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狱如今只能施展‘困’字诀,对于修仙者来说,杀伤力不足,侮辱性极强。但对于寻常的普通人来说,那就是杀伤力极强,侮辱性为零。
双方不在一个档次,根本谈不上‘侮辱’这两个字。就像有人踩死了一只蚂蚁,不会为此感到侮辱了对方。
残破大殿于空中显形,虚幻的如同不属于这个世界,令人心头忍不住升起无法匹敌之感。面对术法,这些甲士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更没有硬抗的实力,转瞬便被威压笼罩,尽数囚困。
而这时,楚眠周身灵力爆发,以龙卷之势,掀起凌厉罡风,尽数冲入残破大殿!瞬间便有惨叫声连成一片,鲜血喷洒间,宛若血腥炼狱。
楚眠身形不停,蓦地消失在原地,等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牢门之前,抬拳便轰!
“轰!——哗啦!!”
乱石飞溅,沉闷的爆炸声响彻后山!
最深处的牢房中,楚雨猛地抬起头来,无神的眸子向着四周打量,枯瘦如柴的小手紧张地抓着楚云的胳膊,“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云的目光紧紧盯着牢门,迟疑地道:“外面……好像有人在打斗。”
他们的父母此刻也被惊醒,楚啸澜身为一家之主,哪怕早已被折磨的须发皆白,沟壑刻满了皮肤,满身血污的他,依旧缓慢而坚定地扶着墙起身。
他的嘴角咧开,原本整齐的牙齿,已经变得糟烂,笑起来异常瘆人。目光却温和如常,扫向妻子、儿女,沙哑的嗓音听不出半分怨恨,“楚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老爷……”
“爹……”
楚啸澜沧桑的笑着,两行浊泪自眼角留下,迟缓地摆了摆手,阻止了他们的言语,继续道:“若天意要我们今日赴死,为父当先。”
“爹!”
楚云挣扎着起身,眼中迸发出火光,咬牙道:“儿在此,岂有让父亲赴死之理?那叶问天是孩儿让人打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孩儿一人之过,与你们有何关系!”
“啪!”
长年累月的折磨之下,楚啸澜几乎已经没了力气,抽向楚云的手掌显得绵软无力。即便如此,楚云的身体依然被打的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混账!”
楚啸澜终于流露出一丝恼怒,想要怒斥,双臂却被身旁的两名妇人抱住。妇人之间对视一眼,竟是同时泛起了一丝笑意,对楚啸澜道:“老爷,我们陪你一起。”
“只希望,在我们一家死后,那些人还能有些良心,将我等合葬。”
“娘……你们……”
楚雨娇小柔弱的身躯微颤,干裂的双唇哆嗦着,泪珠自瞎了的双眼中簌簌流淌。
“好孩子,你哥都不一定知晓此地发生的事情,又如何能赶来?死便死吧,只是,希望眠儿知晓了之后,不要伤心。”
大妇的眼中满是追忆之色,释然地笑着,“他们势大,可莫要昏了头,为咱们这群废人……”
“轰!!!”
正说着,牢房那厚重的石门剧烈震颤后,下一瞬骤然破碎!碎裂的乱石却并非朝着众人砸落,而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包裹着,轻柔地飘落在地。
门外的阴暗中,楚眠的面容几乎分辨不清,楚啸澜宛如受伤的野兽,发出一声嘶吼,踉跄着拦在了几人的身前,枯瘦的双臂张开,哪怕知道这并没有什么作用,可他依然在用一名父亲的方式,保护着自己的家人。
“……爹,娘,大哥……小妹。”
喉结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干涩的几乎发不出声音。楚眠一步一步地挪进去,眼眶通红。
“……”
“!!!”
当听到那朝思暮想的熟悉声音,遥远的记忆被重拾,以不讲道理的方式,在脑海中轰然降临。
“你,你是……”
“眠儿……”
“哥!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吗?哥……”
楚雨双手前伸,不停摸索着,却差点被脚下的乱石绊倒。楚眠连忙上前,将她稳稳地扶住。颤抖着伸出手,摸着那张已经凹陷的脸,强忍悲伤,缓声道:“是我,小雨,是二哥回,回来了。”
“嘻嘻!”
楚雨泪流满面,而她却突地笑出了声,那声音清脆,从未有过的如释重负,又透出几分欢欣,“哥,哥……”
在最为绝望的时候,一束光穿透了浓墨般的黑暗,带来了温暖与抚慰。一时间,她竟是不知要说什么了。
“眠儿,真的是你吗?”
楚眠的亲娘楚肖氏不敢置信地踏前两步,想要伸手,却似是想到了什么,触电般的缩了回去,焦急道:“眠儿,你快走!这里可是镇北王府,莫要为了我们,让自己陷于险境!”
“娘!”
楚眠赶忙抱住她,柔声道:“不怕,噩梦已经结束了,今日前来,便是要带你们离开的。”
“你……”
一旁的楚啸澜想要说些什么,楚眠却是用力地点头,“爹,信我。”
“唉!何至于此啊……”
这里可是镇北王府,哪怕儿子已经成为了修仙者,可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又能有什么能力?如今偏偏闯入了这里,其中付出的代价,怕是无法计数。
想到这里,楚啸澜忍不住苦笑道:“原本还想,能为楚家留一根独苗,也算不愧对老祖宗,未曾想……唉!罢了,也许这便是天意。既如此,那我们一家人,便同生共死罢。”
“二弟。”
楚云此时上前,虚弱地笑着,满眼欣慰,嘴唇咕哝着,最终也只化作三个字,“好小子!”
楚眠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无论之后发展如何,道心,终是圆满了。
从储物锦囊中取出一粒丹药,手指一搓,碾为粉末,倒入水中摇匀,“你们根基受损,受到的伤势颇重,每人饮两口,然后我先为你们疗伤。”
……
牢房外,王府中。
喊杀声震天,惨叫声不绝于耳。阵法中的诸多修仙者们早已战成了一团,术法齐飞,鲜血不要钱一样浸染在墙角缝隙中,汩汩流淌间,将整座镇北王府,化作了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