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刚至,气温便似浪潮一般,一浪高过一浪。--*--更新快,无防盗上----*--乔木在办公室里待久了,时时吹着空调,根本感受不到白天户外真正的温度。此刻骤然站在烈日之下,恍惚间竟有种站在蒸笼里的感觉。
好在梁知夏既细心又贴心,将见面地点定在一家法式冰激凌店,里面的装潢以玻璃与金属为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看得见的冰凉。
“知道你这会儿心里藏着事,估计没什么胃口,不如吃点儿甜点,糖这种东西能够改善人的情绪,很有效的,你试试。”梁知夏坐在乔木乔木对面,一袭纯白色的连衣裙衬得她气色红润,胸口处若隐若现的一层纱,使她在优雅之余,更添一丝朦朦胧胧的性感。
乔木看着她,很真诚的赞许道:“好久不见,梁小姐比上次更漂亮了。”
“别这么客气。”梁知夏抿起嘴角甜甜一笑,同时用勺子的尾端指了指面前的冰激凌:“这是低脂的酸奶冰激凌,多吃几口不会发胖的。”冰激凌盛在一支大玻璃碗里,里面堆成了个小山包,上面撒着各式各样的水果以及谷物。
乔木拿起勺子舀了一块,放进嘴里,甜蜜的滋味瞬间布满整片味蕾:“好吃。”她的声音很轻,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梁知夏递去一张餐巾纸,嗫嚅了几下嘴唇,试探性的说道:“那件事我也是刚听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勺子含在口中,乔木咬着勺子,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本来以为是唐觅在背后捣鬼,但是从现有条件上看,又好像和她扯不上关系。”
有关于唐觅的事情,乔木早在行动之初就知会过梁知夏,因此梁知夏也深知这件事情的麻烦程度。趴在桌上沉思许久,她越想越出神,直到乔木一口接着一口,彻底把冰激凌的尖顶刮平后,才神色凝重的出声道:“你想好该怎么办了吗?”
乔木不加掩饰的摇了摇头:“没有。”
梁知夏的眉头微不可见的沉了沉,迟疑了三两秒,转而浮出一丝笑容。笑容显得有些僵硬,仿佛是硬挤出来的:“那……你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退出吧。”
话说的有些隐晦,但乔木瞬间明白了其中深意。举着勺子的手忽然停在空中,乔木迟疑片刻,收回手,目光直直的落在餐盘上。她知道梁知夏是怕自己别无选择,索性撒开手,用向陆以名摊牌的方式洗脱自己的嫌疑——如果是单纯的作为鉴情师来鉴情,那么自己就没有动机去做盗取公司商业机密的事情。---
没错,只要摊牌,所有的一切都将于自己无关。虽然鉴情方面付出的精力无法得到回报,但至少不会受到法律责任的纠缠。
这种方法对于自己来说的确一劳永逸,可同时却不得不将梁知夏抛到台前。
没有人甘愿被试探,梁知夏不想,也不敢去冒被陆以名从此厌恶的风险。
思及至此,乔木有些想笑,不是笑梁知夏有私心,而是笑人性终究是有太多的弱点值得玩味。
“放心。”乔木抬头看着梁知夏:“还不至于到那种地步,更何况现在撂挑子等于砸自己饭碗。”
梁知夏僵硬的表情倏忽间放松下来,她故作轻松的笑道:“我就知道,乔小姐在圈子里这么有口碑,不会做出不负责任的事情。当然,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开口。”
“暂时不需要,谢谢。”乔木懒得与梁知夏假客套,应付过几句便找了借口离开。
很快,乔木回到家,开门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将手里的包随手扔在地上,然后踢掉脚上的高跟鞋,目标明确的扑向沙发。
身体被松软的沙发一寸寸包裹,乔木平躺在沙发上,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头顶上的吊灯。表面上看似平静的她,脑海里却有浪涛奔涌。那些浪涛一缕缕、一丝丝的相互纠缠、相互融合,然后汇聚在一起,映出一张张不怀好意的脸。直到手机铃声乍然响起,将这一切瞬间打散。
乔木有些气恼的按下接听健:“喂!”
“喂,乔木,是我。”听筒中响起邹晔宇的声音。
面对邹晔宇,乔木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很随性的扯起大嗓门,语气里有些横冲直撞的意味:“我这会儿烦着呢,没事先挂了。”
邹晔宇急急说道:“别挂别挂!”大约是听出乔木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他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乔木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讲给他听,迟疑片刻,语气渐渐平缓下来:“我在家,你要是有空就过来。”
“得嘞,等我。”邹晔宇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挂下电话不到二十分钟,便敲响了乔木家的门。
乔木起身开门,注意力一下子被他怀里的大西瓜吸引。她很自然的挥手一指厨房:“洗一洗再切。”
邹晔宇熟门熟路的走进厨房,乔木跟在他身后,靠在门框上一边看他忙碌一边关切道:“最近怎么样?”
“还好。”他轻描淡写的回应。
乔木抬手搓了搓耳朵,样子有些悻悻地。
邹晔宇侧脸瞟了她一眼,仿佛是看出了些什么,并没有立刻说话,直到两人安安稳稳的坐在飘窗台边,开始吃西瓜时,才气定神闲的说了一句:“好了,说说吧。”
乔木讨厌他这幅洞穿一切的模样,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很了解自己。到底是从小玩到大的情谊,有时候只需要打眼一看,便能将自己的心事明白个七七八八。
一口落寞无比的长气从胸腔里叹出去,乔木望着碗里切好的西瓜,恋恋不舍的放下了小银叉:“这事儿说起来有点儿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态的问题,现在看谁都像贼。”说着,她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的全说了出去。
邹晔宇听完,幸灾乐祸的笑个不停,并且愈发有打算要四脚朝天的迹象:“乔木啊乔木,你也能有今天,你想想你前几天你那理直气壮的样儿。大快人心,简直大快人心!”
乔木随手抄起手边的一本杂志,扬手扔了过去:“快你妹的心!”
邹晔宇灵巧的侧身一躲,做派上依旧没有任何收敛:“这事儿你还看不明白?”
乔木板着脸望向窗外:“我知道这事儿八成跟霍彬有关,毕竟他是最大的受益人。而且照片这件事是摆在明面儿上的,何况临走之前他还告诉我让我保重,去tm的保重,他真正的潜台词一定是想说等着瞧,你死定了吧。”她脱掉拖鞋,双脚踩在坐垫上,双臂抱住膝盖接着道:“但是唐觅……要说她和这件事完全没关系,那我不信,可是她确实只负责其中一个区域的设计,根本不可能接触到其他部分的图纸。难道说韩越和她私下里有什么勾结?可是我感觉又不太像,这俩人平时看上去挺正常的,也没有什么利益牵扯。”
邹晔宇问道:“你有问过霍彬吗?”
乔木很烦闷的做了个深呼吸,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没有。我不会轻易承认的,我懒得跟他掰扯。我打算等拿到证据,再当面把证据甩在他脸上。”
邹晔宇目光玩味的看着乔木,忽而一勾唇角,满脸尽是深意。他怎么会猜不到乔木心里真实的想法,乔木根本不是懒,而是怕再次见到霍彬。在她的心里,始终存在一道阴影,那道阴影关于霍彬。仿佛积年累月留下的伤疤,因为当初伤的太深,所以疤痕也跟着变得清晰可见,偶尔不经意时侧眼看见,总能无法避免的影响情绪。这是个病啊,乔木明明是这么洒脱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在这里栽了跤呢:“可怜!”邹晔宇长叹一声,苦着脸很真心的哀叹道:“看来你又被他算计了一回。”
算计两个字仿佛一把小刀,直挺挺的往乔木的痛处扎去。乔木脸上一热,表情顿时就有了即将失控的趋势。
邹晔宇见势不妙,身体不自觉的朝后退了退,胳膊肘抵在身侧:“我错了我错了!”他自下而上的仰视着乔木,连忙岔开话题:“你就没想过有人盗走了你电脑里的数据?”
乔木瞪起了眼睛:“我当然有想过,可是公司的安全系统级别很高,跟铜墙铁壁似的,安全记录里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安全记录里没有,不代表操作记录里也没有啊。”
邹晔宇脱口而出的辩驳令乔木犹如醍醐灌顶,她陡然怔在原地,同时在心里自顾自的暗骂自己榆木脑袋,怎么想来想去,偏偏忽略了这个重要的可能性。或许还是自己的胆子不够大,太保守,想法儿还在潜意识里便被掐灭了源头:“你是说是公司里的人干的?”
邹晔宇见乔木的神色逐渐镇定下来,身体也一点点挪回到原位:“我看八成是这样,反正所有操作都会在记录里留下痕迹,你把记录调出来看看,到时候是谁干的,什么时间干的,样样一目了然。”
“可是我不会啊。”乔木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无奈。
邹晔宇精准的捕捉到了那丝无奈,他兴冲冲的挺直腰板,将胸膛啪啪啪拍的山响,毛遂自荐道:“我帮你啊,你忘了我是干什么了?不过你得去你们公司,直接用公司电脑亲自操作,我来远程指导你。这样可以免去突破安全系统的麻烦,省得一不小心弄巧成拙。”
乔木边说边点头,模样仿佛小鸡啄米一般:“行行行行行,可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蓦地一顿,怔怔地抬起头看着邹晔宇:“可是我今天刚被强制休假,他们现在估计连公司大门都不让我进。”
邹晔宇幸灾乐祸的咧开嘴,露出一排牙花子:“你这么聪明,自己想办法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