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树林,顾宁与秦飞羽骑着马,悠闲地逛着。
两人都是咸鱼,根本不会与其他人争夺猎物,进了这片树林,也只是因为秦飞羽说这里有一个十分漂亮的湖泊。
顾宁在京城憋了好几个月,看什么都新鲜,一听秦飞羽提起,就马不停蹄地跟秦飞羽来了她口中所说的秘境。
「果然是个好地方。」顾宁四处看去,入眼是青翠的树林,而高耸入云的树木在此处仿佛有着共同的默契,齐齐为中间的那处湖泊留下了一片天空。
湛蓝的天空倒映在湖泊上,一时分不清这是天空还是湖泊的颜色。
顾宁翻身下马,掬起一把清澈的湖水,笑得眉眼弯弯:「这么冷的湖水,里面的鱼一定好吃。」
闻言,秦飞羽愣了愣。
她与京城里的贵女相处多了,在顾宁开口前,她以为顾宁会跟其他人一样,或是诗兴大发,或是文雅地画上一幅画,没想到顾宁张口就是吃。
但在愣神后,她却又大笑起来:「你真是厉害!一摸湖水就知道鱼好吃!我当时可只懂玩水,还是父亲提起,我才吃了这湖里的鱼!」
说着,她便翻身下马,目光在四周扫了几眼,提起裙摆朝着左边的林子走去:「你在这等着,我去寻些柴火来。」
有着春玉在,她倒也放心顾宁待在这。
秦飞羽前脚刚是离开,后脚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顾清秋看着坐在湖边的顾宁,眼中的嫉妒就不曾消退。
顾宁毫无贵女仪态,在岸边席地而坐,裙摆上有着星星点点的泥土,她不知与身边的侍女说了什么,放声大笑,她的身上,顾清秋看不到任何名门淑女该有的模样。
可偏偏这样的瑕疵,放在顾宁身上却成了她特有的风情。
她就像是这广袤天地间的一缕自由自在的清风,不该受到任何束缚,任何束缚在她面前,都像是脆弱的丝帛。
「县主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顾清秋装作惊讶的模样,冷不丁地出声。
顾宁背对着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本来是九十分的心情,却因为顾清秋的出现一落千丈,直接跌成了负值。
「我为何在这你不是最清楚吗?」顾宁冷冷地瞥了眼她,「跟踪人的滋味如何?」
闻言,顾清秋的脸苍白了一瞬,不过片刻又恢复如常:「我听不懂县主在说什么。」
顾宁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施舍给她,径直从她身边离开:「顾清秋,你已经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安分些吧。」
不然的话,她真怕自己忍不住给顾清秋一拳。
顾清秋垂下眼眸,突然在顾宁耳边道:「顾宁,你这话说得,倒像是我抢了你的东西一样,可我与三殿下本就是两情相悦,是你的出现,害得我们不得不分开。」
顾宁停下脚步,将顾清秋从头到脚地看了一遍。
这人是疯了不成?她在说什么鬼话?.
顾宁的脑袋中浮现出了大大的问号,她的眼神十分直白,但顾清秋丝毫不惧,反而上前几步。
顾宁冷笑一声,劈头盖脸地对着顾清秋一顿输出。
「你可真是不要脸,自己做的事卑劣见不得人,还要做出这么一副委屈的模样,你在我面前委屈有什么用?我又不是楚云逸,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顾宁双手环抱胸口,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清秋:「顾清秋,你还是省些功夫吧,与其在我这卖惨,倒不如跟楚云逸多解释解释。」
顾清秋攥紧了一双手,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屈辱,她闭上双眼,泪水哗哗地落下。
见她这副模样,顾宁首先
往后退了好几步,紧紧地揽住了春玉的手,小眼神不断地往四周飘去。
她可不相信原书中的女主会是这么一副德性,顾清秋今天突然抽疯,一定是有她的目的。
难道说这些灌木中藏了楚云逸?
顾宁使劲地朝着春玉使个了眼色,春玉赶紧摇了摇头:「县主,附近没人。」
那顾清秋图的什么?
顾宁皱着眉,又仔细地将顾清秋打量了几眼,然而她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走!」
顾宁掷地有声,说完后就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
见她动作,顾清秋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她的动作:「你要做什么?」
「这景色好,就留给你了。」顾宁扔下一句话,冲着顾清秋笑了笑,用力一夹马腹,飞奔似的往树林中而去。
剩下顾清秋主仆二人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平地,两两相对无言。
良久,顾清秋颤抖的声音才响起:「她为何会这样做?她不应该……」
顾宁不应该怒气冲冲地与自己争执吗?她为何会直接跑掉?
顾清秋错愕的神情久久没能平复,半夏也是如此。
半夏张大了嘴,喃喃道:「难道她是发现了小姐您的心思?」
「不可能!」顾清秋毅然地打断了半夏的话,她沉声道,「顾宁那样蠢笨的人,怎么可能看透我的心思?」
半夏见她笃定的模样,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方才顾宁骂顾清秋的那些话,可不像是蠢笨的人能想出来的,还有……细数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半夏惊讶的发现,顾清秋竟然从未赢过顾宁!
半夏欲言又止,但顾清秋却没看到她的神色。
此时的顾清秋脸色难看,骑马就要往外赶去。
她要去找萧如烟!
顾宁不按常理行事,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若萧如烟带人前来,也只是一场空!
「谢宴!」
萧如烟咬着牙,只觉得大腿内侧火辣辣地疼,只怕已经被马鞍磨伤。
可见到谢宴时,她心中的雀跃让她忘记了那些痛楚。
谢宴停下了!
萧如烟只觉得一颗心像是泡在蜜罐中,喜悦冲昏了她的头脑,她完全将顾清秋所说的计划抛在了脑后,此刻的她心中所想的,是如何让谢宴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
她知道谢宴心高气傲,于是故意在谢宴面前示弱。
「哎呀!」
萧如烟一声娇滴滴地痛呼,双眼中弥漫上了泪水,她盯着谢宴的方向,小声道:「谢宴,我的腿受伤了。」
然而前方的谢宴只是冷漠地看着她:「萧小姐,我不是御医,不能替你治病。」
萧如烟被下了面子,脸色难看了些许。
可下一刻,沉月小声的话在她耳边响起:「小姐,您可不要忘了顾小姐的嘱托!」
萧如烟脸色一寒,但沉月的话在此时提醒了她。
她咬紧了牙根,到底是将怒气全都忍了下来,双眸含泪地看向谢宴:「谢宴,念在我们多年旧情上,你就帮帮我吧。」
她容貌柔美,泫然欲滴的盯着人看时,有着一股弱不禁风的美感。
然而谢宴眼神冷似铁,纵然萧如烟一句又一句地说着,他依旧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甚至还准备调头离开。
见状,萧如烟气得发抖。
可就在这时,谢宴又回过头来。
萧如烟还以为他改变了主意,一颗心砰砰地跳动着。
然而就在这时,谢宴举
起长弓,直直的对准了她所在的方向。
刹那间,萧如烟尖叫一声,害怕得俯身在了马背上。
利箭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与她擦肩而过,削下了她鬓角的一缕发丝。
萧如烟惊魂未定,惊恐地看着谢宴:「你就这么恨我吗?」
谢宴冷冷地望了眼她,突然骑着马朝她而来,这张俊美的脸,依旧能让她痴迷,她双眸含泪,只以为谢宴会在此时出声安抚自己。
她甚至想着,有爱才会有恨,谢宴这么恨自己,恰好证明了当年他对自己用情至深!
可下一刻,谢宴略过了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用剑挑起了树下的一只白狐尸体。
瞧着谢宴手中的那只白狐尸体,萧如烟只觉得脸火辣辣地疼:「你……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谢宴闻言,这才抬起头,给了她一个极为冷漠的眼神:「萧小姐,我说了,我不是御医,治不好你的病。」
说罢,他就走了。
萧如烟死死地掐住了手心,这才没让自己在谢宴面前露出狰狞的神情,眼见谢宴毫不留情离开的背影,她的内心一片茫然。
「沉月,我丑吗?」
「小姐是世间少有的美人。」沉月连忙摇了摇头,「奴婢还没见过比小姐更美的人呢!」
「那为什么他对我不屑一顾?」萧如烟摸着自己的脸,茫然道,「可他即便只想着升官,也该知晓我们萧家的不凡!」
「那是因为他的心里没有你!」
一个女人骑着马,缓慢地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见到她,萧如烟脸色一沉:「顾小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你会……」
「计划出了变故。」顾清秋淡淡道,「我特意来通知萧小姐,不过没想到……萧小姐比我预想中的还要慢。」
萧如烟本就在气头上,听顾清秋这番话,当即就以为顾清秋是在嘲讽自己,她目光阴冷似箭:「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瞧不上顾清秋的家世,跟顾清秋说话时,总是带着高高在上的意味。
顾清秋不会看错她眼中的不屑,心中的怒火蹭的一下燃烧起来,但顾清秋的养气功夫一向厉害,即便在盛怒之中,她也能保持理智。
「似乎萧小姐说错了。」顾清秋淡笑道,「谢指挥使对你无意。」
闻言,萧如烟一张脸涨得通红:「你又不是……」
「我突然想到了那夜刺客来时,谢指挥使的举动。」顾清秋声音轻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那日他在外面搜寻了许久,最后找到了长宁县主,在看到长宁县主平安的那一瞬间,他就像是看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此话一出,树林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冷凝起来。
半夏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护在顾清秋身边,唯恐萧如烟突然发难。
而沉月的心中,则是浮现出了一句话「果然如此!」
她之前还在怀疑,究竟是什么样的丫鬟,能让谢指挥使如此痴迷?可换成了那位明艳灼灼的县主,这一切又仿佛变得合理了起来。
在场四人中,唯有萧如烟铁青着一张脸,胸口不断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