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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作者:非木非石字数:4291更新:2022-11-01 06:08

室外脚步声骤然响起, 大院的沉重木门吱哟打开又吱哟关上,砰砰砰踩着楼梯连贯上楼声。

两人从无言对视中回过神, 梁瓷居高临下, 没生气也没说话。

王鸣盛食指勾了勾眉梢,合着手沉默一阵才站起, “刚才表达太直白,忘了女孩子总喜欢男人美化一下再把同样的话说出来,顺序很重要, 说的好了是诗人,说不好了是流氓。”

梁瓷闻言动了下嘴唇:“还好吧,毕竟你方才的话,也是变相夸我风韵犹存。”

王鸣盛说:“多大点年纪就把风韵犹存这词儿用自个身上?你要堪得上风韵犹存,我下次是不是得说自己老当益壮?”

她忍不住低头笑了, 笑得矜持内敛, 王鸣盛只动了动眉梢, 往上挑得更高,她收了笑才提醒:“咖啡凉了。”

王鸣盛看了一眼腕表时间,本就插着空跑过来这一趟, 方才全浪费在她的别扭上,眼下没有多余的时间再细聊, 站起来说:“我得走, 今天有要紧事。晚上我再过来?”

梁瓷说:“既然有要紧事赶紧去忙吧。”

王鸣盛走了两步又撤身回来,掏着兜看她两眼,漫步走进, 梁瓷刚抬眼,肩膀被他用力一拉。

她仓皇偏开头,声线微高:“你干什么?”

王鸣盛垂眼,歪头瞧红润饱满的唇瓣,人往前又一拉,凑过去脑袋不轻不重咬了她一下,梁瓷唇线微紧,掀上去眼瞪他,就像刚硬不服气的烈马。

他笑开,再一次低头下来,一个躲一个追,强势碾压弱势,不紧不慢逗/弄她,非要她收起倔强俯首称臣才作罢。

就在梁瓷眼急之前毫无预兆抽身,王鸣盛深深看她一眼,“得走了。”

而后头也不回转身往外走。

****

高永房到了小心谨慎的敏感时期,行事作风与往日相比大改,会所去的渐渐不怎么频繁,就算偶尔光顾,也是只吃饭不娱乐。

这日借由某个企校合作的项目到古桥宴请,请了学校几个有脸面身份和地位的人,跟儿子高司南的父子关系一直不冷不热僵持着,高司南曾多次指责他伪善外表冷漠心肠,他试图维护父子亲情总是无疾而终。

高司南好不容易来一通电话,字字句句却只提梁瓷:“我刚从云南回来,顺手又带回一些滋补的东西,身边也没人用得着,你要不要给梁瓷送过去?”

高永房耐心被用尽,只问一句:“你是不是就等着我拒绝,然后你找个借口送过去?”

高司南沉默许久才道:“没想那么多。”

高永房不再给自家儿子脸面,直接揭穿事实:“不是你没想,是你不敢想。”

“……不管是没想还是不敢想,从她搬出去,我就没再跟她碰过面,”高司南顿了一下,“既然你不想送,那这次我就去送吧。”

高永房血气上涌,胸口起伏一阵才平缓,“我这边有重要客人得陪着,你愿意花费就随你意吧。”

他说罢直接挂断电话,抬脚往餐厅套房里走,到房间扫视一眼,领导干坐着,一个服务员也无照应,茶水没上不说,就连瓜果甜点也不见影子。

他方才就到前台催了一波,委托先给安排茶水点心进来,眼下过去一刻钟竟然把他的吩咐抛诸脑后。

心头又憋起气,捏手机赔笑,高永房赔笑完到套房门外张望,打眼就瞅见小刘闲适畅聊,不由得道:“你怎么回事,刚才我说先送点心茶水进来,不要让我的贵宾干等,你怎么还在这没事人一样?”

小刘确实忘了这茬,年轻人被当众指责略微下不来台,点头哈腰赶紧去吩咐,走远后心里不服气,低骂了几句脏话,吴大伟恰巧从前厅进来听见小刘骂人,又见高永房火急火燎面色不善,直接忽视小刘安抚客人,中间夹着一层高司南跟王鸣盛的关系,所以也从不拿高永房当外人。

最起码在王鸣盛跟梁瓷还没有一星半点关系之前,王鸣盛一直是挺高看这位有才华的教授的。

三言两语简单一询问,才晓得是这边招待不周,吴大伟跟王鸣盛在会所管理上向来一个扮演白脸一个扮演红脸,小弟面前心照不宣。

通常王鸣盛只发一发脾气,但行事作风上比较护短,时间久了,难免有人偷奸耍滑阴奉阳违,而吴大伟呢,除了偶尔讨好王鸣盛,最主要的本职工作就是严加管理,罚款或者发放奖金,一般都是经由他的手。

会所服务人员多,且文化层次不高,工作态度懈怠也算是久治不愈的一大顽疾,今日又出了这个事,吴大伟当时就不高兴了,对高永房表示:“高教授您放心,这个事我一定严加处理。”

高永房道:“处理不处理是你们会所内部的事,我不方便插手,不过今天着实太疏忽了。”

高永房说罢就走了,吴大伟不怕得罪人,毕竟王鸣盛给他安排的就是得罪人的差事,他到前台了解情况,确定就是小刘懈怠。

现在国内有钱有权有身份地位的企业老总,到了高级点的会所,也都时兴给服务员小费,平常这个小刘性格算是胆大心细,刚从酒店调到会所工作的时候,毕竟是一份肥差,做事很让人放心。

不过一份工作干得时间久了,人难免失去曾经的激情,开始厌烦开始得过且过混日子。

吴大伟有日子没实行奖罚制度,手下的小弟开始不尽心,本着杀鸡给猴看的初衷,就把小刘叫到了办公室。

两人面对面而坐,吴大伟双手交握,小刘面上拘束不安。两人枯坐一阵,吴大伟先说话。

威严并济:“小刘,我从来不针对任何人,但国有国规,家有家规,公司里面有公章制度,只要有人的地方,无规矩不方圆,高教授那个事,确实是你的责任,罚你一百块钱安抚高教授,不算多……你这边没意见吧?”

小刘沉默一阵,询问:“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细节决定成败,你要是这么说,那就大错特错了。”吴大伟说着去哪外套的钱包,“这么着吧,这个钱你要是没有,我替你掏。”

小刘此时也没什么可说,紧抿了半天嘴,实在有些不满,一百块钱是不多,但他一月工资才三千,一百块钱意味着今天干了一天都白忙活,换做谁都心痛。

他在吴大伟眼里没看出要垫付的诚意,“从我下月工钱里扣吧。”

小刘今天有些任性,说完就甩手出来了,王鸣盛刚到就听说手下小弟有人犯事,过来瞧一眼,差点被小刘迎面相撞,王鸣盛闪开身,听小刘喊了句“盛哥”低头就走了,眼睛微红。

王鸣盛不明白事情缘由,直接推开吴大伟办公室门,看吴大伟一眼,语气平缓:“欺负我的人了?”

吴大伟叹了口气,站起来给老板让位置,解释说:“态度不好,就小惩大诫一下,要不然以后都要上天了。”

王鸣盛斜他一眼,没过问也没说什么,考虑着吴大伟已经处置他就没必要再细究,一是对吴大伟的信任,二是维护吴大伟在小弟面前的权威。

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看着稳重,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内心就是脆弱,午饭员工餐厅没见小刘换班来吃饭,王鸣盛关心了一句,吴大伟说:“被我教训了,八成觉得没面子。”

王鸣盛沉吟了会儿才说:“回头安抚安抚他,小刘十几岁的时候也是个刺头,虽然现在比以前靠谱,但毕竟阅历浅,别再惹出什么事端。”

吴大伟答应了。

王鸣盛吃罢回了办公室,到下午这事已然抛诸脑后,衣服搭胸前,靠着躺椅温暖太阳下假寐,正要睡着,办公室门开了,一丝冷气进来。

他没起身,动了动身子,眼睛依旧闭着。

来人脚步很轻,见他睡着犹豫要不要走,又发觉王鸣盛眼皮子微动,喊句:“盛哥,没睡吧?”

王鸣盛这才掀开眼,用眼角余光扫过去,看清来人眼睛复闭上。

“怎么,没吃饭饿了?”

小刘被这么一说未免赧然,低头挠了挠鬓角,兀自拉一把椅子坐下,“我刚才正在合计,要不要趁某天月黑风高溜到高教授他们小区,把他车子的排气烟筒堵死,这样他只要开车就会积碳,不用很久一套系统就得报废维修。”

王鸣盛动手把衣服掀开,双腿从躺椅下来,坐直,表情闲散,“能不能少干违法犯罪的事。”

小刘直白说:“我心里气不过。”

王鸣盛掀了掀沉重的眼皮,被打搅午休也没表现不满,食指点了点他:“还是太年轻。”

“盛哥,你看见高教授就能心平气和?”

“我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

“梁瓷姐……”

王鸣盛眯起眼抿了抿嘴,小刘识趣就没再继续说,自知戳到王鸣盛在意的地方,且有些不尊敬,思忖几秒低头开始道歉:“对不起,盛哥。我一时口误。”

王鸣盛说:“那时候不认识她,认识他就没高永房什么事了,我也恨不着他,像梁瓷这种条件的,不可能没点过去……不过你下次别再胡诌,我心眼没你想得这么小。你盛哥,从来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小刘沉默一阵:“盛哥你觉得我这样是斤斤计较了?”

王鸣盛不表态,腿放到茶几上翘着,看他一阵才说:“高永房是顾客,来这消费就是上帝,他可以为难你,你不可以顶撞他,他不满投诉,是维护自己的权益。吴经理罚款,按照公司章程走,也没错,你觉得小题大做是因为你觉得利益被侵犯。不过得先是你犯错了,才能出这档子事。”

小刘被说的哑口无言,不过他心里仍是不满的,对吴经理的不满稍微缓解了几分,但是对高永房的不满更加深,他觉得高永房太傲气了,虽然面上不怎么地,但从来没把会所里的兄弟们看眼里,他把内心深处这样的想法表达给王鸣盛。

王鸣盛听到一半却笑了:“你有什么资本可以让他把你看眼里,或是把你当回事?你不要觉得这话难听,你回去想想,是不是自个太自视清高了?他是过来消费的,你是服务人员,你就得点头哈腰把人伺候爽,这是你的本职工作。在其职,谋其事,你拿了这份钱,就得受这份罪,既盼望着他兜里的钱往外掏,又盼着他点头哈腰,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肯这么尽心尽力为你犯贱——爸妈。”

作者有话要说:梁瓷:总算说点有深度的话了,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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