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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李:“小谷, 你没事吧?”
下面又闹起来了,声音还很大。宋李也顾不上谷郁欢了, 往外面看。
谷郁欢跟着他走到窗前往外看。
只见店家老翁的儿子满头的汗, 语无伦次的说:“死了、死了、都死了!!她……尸体也不见了。”
整个大堂的人都被他惊动了, 老翁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鳖孙, 喘口气, 好好的说话。”
老翁的儿子连连喘了几口气:“订好的棺材送来了,我刚刚去后院一看,却见昨儿来的车夫睡在通铺上, 怎么唤都唤不醒。我一探鼻息, 居然都断气了。那摆在外面的阿容尸体也不见踪迹, 爹——这这——”
老翁:“慌什么!快快去报官。”
一群跟着曾举人的生们拉扯住老翁:“还得请个大夫来!曾兄还晕着呢!”
老翁:“请请请,都请。各位大老爷, 先放开小老儿,容小老儿去后院瞧一瞧。”
……
‘咔’
谷郁欢深深吸了一口气, 关了窗:“我们也跟过去看看。”
留下骆以军守着一伤一昏的两人, 由店家老翁的儿子带路,谷郁欢两人跟他们去后院,因为同去的不止是两人, 刚刚在大厅中的人都有意跟着去看, 两人也就大大方方的, 不必躲藏着跟在后面。
路途中, 谷郁欢的心思全用在琢磨《续黄粱上了。
《续黄粱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位曾姓举人被批命说他有二十年的宰相生涯, 他与同行人进入和尚庙避雨,与庙中和尚略一打招呼,曾某便呼呼大睡。睡梦中,曾某当真做了宰相,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在梦中他日夜荒yin无度,残害百姓,不辨忠奸,享受了二十年的宰相生活之后,被判流放,死于强盗斧下。死后受油炸、刀山、火海之刑罚,并投身成一个女子,受不白之冤,凄惨死去。
曾某醒来之后,对追求荣华富贵的心思就淡薄了,遁入深山,不知所踪。
这可不算是因为一个梦而误了终身吗?
《续黄粱的梦境是非常真实的,按照原文上讲,曾某在梦中的前二十年享受多奢靡,他在二十年之后就受了多大的苦楚,每一种痛苦都是切实感受到了的,有痛觉。
她哥会在梦里遇到什么呢?大概也是先甜后苦……都说了是死亡条件了,简直不能想她哥会在睡梦中经历曾某遇到的惨事。
谷郁欢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
这时候,众人已经跟随老翁一起走到了后院这排小屋,谷郁欢细细的观察昨日女尸停留的房子。
只见昨日躺着女尸的床板上写着一行血字,王生凑近一看,呆呆念:“贱人害我——”
整好四个字,光看字就满满的戾气扑面而来,叫人觉得不舒服。
“这这——”
老翁的儿子满脸的惊骇,嘴里要吐出什么话来,就被老翁一巴掌给拍回去了。
宋李和谷郁欢对视一眼,站出来怒声叫道:“老翁,你这儿媳妇到底是怎么死的?你知不知道她昨夜忽然‘活’过来了,害死了我三个兄弟,我是破窗而出才逃过一劫。”
老翁:“我这儿媳妇福薄,是病死的。”
宋李冷笑一声:“看她留的字,可不像是病死的,明明就是被人害死的。”
众人的目光都望向老翁。
老翁:“你如何这样说话!你说的也无人看见,小老儿还疑心你杀害了你同行的三人,然后偷了我儿媳妇的尸体,嫁祸给她呐!”
宋李:“……”
哦豁,倒打一耙。
“我看见了!”
谷郁欢:“我昨天听到有异常的响动,就过来了看看。哪知道见到个头系白巾、浑身青白的女人站在窗前。她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活人。”
老翁这下没话可说了。
众人都是议论纷纷,面上露出害怕的神色来,如果不是大雨难行的话,恐怕立刻就收拾东西离开客栈了。
老翁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跟身旁的儿子说:“你快去报官。”
又跟众客人谢罪:“小老儿真不知里面的缘故,但诸位贵客大可放心,我这儿媳妇的死,绝不能和什么凶杀案扯上关系。都是老老实实做生意的本分人,没有乱七糟的事。一切等官爷来了,自有定夺。”
大家被他这一番话说动,不怎么恐慌了。还有一原因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好像都格外的胆大,百无禁忌。
曾举人的同伴高声道:“别忘了请大夫来!”
老翁的儿子高声应答。
谷郁欢想拦着老翁的儿子问几句,没想到这人跟个溜手的泥鳅似的,一听了他爹的吩咐,从旁边小门出去,就跑没影了。
……
两人回房之后,将事情讲给骆以军和周琪琪听。骆以军怕有人怀疑他的身份,在外面一句话都不能说,周琪琪脸还肿着,不能去外面见人。
谷艺兴就不必说了。
进入聊斋副本的第二天,能真正自由活动的只剩下了谷郁欢和宋李两人。
不能这么下去了,屋里的人都感受到了事态紧急。
宋李又开始嚼豆干了:“这店家两父子都怪怪的,我觉得可以从他们身上入手。”
下午雨稍稍停了一会,店家的儿子带着官差和大夫回到了客栈,官差一共来了四个,进门之后也不去后院里探查,只顾着坐成一桌。店家老翁从后厨里切出几大盘卤肉,又端出几碗热腾腾的白水面,这几个官差赞店家老翁会来事,喝了几盅酒之后各个晕晕乎乎,去了后院之后还能探查个什么,卷着被子就在大通铺上睡过去了。
店家老翁又唤又劝,请他们换个地方休息,可这几个官差醉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哪还管他嘴里说了什么话。
目睹这一切的谷郁欢:“……”
指望这群官差有什么线索是指望不上了。
还好请来的大夫比较靠谱,他穿着身长袍,提着个木头药箱,给曾举人把过脉之后,只说曾举人是昏睡过去了,短时间之内没有大碍,但还是要尽快想办法把他唤醒才好。大夫看完之后,又给谷艺兴看了看,也是一样的说辞。
几人当然不敢让他给脸还肿胀的周琪琪看诊,但向他要了一些消肿化瘀的药膏,给周琪琪涂上了。
大夫离开房间之后,房间的桌子上凭空出现了一张纸条——
骆以军:“这是什么意思?”
几个人进入客栈之后就发现了,客栈好像是独立存在的一样,五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离开客栈。大概是因为官差的到来解锁了地图,总之他们能够离开客栈了。外面又开始下雨了,谷郁欢和宋李就没有走太远,仅仅是顺着小路探查了一圈,这条路两旁的树木长得非常茂盛,以至于泥路上只有零星的雨点。
顺着这条好像没有尽头的道路走了一段距离,两人就往回走了。
宋李伸手去接雨点,忽然说:“……我女儿最喜欢下雨天了。”
宋李是几个人中岁数最大的,大概是职业的缘故,他给人的感觉非常的‘正’。早上周琪琪遭殴打的时候,他是冲得最快的,见拦不住暴起的杂货商,就用自己的身体帮周琪琪挡了几拳,现在脸上还有点青肿。
谷郁欢:“宋哥孩子该上初中了吧?”
宋李笑了:“哪啊!我三十才结婚,姑娘现在才六岁,长得像她妈妈,特别漂亮。犯了错,眼睛眨一眨就没人舍得骂她了,在我们家简直是个小霸王。可惜我没把照片带在身上,否则能给你瞧一瞧。”
谷郁欢:“以后有机会的。”
“对呀!只要出去了,未来的日子还长。”
宋李笑眯眯的说,他将手中接到的雨水全部倒掉,眼睛注意到客栈外墙下的水洼——客栈门口都是泥路,凹凸不平,大大小小的水洼不规则的排列着,水洼清澈可见影子。宋李看到的这个水洼中,就有模模糊糊的人的倒影,他猛的抬头。
“大夫?!”
谷郁欢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趴在屋顶上的大夫,这人看完病了之后不是就告辞离开了吗?怎么会趴在屋顶上?
大夫这个动作好像是趴在房檐上的,整个脑袋都在房檐之外,刚刚水洼里倒影的都是他的头颅。刚刚乍一看,吓了宋李一大跳,还以为是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
谷郁欢:“大夫?大夫?”
雨忽然下大了,大雨中根本看不清这个大夫的神情,也不知道是听没听到他们的呼喊。
谷郁欢:“……他睁着眼的呀!怎么不说话呢?”
此时,两人都觉得有点不对了。
‘哗啦啦’
雨水冲刷在大夫身上,雨水从房檐凹处往下流——居然是红色的。
大夫的身体顺着水流往下滑,最后‘嘭’一声砸在泥水中,就落在谷郁欢两人身边,混合着血水的泥污溅在两人身上,只听一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