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开始是准备在这里领了个结婚证就完事,结果在这边一玩就是小半个月,结婚证也没领。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出国前已经预约了,但一直到时郁的假已经快结束了,还没有轮到号,好在今天终于排到他们,于是这天一早,厉逍就开车带着时郁去了市政厅。
过程没有什么特别,就是一路填写表格,按着流程走完,最后时郁和厉逍各自拿到一张结婚证书。
拿在手里很薄的一张,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存在感,时郁觉得不太真实,问厉逍:“我们这就算是……结婚了吗?”
厉逍握着他的手,捏了捏,说:“嗯,我们结婚了。”
尽管时郁早知这一趟的目的,也默默期待了很久,但是这两个字还是冲击力很大,一瞬间让时郁陷入一种过载状态,兴奋和激动的情绪反而连不上来,接下来时郁都是满脸空白地跟着厉逍。
厉逍和工作人员正商量着什么,时郁就在旁边看着,但什么也听不见。
他脑子里现在还是沸反盈天的,被硕大的结婚两个字占据了脑仁,对外暂时接触不良,对外界的一切都感知得迟钝又缓慢。
等厉逍和对方沟通完,和他说了一会儿之后,时郁才有些回过神来,问:“给我们证婚?”
厉逍点点头,说:“她问我们需不需要办理仪式,他们这里可以提供见证人和场地。”
毕竟同性结婚,很多人可能还是无法获得周围支持,没法举行世俗意义上的婚礼,他们这也算是很贴心了。
厉逍又说:“不过我拒绝了。”
时郁这下听清楚了,啊了一声,有些困惑。
厉逍握着他,又微微地笑起来:“我想带你去个别的地方。”
两人又回到了厉逍的大学。
时郁困惑更甚,他被厉逍牵着,穿过中央校区,喷泉和草坪,经过林荫道的时候,一只松鼠突然窜到了路中央来,抱着毛茸茸的尾巴和他们对视,然后转身又窜没了。
还落下一只松果。
厉逍捡起来,笑着对时郁说:“这是送我们的贺礼吗?”
时郁也不由笑起来。
于是厉逍揣好那只松果,带着时郁,两人最后来到了小教堂。
时郁愣了一下,脚步停在教堂门口,他看向厉逍。
厉逍回看他,说:“刚刚我问那个人,如果有仪式,场地可不可以自选。”
“她说可以,我就问教堂行不行。”厉逍说,很无奈地,“结果她很严厉地拒绝了我,说我这是在挑衅生事。”
时郁:“……”
两个同性恋要在基督教堂里结婚,那确实是在挑衅生事好不好,放以前都能把我们都拉去架火上烧了。
厉逍微微叹了口气,仿佛很无辜,说:“所以我也只好拒绝了她,带着你回来了。”
厉逍牵着他,要走进去,时郁站在门口,有些犹豫:“……这样不好吧?”
厉逍看着他,说:“你不是说,觉得在这里结婚很棒吗?”
时郁一顿,想起来是他感叹过,羡慕能和爱人一起在大学度过漫长时光,然后在学校的小教堂里结婚。
但他发了一些感叹,其实也只是感叹,并不是觉得伤感,毕竟现在的结果已经太好,超出他的期待,足够让他满足了。
“我把预约领证的时间推迟了,虽然没有几天,时间也已经不对,我们都不是学生了,但还是想带着你把这里都走过一遍。”厉逍笑着看他,眼里也很温柔,“然后这是第二件,我也想满足你。”
但是厉逍想让他的遗憾都能够圆满,愿望都可以
达成。
今天教堂里很安静,都没有什么人,时郁不知道是不是厉逍又默默安排了些什么,但也没有再问。
两人走到神台前,厉逍把那颗松果放到了台上,一本正经地对时郁说:“今天没有人观礼,让它来做司仪和宾客吧。”
时郁忍不住笑,点点头,说:“那很好呀。”
两人按照流程,正正经经地致辞,宣誓,最后互相给对方戴上戒指。
要戴上戒指的前一刻,时郁突然地笑了起来。
厉逍问他怎么了。
时郁就说:“这里的结婚证其实是无效的,教堂里的婚礼是悖伦的。”
“我们好像是在玩大型的过家家。”
甜美而不真实,引人入迷,又心生恐惧。
厉逍听了,没有说话,只是手下很稳,坚定又固执地,将戒指套进时郁的手指。
然后厉逍扣住时郁的后脑勺,低下头去吻他。
他的气息和温度贴着时郁的嘴唇,不容拒绝地过渡给他。
彩绘玻璃投下了班驳的阳光碎片,照在两个人亲吻的侧影上。
时郁被吻得力气尽失,双腿发软,靠在厉逍身上。他的嘴唇发肿,被咬出一个破损的痕迹,有些疼。
厉逍贴着他,低声地说:“现在呢,觉得有真实感了吗?”
时郁的嘴唇还很痛,很怂地不敢说没有了。
厉逍停了停,轻柔地摩挲着他发肿的嘴唇,说:“在所有的不真实里,你和我是真实的。”
“婚姻是虚伪的,但爱是真诚的。”厉逍双手捧住时郁的脸,额头抵住他,说,“我们在这里,经历冗长累赘的仪式,不是为了结婚,而是为了结爱。”
时郁看着厉逍,那是他的爱人,是所有的不真实里,他唯一的真实。
而在爱人的眼睛里,他看见了完完整整的,被对方放进眼底的自己。
是他和厉逍之间的爱。
———结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