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郁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癫狂尖锐,又歇斯底里,不由得心惊,但因为被厉逍紧紧地拉扯住,他无法回头,只能偏过脸,看见厉逍绷得紧紧的,又冷冰冰的一张脸。
两人走出咖啡厅,一直到上了车,厉逍脸上还是阴云未散。
时郁以为他还在因为厉远的事情而不高兴,便试图安慰他:“你不要生气了,他可能也是因为担心你,所以说话比较急。”
他说得很委婉,没有提厉远说的那些难听话,免得再雪上加霜,但厉逍丝毫没有被安抚到的样子,脸色仍然是难看,反问他:“我究竟为什么生气,你不知道吗?”
时郁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地:“什么?”
厉逍转过头来,盯着他,说:“我说过,让你下班马上回家,为什么不听我的?”
时郁一时睁大眼,没想到自己解释过后,对方还在对这个事情耿耿于怀,觉得莫名的同时,也有种从刚才开始就积累起来的情绪,现在有些顶着他,让他一时抿住嘴唇,一直到进家门,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厉逍气了一路,到现在其实也还没有消气,尤其时郁从头到尾不打算认错,也一点都不准备哄自己的样子,就更觉得愤愤不平起来。
时郁一进屋,先是回卧室换衣服,并没有刻意关门,结果刚把衬衣脱下来,开始往头上套在家里穿的T恤的时候,厉逍也走了进来。
时郁穿到一半,衣服都在脖子上堆叠着,上半身赤裸,上面还残留着很多的暧昧痕迹,不是齿印就是吻痕,时郁本身皮肤很白,留一个印子都特别地明显,何况这一堆密密麻麻,颜色还新旧不一的,只是看看都能想象当时场景多么激烈。
厉逍一顿,莫名气消了大半,他走上前去,伸手握住了时郁的腰身。
时郁正在穿衣,裸露在外的皮肤陡然接触到对方温热的手指,激得身体一颤,他把脑袋从衣服领口里钻出来,头发被压得有些乱,他抬起毛茸茸的脑袋,看一眼厉逍,又别开目光,把衣服拉了下来。
厉逍搂住他,语气已经稍微缓和下来,说:“以后如果他再找你,不要再理他,更不要擅自答应见他。”
时郁被他搂在怀里,低着头,没有动。
“这次是我来得及时,他也只是想借你见我一面,并不是真的想对你怎么样,但是谁也料不到下次会是什么情况,如果发生意外怎么办?”厉逍搂紧他,低声地说,“我让你下班马上回家,就是因为这个,我会担心你。”
厉逍这么一说,时郁就很容易地被哄好了,只是对他话里隐含的内容下意识感到心惊,但又觉得有些夸张,他小声地说:“……可他不是你的父亲吗?”
厉逍听到他的话,仿佛是觉得好笑,果然冷冷地笑了一声,说:“是啊,他的确是我的父亲。”
他的那种语气,仿佛对方是他的父亲这回事,是个无法破除的诅咒一样的东西,终身都无法摆脱,时郁联想到最后厉远那把尖厉的声音,一时竟也有些脊背发凉起来。
但是厉逍只是这么提了一句,却并不打算多说,反而目光一沉,追问起时郁:“所以今天他来找你,和你说什么了?”
时郁一顿,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在厉逍的目光下,最后还是老实说:“他和我说,你最近在公司遇上了麻烦,公司的董事局要动你。”
“但是江家的人可以帮你,”抿抿唇,时郁又说,“所以他想让我离开你。”
厉逍这下脸色也沉下来了,他咬住牙齿,说:“神经病,我早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然后又皱起眉头,问时郁:“那你怎么回他的?”
时郁看着他,一时
没有说话。
厉逍瞪起眼睛,几乎立刻发急了起来:“你不会答应了吧?!”
他脸上是一种焦虑暴躁,好像还混杂了一点不安的神情,时郁却没有直接回应,只是看着厉逍,像是实在感到困惑,他忍不住轻声地问:“你如果担心的话,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你在公司并不顺利,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你的爸爸是这样的人,他一直想要威胁控制你,这些事情,你为什么都不肯和我说呢?为什么要让别人找到我面前,我才知道呢?
厉逍一愣,明白了时郁的意思后,好像被戳中软肋似的,他脸色下意识僵硬起来,硬邦邦地说:“有什么好说的,这些事你不用知道,也不用管。”
他的态度明确,以一种绝对强硬的姿态回避时郁的问题,将时郁想说的话全都一口堵死,时郁停了停,感觉到刚才被按下去的情绪又冒出了头来,简直让他有些生起了气。
但是他还是记得分寸,自知没有生气的余地,于是默默吸了口气,也没有再死缠烂打地追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他声音平静,好像并不在意,也毫无情绪,好说话到让厉逍也有些惊奇,他看了时郁一眼,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时又摸不到头绪,只好绕回原点,不依不饶地说:“你还没说你怎么回应他的呢。”
时郁面无表情,还是有些忍不住,他憋着气地说了一句:“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