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路易和查理在朝着降魔城方向行进的时候,在他们前面的路上,正发送着一场大逃荒。】
干旱让这片曾经生机勃勃的湿地变得有些凋零,炽热的阳光之下,龟裂的大地中枯草横生,一走一过地上满是飞舞蝗虫。
地上又有东西将小约翰的绊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因为他饿得要死,他也没有去看荆棘丛中的东西,因为他知道那肯定不是吃的。
路上有许多搬脚的东西,或许是一具干枯的尸体,一个原本淹死在沼泽中的人。又或者是一个睡觉的活人。但没有人会去关注他们,因为躺在地上的东西多得很,也分不清是活人还是死人。
不远处的官道上有许多人在走着,他们衣衫褴褛,脚步蹒跚,在行进的过程中默不作声,对路边的那些窝棚中的人视而不见,如同一群群行尸走肉。但小约翰很羡慕他们,因为他们还有力气能走下去。
小约翰也有力气走,但他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力气走多远了。就像是地上躺着等死的那些人。
脚下传来了吱吱嘎嘎的声音,那是龟裂的土。小约翰猜测,这里原本应该是有水的,而且应该有鱼。但这场大干旱已经将这里晒干了,土地龟裂的像是碎裂的黑面包皮,让人口中生涎。
但小约翰知道,他不能再吃这些东西了,那些荆棘也不能吃。这些原本不应该长在这片湿地的植物现在长得到处都是,因为这些东西很难咀嚼,会扎得口中满是血,咽下去后也很刮肚子——但它们生长出来的浆果很甜美。
不远处的枯树下的弟弟妹妹们看了过来,在他们那一双双充满希望的双眼中,小约翰感觉到了一种绝望。
他缓慢的摇了摇头,随后躺在了地上面。用动作告诉父母没找到鱼,这附近根本没有小湖,也没有水——母亲定然是记错了。
“别担心,小约翰,我刚刚找到了一些好吃的浆果。”虚弱无比但依然美丽的女子对小约翰露出了微笑,费力的从袖中掏出了藏匿着的魔杖,朝着眼前的一处荆棘丛伸了过去。
母亲又找到东西了?她总是这样厉害!小约翰绝望的双眼中露出了一丝希望,不远处的弟弟妹妹们也爬了起来,满怀希望的看向了母亲。
一只手从地上伸了过来,拦住了女子的手——那是躺在地上咀嚼树皮的父亲。
“莱娜,你不能再施展魔法了,你会死的。”父亲有气无力的低声对女子说道:“你是圣橡树的教授,你知道这会发生什么事。”
“没有,怀特,我刚刚真的找到了一些浆果。”女子笑着看向了满怀希望的孩子们,随后她轻轻的拨开了丈夫那有气无力的手。
在孩子们的欢心期盼中,女子重新拿起了手中的魔杖,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在荆棘丛中翻找了起来。
男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无力再阻止妻子。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管道上的人群。
那些人与自己一样,曾经都是家境殷实的城里人或生活富足的乡下人。但七国的战争打碎了所有的祥和与宁静,人们开始流离失所,紧接着又是一场大干旱、瘟疫、蝗灾、强收与征兵。
稍稍有些能力的人都走了,又或者被‘太阳军’抓起来充军——他们判断谁能上战场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有魔杖,并且能用出三个魔法,就可以披上战衣。
一天内能施展出三个魔法,这在平民中算得上是还不错的了,但在往常,这样的平民巫师最多只能充当一下后勤或三线部队。可现在却要被当做主力。
还有那些身体强壮的哑炮,他们就算没有魔杖,也会被抓起来。因为这些人中往往会有许多独具天赋的人,而部队更缺少这样的魔法骑士。他们这些特别的哑炮虽然用不出魔法,但却能让身体中的魔力与战甲上的宝石共鸣,让他们在那充满危险魔法的战场上所向睥睨。
怀特曾经便是这样的一位骑士,或者说逃兵。
这场战争毫无意义,大家都在做着毫无意义的事情。他们所做的,只能让这片曾经美丽的土地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如今人们的鲜血已经洒遍了每一座城市,人们也忘记了当初发动战争的目的,帝国的太阳军也忘记了他们剿灭叛军的初衷——或许他们没有忘记,他们的确在将许许多多的人送回幽冥。
但七国却是越来越乱了,秩序根本没有被重建,叛军所呐喊的新世界,也渐渐变成了一个充满了绝望、痛苦与疲惫的新世界。
一切都毫无意义,莱特现在只想让自己的孩子们有一口吃的,好让他们走继续的下去。
可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在这一场场因战争衍生出来的灾难里,即使是自己这样稍稍有些能力的人,也显得是如此的弱小和无力。
如果不是从圣橡树跑回来的莱娜,大家已经都死于瘟疫了。但就算是她,现在也不行了。而自己也没法带大家将最后的这段路走完了。
莱娜这一次寻找所花费的时间要比以往更长一些,虚弱的女子的额头上渐渐的生出了豆大的汗珠,那费力寻找的样子,就像是挤干自己血液中最后的一滴奶水。
一阵阵眩晕从女子的脑海中蔓延了出来,浑身的血管也散发出了针扎一样的刺痛。
她已经很难再集中注意力了,身体也向她传来了告警。告诉她即将消耗掉的最后一丝能量,告诉她会永远的留在这片湿地。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集中注意力,因为她的孩子们会活下去,他们会加入官道上路过此地的逃荒者们的队伍,替她与丈夫走完这段路。
远处传来的一阵阵骚乱最终打断了莱娜的施法——官道上如同行尸走肉的逃荒者们突然哭喊着四处奔逃了起来。一阵剧烈的狂风吹过,地上面浮现出了龙的影子。慌乱的人群越发恐惧了。
但有些奇怪的是,那龙却并没有落下来,反而像是一只受了惊的马那样,慌不择路的朝着远方飞去了,眨眼就飞没了影。
可没过多久,远处便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声。
怀特朝着远方一望,发现那支部队没有携带棋子,队伍中的人也是衣甲不全——就像是一群有马的难民。
但怀特却是从那些人的行动上认出了他们。
没有时间再找什么浆果了!怀特知道,这必定是某支路过此地的帝国军——太阳军与新军已经在降魔城附近开始会战了,搞不好是帝国太阳军中某支部队的溃军。
身为这群败类们曾经的一员,怀特知道这群散兵游勇们会做出什么事——尤其是打了败仗之后,帝国的勇士们在这种时刻最需要释放压力,最需要心灵上的慰藉。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抄起了快要晕厥的妻子,拉着自己的孩子们加入了逃难人群的队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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