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一辆深红色的玛莎拉蒂GC停在路边。---乔木按下遥控器,打开车门,干脆利索的坐了进去。
到底是百万级豪车,每一处细节都有能使人心情愉悦的魔力。乔木大概扫视了一眼车内状况,又简单了解了一下操作系统,准备出发。然而就在她即将踩下油门的刹那,副驾驶位的车门忽然被人拉开,侧眼见是邹晔宇坐了进来。
邹晔宇昨晚几乎一夜未眠,面色寡淡眼圈发乌,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目视前方,脸上毫无表情,仿佛依旧在跟乔木较劲。
乔木有些哭笑不得,她浅浅的翻了个白眼:“你来干嘛?砸场子吗?”
“你去哪?我陪你一起去。”
“不需要。”
“需要。”
“我要和别人谈话见面,你在旁边算怎么一回事?”
“大不了到时候我自动消失,不会碍你的事。”
乔木无奈的笑了笑,是那种看穿一切的笑法儿:“得,这是你说的。”说着,猛一脚油门踩下去,没几分钟便抵达了Mote公司附近。然而在车子临近停车场入口时,乔木却径直掠了过去。
邹晔宇忍不住问道:“你要去哪?”
乔木双眼直视前方:“停车场。”
“停车场刚刚被你错过。”
乔木没说话,只默默地把车开到路口,然后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头直往一处隐蔽的小径中扎去。
小径地处背街,远离喧闹与繁杂,行道两侧种植着高近一米的绿植,行驶在其中犹如穿梭于绿林。
邹晔宇起初不明所以,直到片刻之后发现前方不远处横着的那道红白色相间的闸杆,这才察觉到乔木的用意。他偏过脑袋看着乔木的侧脸:“这里为什么还有一个停车场?”
乔木轻轻的踩下刹车,把车子停在距离入口四十米的地方,表情从容而淡定:“这里是Vip停车场,主要是为了确保安全性和私密性,只有大楼里的管理者才有使用资格。另外里面设置有专属电梯,电梯连接着各层特殊的走廊通道,直通高级办公室,不需要从人前经过。”
邹晔宇有些诧异:“你倒是对这里很了解。”
乔木长吸一口气:“那当然,你不知道我为了这些消息听了多少回墙角,套了多少个人的话。---”
“那么你打算怎么进去?”
“闯进去。”
“闯进去?”邹晔宇显得有些茫然,正打算说点什么,却见乔木先一步踩下油门。
耳畔“嗡”的一声轰响,车身似离弦之箭一般向前冲去。邹晔宇出自本能的挣扎了一下,却因为惯性原因,身体被牢牢按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闸杆越来越近。二十米,闸杆没动。十米,闸杆还是没动。
邹晔宇脑门儿上“唰”的冒得了一层冷汗,心脏无法抑制的“砰砰砰”狂跳。
终于,就在车前盖几乎快要撞上闸杆的刹那,邹晔宇忍无可忍的大喝一声:“乔木,你神经病啊!”话音刚落,闸杆如弹簧般瞬间弹了起来。
“雾草!雾草!雾草!”邹晔宇忍不住连爆三声粗口,他回头看了后方一眼,然后回过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乔木:“乔木,你玩我!”
光线随着进入地下而变得愈发昏暗,却依然遮不住乔木那一脸无辜:“我怎么玩你了?”
邹晔宇有种被戏弄后的愤然感。他以为乔木满可以慢悠悠的开进去,却故意使坏,非要搞这么一出吓自己。放松身子,他将胳膊肘抵在车窗上,一脸不快的用手掌斜撑着脑袋:“谁信你说闯就闯啊。”
乔木依旧保持着驾驶状态:“我对天发誓,我真是闯进来的。”
邹晔宇笃定的说道:“不可能。”
“骗你我就是你孙子。”
乔木的回答太轻巧了,彻底将邹晔宇噎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容不迫的在停车场绕了两圈,乔木很快在地下二层的角落中找到了陆以名的座驾。
那是一辆黑色的凌志汽车,虽然价格昂贵,却仍属于大众款车型,远远不能与乔木此刻所驾驶的百万级豪车媲美。
妥当的将车停在凌志车的左侧,乔木从手包中取出一支细长的金属盒,从盒里抽出一根钢针。不理睬邹晔宇的询问,她气定神闲的推开车门,步伐轻快的走到驾驶位旁边,然后躬下身子,站在凌志车的前轮附近,仅仅用了三秒钟便将钢针扎入轮胎侧面,随即又迅速抽了出来。
钢针极细,橡胶又具备极好的延展性,因此轮胎在当前的静止状态下并未显出任何异样。但乔木心里清楚,这辆车一旦驶上公路,一小时左右后一定会发生爆胎。到那时……乔木长吸了一口气,转身钻进车里:“好了。”说着,她发动汽车,踩下油门,再次故技重施,以闯的方式冲了出去。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么蛮横狂野的行为,居然在高级别安保的停车场里,犹如踏入无人之境,这是什么道理?!
仿佛做梦似的,邹晔宇看着乔木这一系列的动作,脑子里却始终转不过弯。脑袋隐隐有些发闷,他实在不能用寻常人的想法去猜测乔木的意图。犹犹豫豫的开了口,他问乔木:“乔木,你……”
乔木知道他要问什么,先一步打断他的话:“没你想的那么复杂。Vip停车场四十米之内设有监控,并有二十四小时专人值守,方便随时解决问题。虽然我这车对于安保来说比较眼生,但稍微有点见识的都知道它价值昂贵,而这里个个都是开豪车的主儿,所以安保很自然的会想到是不是某人换了新车,却又忘记登记。即便需要核实车主身份,也只能先将人放进去,之后再慢慢核实。否则一旦因为闸干造成车身刮蹭,他们必定难逃赔偿责任。”
邹晔宇恍然大悟,脑子里将方才的情景回想一遍,却仍是心有余悸:“那万一那杆儿没起来呢?你怎么办?”
乔木摇了摇头:“不会,在那里工作的人,一个个早修炼的跟人精似的,谁不知道有钱人不好得罪。动辄百十万的代价,他们不敢冒这个险。”
话在邹晔宇的心里反复咀嚼了几遍,虽然无法完全信服,却对她稳准狠的手段以及深谙人性而感到意外。这几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心里静静咂摸了一会儿,很快又回过神。抬手抚了抚额头,他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已氤出一层薄薄的汗水,温热而又黏腻:“那你那根针又是为了什么?”
乔木侧眼用余光溜了他一眼,眼里是令人无法探知的隐晦:“这你就别问了,我现在回家换车、换衣服,等下会把摩托开走。你如果没事,就帮我把这辆车还回去吧。”
邹晔宇只恨自己没有偷窥人心的本事,他有些担忧的望向乔木:“乔木,我知道我劝不动你,也没权力干涉什么,但作为朋友,我还是有义务提醒你一句。”话到这里,他将目光幽幽地放向窗外。窗外是宽阔的街道,街道右侧是人行道,人行道上稀稀落落的走着两三个行人,看打扮都是学生,他望着其中一位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在车身掠过的刹那,眼前突然浮现起乔木在中学时代的影子。那女孩,与乔木真像,怎么会那么像呢。一时间,邹晔宇觉得有些恍惚,他上下嘴唇轻轻一碰:“注意安全。”
乔木淡然浅笑:“放心。”
下午三点,乔木换上一件白色吊带衫,下身搭配牛仔短裤,脚上踩着一双黑色运动鞋,轻装简从的出了门。出门时,正值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刻。
热辣逼人的阳光几乎晒化了路面上的柏油,郊外的道路上鲜有人烟,偶尔有几辆车经过,也都是来去匆匆,不肯做任何停留。唯有乔木骑着摩托车,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向前“奔驰”。直到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车,正是陆以名的座驾——黑色凌志汽车。
与她先前所预料不差,这辆车果然在青林路附近爆胎。这里地处城北,十分荒僻,政府为了带动经济以及城市发展,去年在这一带批了几块地,目前只有几个施工队正在做业,其中正包括陆以名所负责的项目。
慢悠悠的将摩托车停在后方十米处,乔木脚尖点在地上,双臂一齐用力,将白色的头盔从脑袋上摘了下来,然后翻身一个侧跨,双脚站在了地上。
“呼。”鼻腔子里喷出两股热气,擦过唇边,引起一番火辣辣的灼烧感。仿佛有所预感,乔木边走边瞧,沿着车身一路往前探,很快在前方寻到一个人影。
是陆以名,没错。
只见此刻的陆以名正面对自己,却是在全神贯注的摆弄着手机,丝毫未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乔木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在短暂的缓和过后,她大起胆子,以一种肆无忌惮的态度,目光贪婪的打量起对方。
那是位如山一般的男人,身高足有一米九,几乎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好在他生的宽肩窄腰,四肢修长,并不能给人切实的压迫感。加之此刻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很好的柔化了面部轮廓,同时烘托出一股儒雅的气质。这儒雅并非一般的儒雅,其中还糅杂了些刻板与自律。
平心而论,在乔木所见过的所有男人里面,唯有陆以名真正当的起英俊二字。
“嘿。”乔木挑眉浅笑:“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