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星不傻,上飞机就明白了。盛席年大概是没想告诉盛铭礼他们俩要去荷兰,所以一开始连自己都没说。所以盛铭礼打电话来问自己的时候,自己也没穿帮。
这么一想杞星又有些无语,心道盛席年家这是什么父子关系,比自己跟杞荣彬还差吗?而且盛席年一开始就不告诉自己,难道是担心自己向盛铭礼告密?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跟盛席年说了。盛席年躺在座椅上闭目养神,闻言笑了一下道:“怕你对着盛铭礼不好意思撒谎。”
说完,他短暂的停顿了下,“盛铭礼不太喜欢我跟我母亲接触,以后你就知道了,在他面前你也尽量少提。”
他的眼睛依然闭着,指间轻轻敲打的扶手,心里盘算着:自己去荷兰的机票是前天一晚买的,但当时盛铭礼没有发现,还在第二天问了杞星。说明自己这个账户的支出盛铭礼是不知道的。但刚才盛铭礼来电话了。
从昨晚到登机前,知道他改道荷兰的人不超过三个。他的助理,送他到机场的司机,还有帮忙收拾行李的保姆。
得,见爸都不叫了。杞星感觉自己窥探到了豪门辛密一角,缩缩脖子不再追问。反正也没他什么事,他自己跟杞荣彬还视同水火呢。
但或许是家父子关系有些相似,他还是难兄难弟似的拍了拍盛席年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以后直接跟我说就行了,撒谎我还是会的。”
盛席年瞅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骄傲什么,又不想打击对方的自信,只得嗯了一声,伸手替他调好遮光板。
“要飞很久,先睡一会吧。”
两人到荷兰时是清晨,盛席年的母亲不住在市中心,而在荷兰的一个村庄。盛席年和杞星出了机场,又坐了近一个小时的的士。车只到村庄门口,两个人付了钱,拖着行李慢慢往里走,走了没多久,就看见路边站了一个人。
杞星第一次见到了盛席年的母亲。
盛席年的母亲叫于简,是一个男性Omega,带着一副半框眼镜,一头黑发。村庄的清晨还有些冷,他穿了一件浅驼色毛衣,一条宽松的长裤。
见他们走进了,对方先伸手抱了抱盛席年,埋怨似的说了一句:“怎么这么高了?”又看向杞星,笑道:“小星。”
他不算年轻了,声音却很温柔,见杞星点头,他边伸手去替对方拿行李,边道:“我是盛席年的妈妈。”
杞星哪好意思让对方拿东西,赶紧把行李往后藏,仰头打了个招呼。按照礼节他应该叫对方“妈妈”,但他又喊不出口,只干巴巴的说了声“你好”就断在了那儿。
好在此时盛席年拍了拍自己母亲的肩头,道:“先进去吧。”
于简已经准备好了早饭,但杞星和盛席年都不太饿,于是于简让两人把东西拿上二楼的卧室,让他们先休息一会儿。杞星与人第一次见面,站在楼梯口,难得的有些拘谨。于简牵住他的手把他带上楼,又回头跟他商量:“中午我们吃饺子好吗?”
杞星的紧张消散了些,点了点头。
房间应该是刚打扫好的,被褥干燥温暖,屋里熏了一点淡淡的香,杞星在飞机上没休息好,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已经是中午了。
窗外是茂盛的树木和蜿蜒的河流,偶尔有一艘红白相间的木船顺水而下。杞星发了会呆,推开门往楼下走,厨房里传来隐约的说话声,是盛席年和于简的。
“盛铭礼居然能让你来看我。”
“一开始没告诉他。”
“哈哈哈哈哈,那他不是要被气死了。”
杞星:“……”
原来盛
席年家不止是父子关系不好。
杞星已经到了厨房门口,盛席年正在喝茶,于简的饺子已经包了大半,抬头看到他,笑着示意他过来坐,又问:“饿了吗?”
杞星洗了手,坐到旁边想帮忙,但他这辈子就没包过饺子,捧着饺子皮不知所措。于简看出来了,耐心的教他放馅、捏褶,一边和他说话。
“听席年说你自己开了花店?”
见杞星点头,于简笑道:“真厉害,我也在院子养了花,但总是养得不太好的样子。待会你帮我看看好吗?”
杞星因为养花弄草挨了不少杞荣彬的骂,已经习以为常,连自己的外公刚开始知道时都是不赞成的,只不过因为疼爱他,所以没有阻拦。这是他难得听到一次直接的赞赏。
杞荣彬骂他时他都敢和人对着骂,而此刻,杞星居然有些羞赧起来,小声答:“我不一定懂。”
“没关系。”于简答,“你一看就很聪明。”
杞星尾巴都要翘上天了,饺子已经有了一餐盘,于简先把这部分拿去煮,杞星刚被夸,乖乖的继续坐在原位帮着包饺子。
一旁喝茶的盛席年看了半晌,冷不丁地点评了一句:“没包拢。”
他说的是杞星刚包的一个饺子,边缘没有合上。杞星赶紧伸手捏了捏,谁知盛席年似乎上瘾了,一个接一个的点评。
“馅太多了”,“馅太少了”,“太瘪了”——
杞星忍无可忍,怒道:“你自己来包啊!你这么厉害怎么在旁边喝茶!”
盛席年尴尬的不说话了,于简乐得前扑后仰:“因为他也不会包。”
杞星瞬间有了底气,看着盛席年哼了一声。盛席年咳了两声,端着红茶出去了。
一顿饺子在手忙脚乱里吃完了。
下午杞星帮着于简看了看他养的几盆花,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下了几天雨,光照不太够。但他还是认认真真地写了注意事项,连怎么浇水怎么分盆都写好了。于简仔细看了一遍,又小心收好了,没有一点敷衍的意思。
临睡前杞星洗完了澡,正趴在床上玩手机。这里网不太好,他只能单机玩贪吃蛇。刚玩到一半,背后门开了,盛席年穿着睡衣走了进来。
杞星一愣,问:“有事吗?”
盛席年脚步一顿,看着杞星:“睡觉。”
杞星瞪大了眼睛,连蛇撞到墙壁都不管了,甩开手机指着自己的脸:“你和我一起睡?”
难道盛席年突然决定了?
“不然呢。”盛席年锁上门,径直走到床边。“我妈看着呢。”
杞星立刻明白了,平时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睡哪里都无所谓,但现在有人——特别是家里人在,他们就不得不装一装伉俪情深的样子。
……盛席年好虚伪一人。
杞星心里吐槽着,还是挪出一半位置给对方。杞星洗完澡时有点热,睡衣只胡乱扣了两三颗。盛席年扫了一眼杞星松松散散的睡衣,提醒道:“夜里温度低,穿好衣服。”
等杞星扣好扣子,想了想,又把床头抑制信息素的颈环带上了。盛席年倒是没什么反应,伸手关上了灯。
房间里立刻陷入了黑暗,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床很大,两人的中间的位置还有富余。盛席年突然开口:“你——”
杞星也没睡着,立刻偏头问:“怎么了?”
盛席年犹豫了一下,接着往下说:“从昨天开始,我好像能闻到你信息素的味道了。”
按理说杞星带了抑制信息素发散的颈链,一般情况下是绝对不会泄露味道的。所以盛席
年一度以为是自己闻错了。但现在躺在一起,那股味道好像更清晰了一些。
杞星心里一慌,结结巴巴道:“是、是吗——可能因为气温的原因,也有可能是没休息好。”
盛席年静了几秒,答:“是吗。”
杞星赶紧嗯了两声,想要岔开话题,先叫了一句:“盛席年。”
盛席年微微翻了个身对着杞星,问:“怎么了?”
这下他们脸对脸了,虽然有一段距离,但杞星还是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他吞吞吐吐了半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小声的开口:“你妈妈好温柔啊。”
黑暗里,盛席年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低声道:“他也是你妈妈。”
杞星不说话了,片刻后翻了个身背对着盛席年,缩成了一团。盛席年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却不由自主的揉了揉对方的后脑勺,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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