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小船，谓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毛犊是个桀骜不驯的，偏他养了一尾青龙，在他的龙生里，除了道侣羽嘉就是这尾青龙了。
儿子们？
不存在的，塑料父子情这件事不是说着玩的。
养父毛犊为海晏准备了许多宝物，每一样都是令人眼红的，但海晏嫌弃碍地扭头就跑，气得毛犊粑粑想揍闺女却又舍不得，只能转头去揍儿子。
而忘川上的这艘留给润玉的小船就是当初给海晏准备的宝物之一。
“玉儿？”
神识是海晏的第二双眼睛，即便是被天道全方面压制着，但她的元神依旧是强大的。
睁开眼，入目的依旧是一片青色，但神识已经笼罩小船，润玉的身影也在其中。
若说神识哪里不好，就是颜色太过单一，不如眼睛看到的那么色彩斑斓。
“海晏！你醒了！”
等待的过程，脑海中演变过无数的场景与结果，好的坏的，润玉的心如波涛激荡，起起伏伏反反复复从未平息过，好几次吓得他神思不稳元神动荡，若非是毛犊设下的结界足够强大，早已有了漏洞的他说不定已经被忘川所诱惑。
后来他握紧了海晏的手，冰凉的体温瞬间让润玉如同冷水淋头，冷静下来，不敢再去多想，只静静的看着海晏，期盼着海晏快快醒来。
哪怕知道，他只需要等半个时辰，却也觉得这时间过得太慢。
忽地听到海晏的声音，他维持不住夜神大殿的气度，激动之情表露，眼尾隐隐泛红。
“抱歉，让你担心了。”海晏轻抿嘴角，与面对太微等仙家时的嚣张全然不同的柔和，面对润玉她收敛了自己所有的锋芒。
伸手，轻抚润玉脸颊，而润玉早已从毛犊口中得知海晏被剥夺了视觉，他下意识的将脸凑过去。
不论是润玉还是毛犊，他们都遗忘了海晏元神的强大。
因经脉逆流导致海晏皮肤惨白，手背能看清根根青筋，润玉小心的握住海晏的手腕，与星辰同出本源的手串映衬着海晏的肌肤越发的单薄。
手指轻抚润玉泛红的眼角，海晏心中内疚。
润玉眼睑微微颤动，却佯作平静，“海晏曾说过，答应过我的事绝不会反悔，所以我相信海晏，不会离开我的。”
刻意提及的言语似是在提醒海晏曾经答应润玉的承诺，海晏不由失笑，即便是在六界众仙家眼中温和从容不迫万事深思熟虑成竹在胸的夜神大殿，于海晏心中还是初认识的润玉。
谨慎多思敏感，分明渴望着外界的热闹，却故意给自己套上一层厚厚的铠甲，而使人认为他疏离，避世。
当初就想，这幼崽究竟是经历过什么事如此的可怜，分明是浑身是刺，却将所有的刺都藏起来，宁可刺伤自己也不愿伤害旁人，活得这般小心翼翼。
再后来，不知不觉竟是将润玉存在了心里。
她活了这么久，舍身忘死的事也不是第一回，但她很清楚，六界生灵与最不同的毛犊都比不上润玉。
哪里不同？这便不好说了，毕竟她的玉儿哪里都好。
“我不会离开你。”
神识里的色彩单一，海晏却知道润玉怕极了，此刻他看着平静但心里不平静。
海晏不是一尾愿意日久见人心的青龙，润玉是愿意等时间证明一切，但这样的等待又该是让他如何的惶恐？
他本就是多思内敛之人。
从前她就舍不得润玉难受，如今待润玉心态不同了，就越发舍不得了。
“旭凤是锦觅的情劫，锦觅时常去灵鹫洞小世界轮回，一是为了历练打熬根基，二是为了堪破情劫。”
“堪破了的情劫，又算哪门子的情劫。”
润玉是极为聪明的，看他在短短三年多的时间内就在天界占据一席之地且势力与日俱增，还没被天帝天后察觉真正的势力就明白。
他下意识的握紧海晏的手，声音是压不住的颤抖，“海晏是说，我是你的情劫？”
“是啊。”
无意识的抿唇，似是这样能克制住内心止不住的慌张，“那么海晏的选择呢？”
是如锦觅一般堪破情劫，视旭凤为旁物还是……
“玉儿是万中无一的，”海晏怎会不知道润玉的想法，她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打算，坦白的告诉润玉也免得这多思敏锐的他，不知道在心里演练了多少场景，图惹伤心。
“若是错过了想来我也不会再将别人这样放在心头，所以我强渡情劫。”
强渡情劫这四个字，让润玉心惊胆颤的同时又有甜味窜上心头。
“情劫最是虚无缥缈，它来得无知无觉，只有结束了才恍然大悟，竟是情劫。”
“我素来不喜等待，既然它不来，那么我只好创造机会了。”
“违逆上神之誓的后果，对于你们来说或许是很严重的，”海晏轻声说，“寿命五识六感的损耗，或是消除神籍，或是堕入魔道等，可对我而言，我既非神籍又魔道，毫无意义。”
润玉知道海晏是在安慰他，可曾经妩媚的柳叶眼如今毫无焦距，他怎么会不心疼，不难受！
就如海晏舍不得润玉受苦，润玉又如何看得了海晏受苦？
“可你如今被剥夺了视觉。”润玉语气低落，只恨不得以身代之！
又恨自己修为低下，九霄云殿之上无法挣脱海晏对他的束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替他撕毁上神之誓的婚约。
“不过是一时罢了。”海晏莞尔，“接下去我的五识六感都会被剥夺，”
但话没说话，原本只是握着海晏手的润玉忽然将海晏用力的抱住，以此来确定海晏是真实的。
海晏一惊，随即放松身体，掌心放在润玉的后背，温暖的生灵之机缓缓的安抚润玉急躁的元神。
“等过了这八十一天就没事了。”
和毛犊一样，海晏也瞒下了接下去要渡的九天神雷劫，润玉已然如此自责，再告诉他这件事无异于火上浇油。
天帝之争已经白热化，太微被她算计只能闭宫养伤，否则他这一身修为必然不保。
荼姚自以为紫雷之力被压住而太微不在，正是她一家独大权倾六界之时，这样的好机会，她怎么会放过润玉和锦觅。
如此关键的时候，润玉怎能分心！
“玉儿，待来日以六界为聘，我许你永生。”</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