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里的歌谱递给陈思雨, 梅霜手里打着拍子,唱了起来:“想亲亲想得我手腕那个软,拿起筷子我端不起碗, 想亲亲想得我心花花乱, 煮饺子下了一锅山药蛋。”
因为自己听不到, 所以她的声音极为怪异,刺耳。
而她唱的, 正是那位远在边疆的, 被下放的词曲作家为她写的歌, 名字就叫《想亲亲》。
显然, 梅霜特别喜欢这首歌, 都顾不得耳朵听不见, 要唱给陈思雨听。
冷梅很尴尬, 悄声对陈思雨说:“我妈是因为耳朵听不见, 找不到音准才唱的那么难听的,不然的话,她的唱腔,是独一无二的。”
很多耳熟能详的老歌是,虽然你不会唱,但因为曾经扑天盖地的流行过, 所以人们会有习惯性的曲感。
陈思雨不会谱曲,但跟着梅霜刚才唱的调子, 她试着唱了起来:“烟锅锅点灯半炕炕明,烧酒盅盅挖米不嫌哥哥你穷, 茅庵庵房房土的炕炕, 烂大了个皮袄伙呀么火盖上。”
这首《想亲亲》, 在将来是会流行很长一段时间的, 梅霜唱的时候,冷梅听不出啥感觉,还很尴尬,因为她嗓子怪不拉叽,邻居们听了,会烦,可陈思雨一唱,这首歌的音韵就出来了。
冷梅说:“这歌听着还挺有味儿,思雨,接着唱啊。”
叶青青烧了一锅糊饭,梅霜唱的时候恨不能棉花塞耳朵,陈思雨一唱,她溜达过来了:“陈思雨,你唱的还不错嘛,咋不唱了。”
陈思雨伸手问梅霜要歌谱,见她犹豫,干脆一把抢了过来,自己给自己打拍子,又重新唱了起来。
因为其本身的调子,和浓烈,大胆的感情色彩,在这个意识封闭的年代,陕北民歌和山西小曲改编的歌曲,特别受欢迎。
陈思雨练的是京剧,大青衣的腔调,唱不出高音歌唱家的优美来,但因为带着感情,这首歌,还是给她唱出了声情并茂的感觉。
不一会儿,叶老也过来了,站在门口笑着听,再过了会儿,住在另一边的,聂师长的爱人也凑到了外面,来听歌儿。
唱完一遍,陈思雨问大家:“是不是还没听够?”
这院子里的人都是老熟人,而《想亲亲》是首新歌,大家都没听过,即使陈思雨唱的不够好听,看在她那么爱表现的面子上,只要她主动提了说想唱,大家肯定给面子的,更何况她唱的确实不错。
叶老说:“那你就再给咱们唱一遍吧。”
这时梅霜想拿歌谱,但陈思雨躲开了,并说:“我到院子里给大家唱吧。”
为了给面子,邻居们稀稀拉拉的鼓起了掌。
而被大家簇拥着的陈思雨,到了院子里,清了清嗓门,自己打着拍子,就又唱上了。
屋子里,梅霜的脸色,渐渐就变得不那么好看了。
是人,就难免有嫉妒心,而这首《想亲亲》,梅霜自打一见歌谱就喜欢上了,而且词曲作家本人也把歌送给了她,这就是她的歌了。
此时陈思雨唱的兴起,梅霜就难免不高兴。
冷梅本是在外面听歌的,一看窗户里老娘撇着嘴,顿时心说糟了,老妈那样子,瞧着是生气了,而且还气的厉害。
冷兵还在厨房里,偶然回头,看到前妻望着窗外,一脸的落寞和委屈,伸手在摁鬓额,回想起自己昨天经历过的,那种脑海中刺耳的鸣叫,这辈子没有理解过前妻的他,此刻倒是能理解她内心的痛苦了。
但耳鸣属于心理性疾病,冷兵能理解,可找不到更好的手段安慰前妻。
话说,从昨天晚上,在梅霜和冯慧失踪后,陈思雨故意说梅霜可能凶多吉少,再到今天,她又故意抢梅霜的歌谱,冷兵不好跟个小孩子置气,但心里很不舒服。
结婚二十多年,他从来没有违逆,或者故意刺激过梅霜。
俩孩子,冷梅和冷峻有样学样,在家也特别护着妈妈。
但陈思雨不一样,昨天晚上她说梅霜凶多吉少,就是故意的,现在抢她的歌,也是在故意刺激梅霜生气。
因为是恩人的女儿,冷
兵不想对陈思雨有偏见。但那个个性张扬的小丫头,也随时让冷兵有一种,如芒在背之感,让他很不舒服。
客厅里,梅霜站在窗前,紧紧盯着陈思雨的嘴巴,手松了又攥,攥了又松,突然,她高声说:“思雨,你这调子起得太高,后面会无意识走调的。”
冷梅和冷兵对视一眼,心说不会吧,梅霜这是又能听见了?
是的,梅霜不但听到了,而且作为一个专业的歌唱家,她听出来了,陈思雨调子起的太高,后面的高音,她拉不上去了。再唱下去,她会跑调的。
在冷兵惊讶的目光中,梅霜出了门,说:“思雨,你是京剧唱腔,而这首《想亲亲》,要用美声融合民族来唱,比如刚才这一句,你听我给你来一遍……”
冷兵目瞪口呆,因为前妻不但突然能听见了,而且调匀气息,匀匀的来唱,开头声音柔缓却带着钢劲儿,再缓慢拉高,整首歌的层次感,就拉出来了。
美声揉和民族唱腔,既有美声的高亢,又有民族的甜美,梅霜的唱腔具有一种,纯美声,或者纯民族都没有的,钢柔并济之感。
由她来唱,这首热烈奔放的山西小调,就更富有层次和韵味了。
这还是陈思雨头一回听梅霜唱现场,待她完完整整将一首歌唱完,立刻大力鼓掌:“哇,梅阿姨不愧是专业的歌唱家,唱的真好。”招呼大家:“快鼓掌啊。”
梅霜的功底摆在那儿,一出腔就跟陈思雨不一样,邻居们也纷绘为她鼓掌。
梅霜唱完,说:“来吧,思雨,跟着我的调子来唱,你才能唱好它。”
“所以这首歌,你准备给我唱?”陈思雨反问。
梅霜显然有点不舍,但还是说:“你的嗓音天赋还不错,要练一练,是可以吃歌唱家这碗饭的,如果你想唱的话,只要王老师同意,我就把它送给你了。”
写这首歌的王老师,是一位非常有名的词曲作家。
据说也是因为路线问题而被下放到边疆的。
而为了能拿到歌谱,梅霜托了很多关系,找了很多人帮王老师处理政治问题,现在,既然歌谱来了,那位王老师,应该也已经回北城了。
词曲作者是梅霜通过关系调回来的,歌,也是她先发掘到的。
按理,就该由梅霜来唱。
陈思雨生平只爱芭蕾,既不想抢歌唱家的饭碗,对唱歌也没太大兴趣。
刚才故意抢着唱歌,还刻意唱错调子,也只是为了激梅霜,让她因为好胜心,而从混乱的心理情绪中挣扎出来,解放自己。
现在,既然梅霜能听得见,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算了吧,梅阿姨,比起唱歌,我更喜欢跳芭蕾。”陈思雨笑着说:“如果你登台唱这首歌,我倒是可以帮你排一段芭蕾伴舞,让它更有表现力。”
梅霜是个真性情,而因为歌唱家之间抢歌,抢舞台属于家常便饭。本来都已经给自己做好思想工作,想让歌了,这一听陈思雨不但不要歌,还要给她编舞,乐的跟个孩子一样,连连点头:“好啊。”
看看邻居们,还要帮陈思雨找回刚才她丢了调的面子:“咱们思雨不是没功底,是缺技巧,她要愿意认真学,在歌唱方面,造诣会比我更高的。”
冷梅回了屋,忍不住笑着说:“爸,你说奇不奇,我妈又能听见了。”
冷兵望着陈思雨,此时也恍然大悟,她刚才为什么非要抢歌唱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思雨的性格跟梅霜确实很像,她们都不是典型意义上的贤妻良母,她们都有很强的能力,也有棱角,有性格,同时也拥有一种,独特的,女性魅力!
……
另一边,此时冯慧躺在病床上,丈夫,儿子,婆婆,都围着她。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冯慧从脚步声就听出来了,来的是她日思夜想的女儿,念琴。因为伤在脖子,又失血过多,冯慧头晕,又说不出话来,费力的抬起一只手,想拉女儿的手。
陈奶奶连忙拉起儿媳妇的手,示意孙女:“你妈想握握你的手呢,快握呀。”
妈妈眼里满满的渴望和想念,想握女儿的手。
但陈念琴下意识的,却把手背到了身后。
“念琴,你不在的这半年家里发生了很多事,你妈心情不好,也就看见你才能高兴会儿,快坐她身边,让她好好看看你。”陈刚搬了凳子过来。
但陈念琴继续往后缩着,咬了咬唇,她说:“爸,晚上我还要排练呢,我妈要没有危险的话,我就先回去排练了,可以吗?”
陈刚有点惊讶:“你妈都病成这样了,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你的排练就不能先缓一缓?”
“我也想缓,可是爸,因为我妈,我的政治背景现在特别差,我要不排练,被人举报了,下放了怎么办?”陈念琴反问。
陈刚一想也是,遂说:“你妈有我们照料呢,你快去忙吧。”
念琴最后再看了冯慧一眼,那一眼里含着满满的怨气和委屈,只看了一眼,她连句再见都没说,就走了。
而女儿眼中的怨气和委屈,以及压不住的嫌弃,成了压垮冯慧的一块巨石,眼睁睁的看着女儿离开,她终于再也撑不住,又晕过去了。
……
陈念琴去海岛已经整整半年了。
半年来,北城发生的事情,因为冯慧一直在写信,所以她都知道。
其实很多事的发展,跟上辈子发生过的事,都不谋而合。
就比如冯世宝,上辈子,在十多年后,他会突然向空院档案科提交一张飞机大炮捐赠票,而负责审核的人,是当时空院的司令员冷兵。
也不知道怎么的,冷兵查出票据有问题,就把捐赠一事给否了。
至于冯竹,上辈子,本来一直在空院做保姆的,但后来莫名其妙失踪了,外界谣传,说她是因为做特务被空院查到,潜逃了。
也是因为受了这两件事的影响,陈刚和冯慧俩早早就病退了。
因为他们退休了,既没门路也没关系,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念琴在乡下受苦,却没有能力和关系把她调回来。
所以上辈子,虽然陈思雨骗陈念琴下了乡,但她人生的悲剧,并非陈思雨一个人造成的。
而是她恶毒的姨妈,贪婪的舅舅,和愚蠢的老妈一人一脚,把她踩进万丈深渊的。
如果陈念琴在刚重生时能多回想一下,琢磨一下,发现这些问题,并提前把舅舅和姨妈给举报掉,她的政治背景就不会受影响。
可惜刚刚重生时,她太过激动,只想让陈思雨遭报应,只想让陈思雨经受她曾经经受过的苦难,却没想到用力太猛,反而,害的依旧是她自己。
现在她当然已经醒悟了,也不会再那么干了。
做为一个重生者,后世有那么多经典的歌曲,她唱一首红一首,只需要唱歌她就能获得观众的喜欢,用歌,她就能赢得了陈思雨呀。
虽然因为姨妈和舅舅的拖累,她的政治面貌不清白了。
但这个年代,文艺界的人心性都特别纯真,只要陈念琴唱的好,优秀,那帮文艺界的人士就会想办法保护她的。
所以,从现在开始,陈念琴只要努力唱歌,她就依然能出人头地。
而这次,虽然不知道陈思雨准备的节目是什么,但陈念琴拿出来的,可是一首在十年后,会像《走西口》,《人都说山西风光好》一样,能掀起一片传唱热潮的,经典山西老歌。
她上辈子在陕北呆了十年,深知山西,陕北一带的音乐流行年代,而她选的那首歌,按历史进程,要到十年后,才会被一个当红的歌唱家唱出来。
十年后才唱,就证明现在还没有被创作出来。
当然也就没有版权一说了。
至于这次和陈思雨间的比拼,陈念琴就更不用怕了。
歌曲是门大众艺术。
芭蕾是小众艺术,还是靡靡之舞。
就凭两门艺术之间天然的门槛,她也必定会赢。
……
陈思雨和陈念琴的比赛,最终被调到了周六,临下班前的最后一场。
轩昂请了一节课的假,一路小跑回家,要去帮陈思雨弹琴。
在他看来,自己今天是帮姐姐去撑场子的,可在陈思雨这儿,这是轩昂第一次上台演出,比她更重要,所
以她把轩昂的出场,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早在前段时间,她就给轩昂准备新衣服了。
这年头不兴穿西装,流行的就是一身绿,小军装。
可穿着小军装弹钢琴,并没那么好看,所以陈思雨思来想去,给轩昂用的确良做了一件白衬衣,外加一条藏蓝色的背戴裤,这样一套新鲜衣服,衬着他格外挺的鼻梁,和标致的五官,就是一个妥妥贴贴的钢琴小王子了。
棉衣一罩,眼看下午5点了,包一背,俩姐弟就出发了。
因为已经是最后一场了,选拔也已经结束了,此时各地线来的评委和演员们也都该走了,人人背个大编织袋,陆陆续续往外走着。
陈思雨上辈子见惯了各种比赛,心态放的很平。
但轩昂这是头一回登台,面临的又是一场残酷的淘汰赛,心里就紧张的不得了。
俩人刚到后台,就见有个女同志抹着眼泪走了出来,轩昂一看,这女的他认识,她是全国有名的戏曲电影,《红花遍地开》的女主角,是个大角儿。
目送那女的离开,轩昂说:“姐,那可是个大角儿呢,是不是没选上啊,那么大个人了,她居然在哭!”
陈思雨低头一看,却问:“你是不是特别紧张,我看你腿抖的厉害。”
本来轩昂是不紧张的,但看到一个大角儿在哭,他莫名的就紧张了。
不过作为男孩子,他当然不想让姐姐小看了自己,脖子一梗,他说:“我哪紧张了,我一点都不紧张。”
作为一个过来人,陈思雨很了解文艺工作者们初次登台时的紧张和不安,既然弟弟不肯承认,她也就不戳穿了,只安慰说:“只要有比赛,就会有输赢,在上场之前,不要去想输赢,只想作品本身,想你要怎么发挥它,反复想,一遍遍的想,只要不想输赢,你就不会紧张,也不会发抖。”
轩昂竭力的遏制着自己想输赢的冲动,可还是忍不住问:“姐,万一咱们输了呢?”
陈思雨找到一个干净的空妆台,刚刚坐下,回头说:“看吧,让你不要想,可你非要想。”
轩昂把化妆包放到了妆台上,紧张的上下牙都打颤了,说:“说说嘛,如果咱们输了,会怎么样。”
陈思雨一笑,正想安慰弟弟,就听有人说:“轩昂,你见过电视机吗?”
俩姐弟回头一看,倒也不意外。
来的是陈念琴。
她已经化好妆了,穿的是水兵部队的蓝白条纹服,戴的是贝雷帽。
这套服饰,在六十年代,可是内陆孩子们最喜欢的打扮。
一身白,亭亭玉立,单独看,陈念琴是个很漂亮的大姑娘。但跟身材高挑,又因为常年跳舞,而自有一股卓然气质的陈思雨相比,就显得有点平淡了。
陈思雨看到陈念琴了,但并不理她,反而专注的化起了妆。
毕竟原来陈念琴对轩昂还不错,怕陈念琴尴尬,轩昂顺着她的话头说:“我见过电视机的,去年在学校里见过,小小一个方框框,里面会有小小的真人跑来跑去,还挺好看的。”
陈念琴笑着说:“即使上不了元旦汇演,你们也可以努力加油,争取春节汇演,你知道吗,元旦汇演只会以收音机的形式向全国广播。但春节汇演会被拍成录像,在电视机里播放的。”
轩昂从小到大只见过一回电视,很是新鲜,听说春晚居然能上电视,紧张的情绪顿时缓解不少,回头安慰陈思雨:“姐,今天要输了,咱们还可以拼下次,你听见念琴姐说的了吧,春节汇演可以上电视呢。”
是的,即使这次输了,还可以再努力,拼春节时,大年三十的汇演。
身在文艺一行,只要你勤奋,肯努力,就肯定会有节目上的。
陈思雨于比赛方面心态放的很平。
于输赢,也看的很随意,没有那么强的好胜心。
但是,陈念琴这种高高在上的,重生者式的,俯瞰的姿态却把她给惹怒了。
对着镜子画眉,她说:“陈念琴同志,我看你今天信心十足,怎么,你是不是又创作了一首能火爆全国的好歌曲,觉得自
己今天一定能赢?”
因为原身自小就拔尖,人也聪明,天赋又好,再加上陈思雨自穿越以来,从来没有刻意表现自己,没出过风头,所以陈念琴并不知道她是穿越的。
当然了,也就不认为自己抄袭的事会被戳穿。
虽然在听到自己创作几个字时,她心里微微有点害怕,可一想到自己剽窃的都是十几年后的老歌,没人发现,也没人会有证据,她就又有自信了。
胸有成竹,她说:“是的,是我自己创作的新歌曲,而且特别好听。”
陈思雨感慨说:“别的词曲作家,一辈子能写出几首好歌来,就很了不得了,尤其如今这年月,很多文艺工作者因为各种原因都被下放了,即使写出好歌来,也找不到好的歌唱家去演唱,就会被生生埋没。但陈念琴同志你就不一样了,半年时间写了两首歌,而且写一首爆一首,现在又还创作出了第三首,放眼全国,词曲界,你是第一人。”
这话反讽意味太足,陈念琴一听就不舒服了,反问:“思雨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的歌不是我自己写的?”
上辈子,陈思雨看过很多穿越小说,一度,小说中特别流行这种窃取后人成果的拿来主义。
她看小说,只是闲极无聊打发时间,遇到不喜欢的,弃了即可。
而于窃取别人成果这种行为,作为一个原创编导,她是非常反感的。
以她路见不平,凡事总喜欢管一手的性格,手痒痒,忍不住就想管管。
但问题是,在陈念琴在把自己‘创作’的歌曲公布出来之前,陈思雨也不知道她会抄什么歌。
而作为一名穿越者,在如今这种环境下,她要指认陈念琴抄袭,又没有充足的证据来辅证,那么,下场就会跟曾经的陈念琴一样,是会被下放的。
也就是说,陈思雨只能眼看着,却管不得。
不过就算管不得,她的性格,嘴巴上不会吃亏的。
画好眉,还要打腮红,打开胭脂盒,陈思雨斜瞟陈念琴:“陈念琴同志,你都说了,自己的歌是你自己写的,什么叫我觉得你的歌不是你自己写的。”故意卖个关子,她勾唇:“难道我说你的歌是抄来的,它就真是抄来的?”
陈念琴的心本来就虚,给陈思雨这样一问,吓的猛然后退了两步。
而因为她离开这半年,诸如她舅,她姨妈的事,都比上辈子戳穿的要快得多,陈念琴也一度怀疑过,陈思雨是不是跟她一样,也重生了。
但因为从陈思雨回墨水厂,再到她住到冷梅家,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因为她把陈思雨赶走而触发的,所以陈念琴又有种错觉,觉得一切,是因为自己的重生而触发的,再加上陈思雨一直稳扎稳打,没有出过风头,她就又无法怀疑陈思雨是重生的。
而在陈念琴想来,如今自己风头正劲,如果陈思雨是重生的,就一定会戳穿她,喊她抄袭。
当然,即使陈思雨喊了,陈念琴也不怕,因为陈思雨没证据,反而,她正好有理由,可以让陈思雨被下放。
但过了好半天,陈思雨一直没说话,依旧在专心的化妆。
这就让陈念琴的心又稳下来了。
“该咱们一组上台了,商量一下吧,谁先上。”她说。
陈思雨说:“你衣服不都换好了,你先上吧,我去换衣服。”
比赛嘛,先上后上都一样,陈思雨也挺好奇的,想看看陈念琴到底又剽窃了一首谁的歌,就让她先上吧。
轩昂的衣服是换好的,而且他只会在台侧伴奏,所以不需要化妆,就着陈念琴到台侧,去听她唱歌了。
陈思雨正在换衣服,就听外面响起陈念琴的声音来:“各位评委老师大家好,我是来自海岛文工团的陈念琴,接下来,由我为大家带来一首自编歌曲,《想亲亲》。”
《想亲亲》?
这歌名陈思雨听着,咋觉得那么熟悉呢。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时,伴奏已经响起来了,越听,陈思雨就越觉得熟悉。
而台下,因为曲团和许主任,龚小明几个的邀请,前来听先场,并准备收徒弟的梅霜也陷入了疑惑中,因为陈念琴此刻唱的,正是王老师写
给她的歌。
这时陈念琴已经开始唱了,梅霜越听越疑惑,问龚小明:“这首歌是谁写给陈念琴的?”
龚小明说:“是她自己写的。”
“自己编曲,自己填词?”梅霜反问。
龚小明说:“你没听她刚才报幕时说了,是自创的。”
自创,就意味着,从谱到曲,皆是自己写的。
《想亲亲》的歌谱就在梅霜的包里头,她当场就掏了出来,听着陈念琴的演唱,仔细对照。
如果只是谱子一样,因为皆是山西小调,倒也没啥。
可是奇不奇,怎么会有两首歌,从歌谱到歌词,都一模一样的。
眼看一曲已毕,该陈思雨上台了,梅霜起身招手,让陈念琴到自己这儿来。
龚小明和曲团几个也在招手,示意陈念琴过来,她们以为梅霜是觉着陈念琴的歌好,想收徒弟了。握着歌谱的梅霜心里虽既觉得荒唐,又觉得好笑,但本着对文艺作者和作品的尊重,以及,基于严谨的专业精神,她还是把歌谱翻背了过去,先问:“陈念琴同志,刚才那首歌是你自己创作的?”
陈念琴的心也在怦怦跳,可她坚定的相信,十年后的歌,如今不可能翻出来,所以咬牙说:“是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