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自己的老师,胡亥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提出,只要李斯愿意的话,他可以在自己登基之后,将赵高直接灭掉。
这一消息对李斯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冲击。
“公子这可是当真?!”
李斯说到心底,他对赵高心底也是十分厌恶的,虽说他们都是在为胡亥办事,但此人用心狠毒,一次次逼迫于他。
李斯也曾想过,赵高会不会仿效前朝的内侍臣一样,弄个什么亚父当当。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在这个朝廷上,他必然要失去地位。
而且屈居于一个阉人之下,李斯心里能高兴吗?
现在胡亥这么讲,倒是一下子点燃了他心中的那团火。..
面对老师的目光,胡亥的回答,非常坚定。
“老师听的没错,我就是那么说的。”
“不能怪我狠心,实在是太府令他……得罪的人,太多了!”
胡亥说到这,不免作出一副叹息模样:“我也知道,太府令这前半生都在为了父皇而奋战。”
“后来到了我这,也是掏心掏肺。”
“但是没办法,他越是这样,得罪的人就越多。”
……
胡话话说到这,不免一声叹息,虽然虚伪了一些,但是其中多少也带着点点真诚的无奈。
他说,就赵高的所作所为,日后他要真正成为皇帝。
必然要给他超人的恩荣和权力,到了那个时候,就赵高的性子,一旦掌权的话,必是弄权的好手。
就算是他光要剪除异己,排除威胁,就不知会有多少朝臣,命丧在他手中。
别看胡亥自己现在也和那些大臣们,斗的不亦乐乎。
可是当他的身份成为皇帝之后,那么那些大臣不也就是他的部下?
身为君主者,岂能为一人而废天下?
这话说得,虽然很不要脸,但李斯却比较欣赏。
其作为法家代表性人物,从来都是以“法”当先。
李斯自然是不能与商君相比的,因为他们虽然同为法家代表,可商君所行之法,乃国之法也。
至于李斯……
他的“法”只是为了他一家奋斗之所用也。
胡亥话说到这,虚伪的脸上,更多有几分真正的无奈。
“老师,我真的不想那样,可天下之大,非得上下一心才好。”
“相信真到了那一天的话,太府令会理解我的。”
李斯还能说什么?
他既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自然是无话可说。
但在心里,他对胡亥倒是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只不过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胡亥此刻对他说的这些话,是不是也曾对李斯、冯去疾同样讲过,只不过是将其中的目标人物,进行改换而已。
只是这个问题,李斯怕是永远不能询问了。
他只有去猜!
安安权衡之后,李斯心中恍然,他决定,相信胡话一次!
并非其人对胡亥人性的信赖,只能说李斯对他自己,更有信心一些。
他好歹做了多年的丞相,满朝上下门生故吏甚多。
无论虚实权势,他都要超过赵高很多吧?
“公子,既然您这样说了,臣还有什么好说的?”
“非肝脑涂地,不能报也!”
李斯深施一礼,而这一次胡亥倒是欣然受之。
“老师,辛苦您了,这一次与王祯之间,我们必要有一个决绝决断!”
……
喝了杯酒,李斯这边也又一次将赵高的策略,详细细地给胡亥解释了一遍。
本来,他还以为胡亥听过之后,会有什么见解,却不料,这一番详解,竟然引来了胡亥之猜疑。
“老师,您说太府令他……会不会是想要假戏真做啊?”
胡亥的目光阴骘深邃,哪还有他平日里戏谑取乐之态?
与此同时,他这一句话,倒是也让李斯反应过来。
怪不得胡亥刚才或说出那么冰狠的话来。
怕不是从刚才开始,他就已经在猜忌赵高了。
赵高啊赵高!
得此之主,真是你一生最大的不幸!
心中黯然一叹,面上李斯却不露声色地笑了。
“公子,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供公子参考。”
胡亥微微点头,似笑非笑地问道:“老师所言为何、”
李斯也是老生常谈了,他只能告诉胡亥,赵高就是个阉人,仅此而已!
至于其他的……
他不能再做任何解释。
胡亥倒也不追问,听他说过后,不免一笑。
“老师的话,学生受教了。”
“学生知道日后该做什么。”
两人又碰了一杯酒,李斯这才告辞。
而胡亥这边今日竟然亲自将他送到府门之外,而且还特意拉着他在门口又说了几句家常话。
显然他这是在对外宣誓,他和李斯之间的关系,并未破裂!
……
皇宫内院!
昨夜是非,今晨以了。
当赵祯从房间中走出时,他不免感受到一阵凄凉。
那种滋味,就像是没办法言明的孤独一样,他之前也曾在皇宫中居住,但从未有过类似的感受。
这一次,或许是因为始皇帝的那些话?
具体源于什么,赵祯不知道,也不想因此费神。
他收拾了一下,然后按照规矩,去给始皇帝见礼。
始皇帝拉着他一起吃了早饭,然后又说了点国事之后,就先让他回去休息了。
“祯儿在外征战,辛苦疲累,这些日子好好歇歇。”
“别起得那么早,一天至少也要睡五六个时辰,养足精神。”
“待到扶苏归来,咱们也好正经的归于宗室。”
“那是个劳神的事。”
始皇帝特意在劳神两个字上下功夫,赵祯也能听出一二。
估计此刻他那个便宜爹,扶苏还不知道宫中的变化,更猜想不到他的身份变化。
也不知道,届时见面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这些事,赵祯不爱去想,可是他也不能真的听从始皇帝所说,一天睡上五六个时辰,那不快成猪了吗?
反正他也没事,那就不如四下走走,然后也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去找某些人的麻烦!
赵祯可是没有忘记,他这一次在前线作战时,有谁在后方拉他的后腿。
此等之人,其心可诛!
赵祯既已归来,又岂能饶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