她手指颤抖着,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小宝,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顾衡晋回答,大门已经被人踹开,发出了一声巨响。
秋芸瞧着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还有几人的眼神在她身上留恋,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
为首的男人笑了笑,满脸肥肉乱颤。
「他欠了我们赌坊两千两!今日是最后的期限,若是还不了……」男人的目光在秋芸身上停留了一会,突然笑道,「那不仅你儿子要被卖去矿场做苦工,就连你也要被卖去花楼。」
「别说,虽然是半老徐娘了,但这风韵却是那些未出阁的小姑娘比不了的。」
几人哄笑出声,秋芸脚下一软:「你!你怎么敢!那可是两千两银子!」
顾衡晋早已没了刚才的嚣张,这几个男人一走进来,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在一旁瑟瑟发抖。
「娘亲,您就把银子给他们吧!不过是些死物!」顾衡晋口中喃喃道,「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去送死啊!」
秋芸头一次觉得这个自己疼爱了十三年的儿子是如此陌生,她眼中滑落了两行泪水。
这些男人已经不规矩起来,秋芸咬着下唇,仓皇道:「我给你们。」
她走进了房间,颤抖着双手解开衣裳,从内衫的夹层中拿出了量张银票。
这是她最后的家当了,本以为能利用这些银子重新换个地方生活,躲开顾致远的追杀,却没想到……
秋芸泪如雨下,却不得不咬紧了牙关,将这些银票递给了为首的男人。
男人数了数,便将一个摁了顾衡晋手印的借条扔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秋芸:「没想到越州还有这样的大户,当真是惊喜。」
他们扬长而去,秋芸捧着这张薄薄的借条,再也忍不住翻腾的气血,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顾宁坐在酒楼中,喝着果酒,不停地往下张望。
「我还没开始行动呢,怎么这个私生子就自己送上门了。」顾宁翻了个白眼,「顾致远将他当做唯一的血脉,这些年往里面填了不少银子,没想到养出了这么个货色。」
「奴婢还没让人下套呢,他就自个钻进去了。」春玉带着嘲笑地说,「您是不知道,他在赌场玩了十日,就输掉了几千两银子,如今债主找上门,只怕那个女人手中的银子也不多了。」
顾宁点点头:「这样才好,等到他们走投无路之时,我再送上一份大礼,她们一定会将顾致远视作最大的敌人。」
「顾致远不是偷母亲的钱在外面养女人养儿子吗?」顾宁勾唇一笑,「我就要让他尝一尝这两人带来的苦果!」
她勾唇一笑,望着下方闹哄哄的院子,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