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凛没有立刻做出回答, 他的目光依然直直定格在闻冬身上,准确来说,是定格在闻冬挂着锁环,且还在滴血的耳垂上。
右手再次覆上了左手手腕上缠绕着的金属锁链, 一下下摩挲。
然而, 这一次, 这个动作好似已经不足够将季凛心中的疯兽牢牢束缚——
片刻之后,季凛倏然阖了下眸, 忽然开口:“抱歉,小闻老师,我有个不情之请, 不知是否可以, 换你来开车?”
他嗓音依然温沉, 语气却不难听出一种暗含的克制。
闻冬微微一愣, 一时之间没有明白季凛这个突如其来的请求。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迟疑问道:“坐我的车?”
“开我的可以吗?”季凛温声询问,又沉吟道, “你的车…你的车, 我给你叫代驾,直接让代驾开回你的住处,你看可以吗?”
“行, ”闻冬干脆应道,“我等下自己叫代驾就好。”
难得没在这种问题上继续同闻冬你来我往的客气, 明确等到了闻冬的同意, 季凛就收回视线, 伸手打开了驾驶位的车门, 长腿跨出去, 下车,快步绕到了闻冬这一侧。
从外替闻冬拉开了车门,季凛又抬起一只手,手背贴上门框上缘,以免闻冬下车时候会不小心磕碰到头。
闻冬道了声谢,下车时无意间抬眸的瞬间,他忽然注意到,季凛的手指好像在轻微发颤。
不过还不等他再细看,季凛就已经自然将手收了回去。
闻冬只好暂时敛了目光,绕去驾驶位,和季凛调换了位置。
两人重新坐好,闻冬忍不住偏头,又看了身侧的季凛一眼。
这才发现,季凛已经将脖颈上那条锋利锁链又再次取了下来,覆在自己另一只没有缠绕锁链的手腕上。
锁链上还残留些许闻冬的血迹,正好贴合于季凛突出而凌厉的腕骨之上。
像是白瓷之上的一抹鲜红,醒目至极,仿若一尊极其别致的艺术品。
季凛垂眸凝视腕骨上那抹鲜红,片刻后,忽然低声开口:“小闻先生,你知道吗?上次我是骗你的。”
闻冬微微一愣,一时间没回忆起季凛口中的“上次”,指的是哪一次。
不过不等他再继续回忆,季凛就缓声给出了答案:“我是说,上次你的手指被花瓶碎片划破,在我的车里流出鲜血的那次,我当时说你的香水后调很好闻,是骗你的,其实我是想说,小闻先生,你血的味道,很好闻。”
没想到季凛会忽然坦白,闻冬微怔一瞬,蓦然笑了,他轻声反问道:“如果我说,其实我当时就猜到了,季先生信不信?”
季凛微顿一瞬,忽然侧眸看了过来,他唇角缓缓向上挑起,像是回答闻冬的话,又好似只是自言自语:“信,怎么会不信?毕竟,小闻先生,与我是同类…”
他尾音的喃喃很轻,近乎耳语,之后不等闻冬再做出回应,季凛就忽然抬起了那只手腕,递至唇边,舌尖微探,舔舐掉了腕骨上那抹鲜红。
微微阖眸,好似品味,季凛低声呢喃:“果然,小闻先生,不止是很好闻,还很美味…”
他唇角沾染了一丝血迹,与原本偏浅淡的唇色对比鲜明,让他此时的模样,显出两分好似吸血鬼一般的鬼魅。
注视着季凛的动作与神态,听着他讲出的一句句近乎病态的话语,闻冬好像忽然就明白了,刚刚季凛为什么要同他换位置,要他来开车。
因为闻冬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此刻胸腔中的心脏跳动异常活跃,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在疯狂涌上大脑,手脚是冰冷的,大脑却沸腾得几近爆炸。
这样的状态,确实很难开车。
闻冬的目光根本无法从这样的季凛身上移开。
可季凛已经放下手,又一次开始替自己一圈又一圈,缠绕锁链了。
这一次,闻冬确认了,他之前并没有看错,季凛的手指是真的在不受控制般颤抖。
那大概是源于心理上极致的兴奋,所自然投射于躯体的一种反应。
感知到他的目光,季凛没有抬头,只是微勾了勾唇角,语气依然是温和至极的,说出口的话却愈发病态:“小闻先生,你一直这样看我的话,我是真的很难做到把自己锁好,如果锁不好,大概会影响到你的开车安全…虽然我并不介意,这一秒就同小闻先生共死,但我想小闻先生应该是不想死的,至少现在还不想,毕竟,沈溪的案子还没破,你说对吗?”
直至听见季凛最后一句话,闻冬才感觉到自己终于找回了两分清醒意志,他闭了闭眼,又做了个深呼吸,心跳渐渐趋于平静,血液也慢慢回流至四肢。
片刻后,闻冬便又恢复了与往常无异的状态,他从手边储物格中抽出一张餐巾纸,擦拭掉了耳垂上的血迹,便发动车子打开导航,向市局开去。
雅深音乐学院到市局并不算远,开车大约只需要二十分钟。
这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车内充斥的只有导航的机械女声。
闻冬专注开车,季凛则专注于——缠绕锁链…
他好像从未缠绕得这么慢过,又缠绕得这么紧,就像是心中无形的疯兽过于凶猛,需要用很大的力量,才能够堪堪与它对峙,将它束缚。
不过,等车子在市局门口停下时,季凛确实又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淡然模样,他风衣衣袖遮掩住了两边如镣铐一样的锁链,只余颈侧还有一抹淡红血迹,像在昭示所发生过的疯狂。
下车,两人并肩进入市局大楼,乘电梯直达刑侦支队的楼层,同正围在一起吃晚饭的小警察们简单打了招呼,季凛径直将闻冬带去了他的个人办公室。
坐在季凛办公室内的单人沙发上,眼见季凛反锁上了门,闻冬才回过神来,眉梢微挑,疑惑道:“我们不去找唐警官吗?”
“稍等一下,”季凛一边温声回应,一边走到办公桌前,从下方储物柜中取出了一包消毒湿巾和一盒酒精棉片,“你的耳垂,需要处理一下,当心发炎。”
闻冬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当时是真的疯念上头,根本就没考虑过这种问题。
季凛抽出一张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将自己的一根根修长手指都一一擦净,随后,才打开了酒精棉片,从中抽取中两片,走到了闻冬身边。
他站在闻冬面前,俯下身来,一只手将闻冬耳垂上的金属锁环取了下来,动作轻而缓,像是百般珍重,之后,用其中一张酒精棉片,认真将锁环后的尖勾反复擦拭了两遍,又单手拇指与食指捏着另一张干净的酒精棉片,覆上了闻冬的耳垂。
明明酒精棉片是冰凉的,但大概是因为它太薄了,薄到根本阻挡不住,季凛指腹上的温度传递至闻冬的耳垂。
闻冬的耳朵,其实很敏感。
季凛指腹覆上来的瞬间,闻冬就本能反应般耳尖微颤,只不过掩在了发丝下,才没有被季凛发现。
冰凉与温热共存的奇妙触感,瞬间在闻冬耳垂上绽开一股酥麻感,这股酥麻感又好似电流,即刻便直通心底。
轻缓擦拭好,季凛轻摇了摇手中锁环,征求意见般低声询问:“小闻先生,这个,还要不要戴上去?”
闻冬极其难以忍受这种被掌控的感觉,于是到嘴边的一句“当然要戴”又被他生生吞下,一顿之后,闻冬仰起头,直直望进季凛的眼睛,挑起一边眉梢,轻笑反问道:“季先生,你希望我戴上去吗?”
对视两秒,季凛认输般轻叹一声,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用行动做出了回应——
他动作愈发认真而珍重,将擦拭干净的金属锁环,重新戴上了闻冬的耳垂,像是为闻冬打下了一处标记。
尖勾在耳垂后方巧妙旋成一个弯,避免了锁环掉落的风险。
刚刚戴好,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唐初的大嗓门传进来:“季老师,听说你跟小闻先生都回来了?那怎么不来找我?”
季凛直起身,走过去开了门,和唐初打了声招呼,又语气自然道:“我们正准备去找你。”
唐初刚刚张口,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他一脸不解道:“不是,你这门是不是刚反锁了?就你们两个在里面,你反锁门干什么…”
季凛面色如常,淡淡答了句“顺便”,正要转移话题,可唐初视线落在他的颈侧,注意力又立刻被引走了,他震惊道:“我说季老师,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再回来,就又多出来一处血迹!”
早上是小臂,现在又成了颈侧。
唐初是真的非常不理解。
迟疑一秒,唐初恍然大悟般一拍手,自以为自己看破了真相,大声道:“我知道了!你早上说的,逗猫,你特意把血抹这,还是为了逗那只猫对不对!”
季凛唇角挑了起来,他偏头看了眼坐在单人沙发里装透明人的闻冬,抬手轻轻触上自己颈侧闻冬留给他的那道血痕,意味深长般缓声道:“不是,这不是我的血,是那只猫的。”
闻猫:“?”你再给我说一遍?
季凛深谙人与人之间相处见好就收的道理,因此不等唐初再提出任何疑问,他就语气沉缓提起了正事:“小闻先生今天过来,不止是为了签加入计划的协议,他说在学校有了发现。”
一提起案子,唐初立刻把什么猫不猫的都抛在了脑后,正色问道:“什么发现?快说说看!”
闻冬从沙发上站起来,简明回答道:“一个女生。”
唐初呐呐道:“女生?”
季凛也偏头看向他,等他下文。
“对,”闻冬条理清晰,简单解释道,“我今天上午去了一趟音乐之家,没有进沈溪的琴房,我是在楼梯间口,看到了沈溪琴房门口警戒线外,站着一个女生,当时她是正对沈溪的琴房站着的,我不知道她在那里已经站了多久,不过从我看到她开始,大概只过了半分钟,她就又转身向前走,进了钱书的办公室。”
闻冬对于今天又上午下午分别出现了两次的特殊能力,已经不感到太过意外,他暂时也没空去思考这种突然的改变,只是明确知道,闻到那个女生身上的情绪,和陆梦婷的释然情绪是一种味道这种理由,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因此,想要让季凛,唐初,以及警队其他人重视这个女生,就得给出一个听起来有逻辑可言的理由。
略微思考一瞬,闻冬又继续道:“我个人认为,这个女生站在沈溪琴房门口,不会只是单纯的路过,毕竟,如果真的只是路过,那她就不该停下来,还转了身,正对沈溪的琴房站着。”
季凛微微颔首,没有急于发表自己的想法,而是不动声色问道:“那么,在小闻先生看来,这个女生会出现在沈溪琴房门口,最可能的原因是什么?”
又回想起了当时所闻到的,仇恨与释然相交融的复杂味道,闻冬沉吟一声,抿了抿唇,轻声说出自己的猜测:“我觉得,是回顾。”
像是听到了一个有两分新鲜的表达,季凛眉梢微挑,重复道:“回顾?”
“没错,回顾,”闻冬又说了一遍,脑海中的思路逐渐变得清晰,他继而解释道,“从美术的角度来看是这样的,如果我个人曾经创作出了一幅还算满意的作品,那么在后续的时间里,我可能会时常去回顾这幅作品,回顾的理由是不确定的,有可能是为了新的作品重新寻找灵感,也有可能,只是单纯想要再次体会,当时创作出这幅作品时候所获得的感受。”
唐初听得忍不住抬手用力搓了两下胳膊。
他是真的很想给面前二位神人竖大拇指,小闻先生真的每一次,都能将犯罪类比成画画!
关键是旁边还有个分外捧场的。
季凛又点了点头,饶有兴味般肯定了闻冬的想法:“小闻画家,你的角度很新奇,但不可否认,其实非常精准,因为,多年以来的大量案例确实表明,有相当大一部分的杀人凶手,尤其是连环案的凶手,他们在侥幸未被逮捕期间,都会不止一次,回到曾经的作案地点,至于理由…”
说到这里,略一停顿,季凛的手指又无意识般覆上了办公桌上那颗头骨,轻轻抚摸,他微阖了下眸,才缓声继续道:“回到作案地点的理由,也很像你说的,可能是为了下一次作案寻找灵感或者经验,也可能只是为了,重新体会当时作案时候所获得的感受。”
这种案例不在少数,唐初是知道的,但此时听季凛用这种温和沉静的语气讲出来,他还是不禁头皮发麻,忍不住感叹道:“这类罪犯是真的忒特么变态了…”
季凛看向唐初,忽然笑了一下,温声问:“觉得很不可理喻是吗?”
“当然了!”唐初毫不犹豫答了一句,又转口问闻冬,“小闻先生,难道你不觉得这很变态,很难以理解吗?”
话音落下,唐初就后悔了,他忘了,这个变态理论正是闻冬先提出来的。
果然,闻冬像是迟疑了一秒,他薄唇微抿,但还是坦诚道:“其实我大致能理解...因为除去被迫不得不做的事情,还有单纯为了钱所做的事情,其余的,人类的绝大多数行为,包括犯罪…我想在这背后,都还是受情绪所驱动的。”
既然作案当时是受情绪驱动,那么在作案之后,再返回当时的作案现场,以重温那种情绪,也就不难理解了。
唐初彻底清醒了,他识趣地不再同闻冬和季凛聊犯罪心理方面的问题,转而将话题转向自己擅长的,理解的方向:“那如果按照你们这个推论,这个女生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
季凛摇了摇头,严谨道:“目前已知信息还太少,只能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毕竟站在凶案现场外观看,这个行为确实很可疑,但也不排除,她可能只是单纯怀念沈溪了。”
闻冬冲口想说一句“不可能”,因为他当时闻到的仇恨味道太过浓重了,根本就没有闻到丝毫怀念的味道,但未张口,闻冬又立刻咬了咬舌尖,将这三个字原封不动吞了回去。
现在还不能说,因为他给不出一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理由。
不过唐初倒是并未就此放弃,他认真道:“只要可疑,我们就得追查下去。”
说了这句,唐初又看向闻冬,问他:“小闻先生,你当时看清那个女生长什么样了吗?”
闻冬谨慎道:“如果具体到五官的话,不是很清楚,因为我当时离得不算近,并且她是侧对着我站的,不过基本特征是清楚的,也就是说,她出现的话,我可以认得出来。”
“能认出来就够了!”唐初一握拳,立刻道,“我这就让小阮把沈溪遇害当晚监控中出现过的人物图像都传过来,你看一看有没有你说的那个女生!”
虽说他们之前比对季凛的初步侧写,已经将监控中的人都基本排除掉了,但现在既然出现了新的线索,那么重新回顾,说不定就会发现新的思路。
季凛并未提出反对意见,唐初大步走到门口,拉开门朝外大声喊道:“小阮,快,把案发当晚监控里的人物图像都发你偶像这来!”
门外传来阮甜的大声回应:“知道了!现在就发!”
季凛打开了笔记本电脑,闻冬无意间瞥,季凛的电脑开机密码,也是0528,和手机上的密码一致。
再次注意到这四个数字,刹那之间,闻冬心头又一次升腾起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只是不等他再深想,电脑“叮”的一声响,阮甜动作迅速,已经发了邮件过来。
闻冬瞬间便将那一瞬不知所谓的熟悉感抛诸脑后,认真注视电脑屏幕,等待看人物图像。
因为之前已经做过一次初步排查,因此符合时间段的监控中,所有出现过的人物图像,都已经被按照年龄性别,分门别类归纳好了。
季凛鼠标轻点,直接打开了在校女学生这个类别,他又站到一旁,礼貌替闻冬拉开了桌前座椅,绅士道:“小闻先生请坐。”
闻冬没同他客气,说了声“谢谢”,就在季凛办公椅上坐了下来,认真浏览起电脑屏幕上的图像。
季凛和唐初都站在一旁,谁也没有出声打扰他。
大约两分钟之后,闻冬不断滑动的鼠标突然一停,他飞快道:“有了!就是这个女生!”
季凛和唐初都垂眼去看,只见电脑屏幕上,有一帧从监控中截录出来的画面,画面中一个身形高挑的长发女生,走在音乐之家正门的楼梯上,她应该是在和身边的人说话,头是侧着的,正好和闻冬上午看到的角度非常相似。
唐初盯着画面中的女生看了两秒,回忆起什么,有两分愕然道:“竟然是她…?”
闻冬一愣,季凛也不明所以,看向唐初。
唐初解释道:“之前排查时候,小阮和我提过这个女生,因为根据季老师当时的侧写,这个女生其实是相应符合时间内监控中出现过的人物里,与季老师的侧写符合度最高的,当时走访了学校的部分师生,对这个女生给出的评价基本都是:相貌清秀,品学兼优,性格沉稳,对自我要求比较高。”
这与季凛当时侧写中所提及的:容易取得他人信任,绝对的目的导向者,理性大于感性,沉稳冷静,可能是完美主义或者有洁癖——综合比较,确实有较高的吻合度。
“但是,”唐初转折道,“很遗憾,根据学校提供的课程信息来看,这个女生既不属于沈溪名下,而沈溪所教授的所有课程,无论专业课还是公共课的学生名单中,也都没有出现过这个女生...”
略作停顿,迎上闻冬欲言又止的眼神,唐初继续补充道:“我知道我知道,小闻先生你是想说,蹭课的很多都不在名单中,是不是?可问题就在这了,当时走访的所有学生中,无论是这个女生的同伴,还是沈溪自己名下的学生都基本证实了,这个女生确实从来没有去听过沈溪的课,更没有去沈溪琴房找过他,通俗来说,就是没人见到过这两人同框过,所以多方面来看,可以说,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是毫无交集。”
这就是当时这个女生会被排除掉的理由,因为比起对嫌疑人自身的侧写,唐初没有忘记季凛一直强调过的情感联系。
显然,两个基本毫无交集的陌生人,怎么看也不应该有什么情感联系。
然而季凛盯着电脑屏幕看了良久,忽然问:“这个女生叫什么?你们觉不觉得,她很眼熟?”
闻冬作为一个美术生,在对人脸的识别能力上是很有天赋的,只是之前他的关注点一直在这个女生正是自己上午看到的同一个人,但现在经季凛这么一问,闻冬立刻就反应过来了:“韩扬!是不是?仔细看,他们两个其实骨相是很相似的!”
唐初“我靠”一声,立刻去翻自己手机里做过的记录留档。
两分钟后,他一拍桌子,大声道:“她叫韩安!这俩一个姓!”
急忙抄过了季凛办公桌上的鼠标,唐初飞快登入了自己的内部系统,将“韩安”这两个字输入了进去。
下一秒,三人猜测得到证实,只见家庭关系一共三栏,最后一栏上,赫然显示出了另一个熟悉人名——
韩扬,关系:姐弟。
-
次日清晨,闻冬以暂时代课老师的身份,进入了雅深音乐学院钢琴系研一(2)班,上第一节钢琴乐理课。
许是他特意以沈溪好友的身份介绍了自己,一整节大课,班级整体气氛都很怪异。
一面,可以看出学生们从理智上想要竭力配合他,但同时,另一面,几乎每个学生们的脸上都难掩低迷。
显然,他们都依然非常想念沈溪。
新的一天,闻冬的特殊能力还没有出现,但同学们的低落悲伤情绪却都写在了脸上,不需要闻,也可以轻易感知到。
一直到了下课,大家也依然坐在座位上,没什么人闲聊,更没人来找闻冬说话。
这自然是因为闻冬是沈溪好友这层身份,学生们即便对闻冬百般好奇,更非常注意他过分出众的外表,但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闻冬,问话前又是否该先说句“节哀”。
不过,这其中有个人是例外。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明明之前源于完善的不在场证明早已经被排除了嫌疑,可昨天晚上,却又意外被闻冬他们提及到的韩扬。
颜值堪称校草级别的高挑男生走到讲台前,躬身看向闻冬,朝闻冬伸出了右手,笑得礼貌而得体:“闻老师好,我叫韩扬,我之前是沈老师的研究生,今后是不是要转到您名下了?学生愚钝,还望今后,闻老师能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