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后月姬是人族夜支部落的圣女,虽得享夜支人久于常人的寿命,但归根结底,终究只是个人类,她是没有福气,同摩罗白首偕老的,更何况,摩罗根本就不会老。
摩罗之所以迎娶月姬,当然不是因为爱情,只是为了联合人族中、最为强盛的部落,借助他们的力量,监视和压制随时可能在人界出现的反叛。他要渺小的人类,永远臣服在魔族的威权之下,颤若累卵,永存敬畏之心。
月姬自小,便是骄纵到不可一世的性格,仿佛中天挂着的烈火骄阳,耀眼到刺目,让人极不舒服;又如时刻耸着翎羽的斗鸡,把魔宫中每一处、可能藏着男宠女侍的角落,都当成分毫不可失的阵地,瞪着一双纠察者般的杏眼,来来去去,把摩罗的后宫搅得是鸡犬不宁。
于是乎偷情,变成了魔尊最最钟情的游戏。只要他起了性子,便可能随时将他看上的魔奴掳到某处幽暗的角落里,还不待人欣喜、或者惊叫,肉`刃便不由分说地插进了人的穴`里。
有一段时间,他甚至玩上了瘾,甚至特意传出消息,把月姬招来,躲在一道翠玉的屏风后头,捂着某个情人的嘴,一边从缝隙里盯视月姬狐疑的表情,身下一边狂风暴雨般地抽`插。不是他怕了月姬,倒是他真觉得,比起光明正大,偷情更能给予他不一般的刺激。
躺在红晶圆床上假寐的摩罗,听着月姬蹬蹬蹬的脚步声踏进来,每一步都像震在人神经上。这女人,大约是有天生不叫人安生的本领吧。
月姬的额前,点着醒目朱砂,红泥向上拖出三股分岔。那是夜支部落的血图腾,仿佛时刻向人招摇着:我才是魔王明媒正娶的妻,你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莺莺燕燕,哪一个背后,有整个部族为你们撑腰?
殊不知,男人心疼你时,你是人心头的朱砂痣,男人烦你时,你就是口要被吐掉的糟狗血。迎娶月姬的那天,摩罗曾经违心地赞过一句好看,她便当了真,整日里夸饰在眉心。以至于现在,摩罗一看到那个标记就觉得厌恶,内心里只想着,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夭完了天寿,自己就彻底自由了。
“参见魔尊。”作为魔后,无须行五体投地的大仪,月姬只是稍一欠身,微微颔首,略抬宽袖作揖,算是行了必要的礼。
魔尊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嗯”字,随后慵懒地翻了身,继续睡。
魔后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些尴尬。但对于摩罗给她的冷遇,她早已习以为常。
听魔仆们说,魔尊自从凯旋归来、去了趟夜海后,便一直闭于寝殿内,谁也不见,连过去得胜后、必会举行的庆功魔典都省了。月姬自然心生疑窦,恐是摩罗又从战场上俘了什么骚`贱的性`奴回来,没日没夜地宠幸,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闯进来亲眼瞧瞧才放心。
她一瞧,青灯寂寥,魔尊独卧,红帷之内,其余什么人也没有。长吁一口气的同时,月姬也不由觉得反常,这太不像摩罗的性子了。
无论如何,良宵千金,既然摩罗的身旁空空如也,那月姬定然要为自己争取机会。她换了一副神情,尽量挤出讨好的媚笑,对魔尊道:“王,夜深了。是夜寒凉,不如让阿月,上来为你暖身吧?”
骨节分明的玉手一挥,意思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不需要你。摩罗懒得说只字片语。
这下子,魔后的脸面挂不住了,她也不耐再去装什么温柔贤惠,娇蛮嗔道:“王曾说,战前为了养精蓄锐,不能碰阿月,免得泄了阳、空损精力。那现下,王既已凯旋,却为何还是不愿同我欢好?就算……”月姬勉强从喉头挤出一丝哭音,“就算王不中意月姬,也要为能早日诞下继承人而考虑吧?”
事实上,摩罗根本没打算让某个、人魔混血的孩子,继承他的王位。不出意外的话,修为高深的魔族应是永寿的,所谓的继承人,也只不过是个以防万一的储君。如果上一代魔王战死、或者被人谋害,才有可能需要魔子来继位。
据说,人魔混血的孩子,由于血统不净,本就很难怀上、更易胎死腹中。不过一旦降生成功,绝不是三界之福,其天生的戾气,甚至能压过生父一头。摩罗当然不会允许这种孽种出世,来威胁自己的统治。因此,自他与月姬成婚后,他一直寻着各种借口,不尽为夫的义务。
就在摩罗打算将月姬遣走之时,忽听月姬道了一声:“咦?这是何物?”
魔王赶紧睁眼,果见月姬捏起了摆在床头的那枚小贝,凑到灯烛下细看。月姬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摩罗从不喜在寝殿内,摆放多余的赘饰。魔界中多少珍宝他都瞧不上眼,即便有人进贡,或是由魔军,从战场上搜罗回来的珍稀战利品,他都统统指示,直接扔去藏宝阁中,当做废物一样堆起来。今日又怎会,将一枚不起眼的贝壳,安放于自己一睁眼就可瞧见的枕边呢?
魔后细细端详着珠贝上的银灰小纹,似乎也看不出什么明堂来,完全不知这东西好在哪里。可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她,这是摩罗新近的心爱之物。既有蹊跷,就绝不可掉以轻心。
摩罗摊手,冷然道:“还我。”
下一瞬,月姬竟然将小贝凑到领口边,一松手,任它掉进衣衫内里。随后,就赖皮似的往床上一仰,暧昧说道:“王想要来取,便要先解了阿月的衣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