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屋子里传来周娟压低嗓音呜呜的哭声。
宋瑶看了看道,“家里其他人呢?”
宋老太道,“你爷出去了,你大伯娘骂完人就领着金蛋窜门去了,春生去送他小舅子,家里就剩下我和你嫂子,还有静静……”
一提起宋静,宋瑶下意识朝屋里看了一眼。
自从上次掉粪坑事件后,宋静再也没出过门。
现在听见她来了,她也躲在屋里不露面。
宋瑶也没想见她,把手里的粽子递给老太太笑道,“奶,我包了咸肉粽,你尝尝好不好吃。”
老太太顿时就笑眯了眼,道,“这粽子哪有咸的,这能好吃?”
说着话,却进屋里拿了干净的碗筷。
宋瑶给奶奶剥了一只,老太太尝了一口就眯起眼道,“好吃,有肉香!”
老太太吃的挺高兴,宋瑶转头看见了旁边的笸箩里,老太太已经剪好的几个红色剪纸大公鸡。
宋老太的手十分巧,那大公鸡剪的活灵活现,宋瑶拿起就爱不释手道,“奶,你剪的真好。”
老太太笑的满脸皱纹都舒展成了菊花,笑道,“现在眼力不行喽,要是年轻时候,俺剪的比这还好呢!那边那张是给你家的,你一会儿走时正好拿上……”
宋瑶就在院里陪着老太太说话。
屋子里,宋静听着她的声音,沉着脸露出一副又怨恨又不甘的神情。
上次掉粪坑事件过去几天了,她还不敢出门,生怕出去看到人们笑话她!
在屋子里关了几天,她的心态却愈发扭曲,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倒霉了!
自己重生一次,明明该有天大的好运气才对,可没想到开局就这么不利!
如今听着宋瑶说话,她把这一切都归结到了宋瑶的头上。
虽说她不知道是宋瑶害她掉厕所,但重生后,宋静愈发迷信了。
她回来就是想夺宋瑶的好命的,现在她这么倒霉,而宋瑶一点事都没有,是不是说明她缝的那个娃娃根本没用?
这怎么可以!
上辈子她听人说过,一个家族一个人运气最好,就是她占了同一族亲人的福份!
她上辈子和现在都这么倒霉,一定就是宋瑶把她的运气都抢去了!
这样一想,她眼底就一片狰狞。
宋瑶就该死!
都是因为她,她才过的这么惨!
家族里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发达,这还不能说明她把全族人的运气抢了?
她就是个强盗!
这辈子有宋瑶克着,她才会这么倒霉!她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抢自己的福气了!
屋子里,宋静焦虑的啃着指甲。
想到上次去了孙巧兰家后,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动静,她就心浮气燥,满脑子想着该用什么法子让宋瑶快点倒霉一些,好先把自己的气运抢回来!
宋瑶可不知道屋子里,宋静正恶狠狠盯着她。
等宋老太吃完粽子后,她拎着那张剪好的大公鸡就要回家,刚一出门就碰上了刚送了小舅子回来的宋春生。
宋春生脸色有些疲惫,看到她招呼道,“大丫,你咋过来了?”
宋瑶笑道,“我给奶和你送了些粽子,是我包的咸肉粽,你记得一会尝尝,对了,还有给金蛋的奶糖。”
她刚才顾着和宋老太说话,倒是把奶糖忘了。
宋春生见她还惦记着自己和金蛋,眼神无比柔和,道,“你给俺还拿啥,你们自己留着吃多好……”
宋瑶把奶糖塞他手里,看他神色不好,忍不住悄悄问,“哥,嫂子那边没事吧?”
宋春生苦笑道,“没事,就是被我妈骂了几句,心里不高兴。”
宋瑶想了想,低声道,“哥,你心里也得有点成算,嫂子家兄弟多,要是回回上门要钱……”
她没说下去。
其实也不怪余桂香发这么大火。
在她的记忆里,周娟几个兄弟时常上门,尤其是一到过节时,每次来了连吃带拿,回回借钱。
有余桂香镇着,他们倒是捞不到什么钱,但宋老两口是厚道人,他们每次过来吃饭,走的时候还会找借口拿一些,老两口也不说什么。
她不知道周娟私底下贴不贴补这几个兄弟,但宋春生就像了老两口,性子温厚。
小舅子跟他开口,他保准也不好意思拒绝,给不了多的,三五毛肯定是会给的。
果然,她这样一说,宋春生就抹了把脸。
宋瑶说的他何尝不懂,但怎么说都是媳妇的亲弟弟,那么大的人跟他张口,他也抹不开面儿。
再一个,周娟总是跟他闹腾,为了让媳妇消停点,他有钱了就会给掏个三五毛。
当然是不敢让他妈知道的,他也是怕周娟现在大着肚子,被气坏了,这三五毛就全当让她宽心了。
兄妹俩在外头说着话,宋静则趁机溜进了哥嫂屋里。
周娟在炕上斜躺着,还在不停的抹眼泪。
她现在怀孕六个多月了,从侧面看过去,腰身鼓鼓的。
宋静坐在炕沿边道,“嫂子,别哭了,妈也就是说两句,你可别哭坏身子……”
周娟坐起来红着眼睛道,“什么叫说两句?俺兄弟一年来不了两趟,再说这次也是我大弟要结婚了才开口,再说不借就不借,妈说话也太难听了……”
她说着就又抹起了眼泪,想到婆婆说的那些“贴娘家货”“家里来了个耗子”“偷家”之类的话,抽噎的越发厉害。
宋静看到她头发蓬乱,脸色蜡黄,还长了不少妊娠斑,脸上就露出一丝嫌弃。
上辈子她怀孕后也是这么不修边幅,可后来她才知道,女人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自己,都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像她嫂子这样,女人都瞧了讨厌,更别提男人了。
周娟这样子勾起了她心底不好的回忆,她没耐性哄她,直接道,“这你也不能怪妈,你兄弟一张口就是二十,咱家哪有这么多钱?要我说,你要是需要钱,就不该冲妈张口,现在不是有个现成的人正好欠着你家人情?你咋不去跟她要?”
周娟听的一脸懵道,“谁?”
宋静道,“宋瑶啊!她一直用大哥的车,上次不是还说要给租金?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她把车子送回来!嫂子,不是我说你啊,这车子那么金贵,我大哥就是个憨的就不说了,你咋也由着他的性子?要我说,你就该去找宋瑶要钱,不说租金,就说这车子天天被她骑来骑去,上头还带俩大筐,说不定早就用坏了,你跟她要车子的折旧费,破损费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