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离不见了。
整个裴家都找不到婴离的踪迹。
楚鱼原本对婴二哥的安危没有太多担心的,毕竟,楚清荷女士曾说过,婴离是和谢云珩作对到最后的大反派,命长着。
可他现在只是一只练气境的小兔子,又无缘无故失踪了,且裴家还有那么个连翅火都不敢靠近的散发魔气的深渊,这实在是让楚鱼忧心忡忡起来。
楚鱼站在裴家通往后山的曲廊上,忍不住偏头看向身侧的裴行知:“三哥,裴家有那么个深渊地洞的事,你从前知道吗?”
裴行知此刻面色紧绷清冷,秀气的眉头紧皱着,显然在裴家绕了一圈,已经知道那地洞深渊的事,更知道父亲派人将那里围住,并布下了结界。
也因为那地洞深渊,父亲还没离开裴家去赤狱战场。
裴行知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漆黑清澈的眼睛垂着:“我不知道。”
树荫下,少年如玉的容颜染上了一层浅淡的阴翳。
苦涩的味道替代了他身上初见时烈如朝日的飒飒风致。
楚鱼:又来了!
楚鱼赶紧牵起他的手,赶紧转移话题,摇了摇他的袖子,道:“小裴小裴,你读过那么多典籍,一定知道有什么术法能探查出妖气来寻妖啊?”
裴行知一听这个,眼睛亮了一下,再抬眼时,目光亮澄澄的:“有。”
在旁边愁眉苦脸的谢云珩一听,立刻眼睛也亮了,上前一步,道:“裴弟,那你趁热打铁施展术法!”
裴行知一听,脸色有些微红,他目前只是练气境,又是五灵根,灵气杂乱,即便知道那术法,也不一定施展成功。
想了想,他从芥子囊里取出那本典籍,翻开,指着上面一页,对谢云珩道:“大哥是天灵根,对于灵气的把控比我与小鱼好得多,大哥也试试。”
裴行知将那术法念给谢云珩听。
谢云珩脸上是苦恼的神色:“听不懂,这些术法什么的都这么八面威风神气十足,一点听不懂。还好长庚仙府有人授课,不然大哥我可怎么办啊?!”
楚鱼:“……”
裴行知:“……”
裴行知被楚鱼和谢云珩两双眼睛盯住。
楚鱼的杏眼亮晶晶的,满是期待,那眼神里写满“我好喜欢小裴啊小裴怎么什么都会啊?!”
谢云珩的眼睛瞪大了,也亮晶晶的,仿佛在说“裴弟好牛啊这都看得懂!”
裴行知心里生出羞赧来,他说:“我现在就试试。”
他最后再看了一眼手中典籍上那道感应妖气的术法,术法不算什么高级术法,也只比化雨术之类的要难一些。
裴行知还是很紧张,他抬手,捏了一个法诀,灵力汇聚于手中,心中默念术法口诀。
久久未动。
楚鱼不敢打扰裴行知。
谢云珩也不敢打扰裴行知。
这会儿裴文玄估计被那地洞深渊缠
住了,也没人来寻裴行知,所以他们也就这样等着。
异父异母亲兄妹两个对视一眼,楚鱼压低了声音靠近谢云珩:“大哥,怎么办,小裴是不是不行呀?”
谢云珩瞧了瞧认真捏法诀的裴行知,也靠近了楚鱼,小小声说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楚鱼:“……”
大哥的话真的很难懂,明明才十六岁,张口闭口令人难顶的成语,搞得像是个老学究。
没文化的老学究。
但裴行知听到了,他脸上羞赧更甚,憋了劲调用灵力凝于指尖。
楚鱼的眼睛没从裴行知身上移开过,立刻就发现了裴行知白雪一样的脖子忽然就烧红了。
很红很红,发紫的红,在黑色的项圈旁扩散。
咦?
楚鱼眉头一皱,盯着那里看,然后就看到那紫红正在一点点扩散,颜色也在一点点加深。
她甚至有一种那脖子马上就要被烧断的错觉。
第一次见裴行知这样是在裴家后山的寒潭,那时,也正好是阴阳羲契誓的作用下,第二次同样是与阴阳羲契誓有关,所以,她还以为这脖子烧红是这法器在保护裴行知不受阴阳羲契誓的影响。
可是现在……可是现在明明他们没有距离很远,阴阳羲契誓也没有反应,他这里怎么又红了啊?
楚鱼盯得久了,有些忘神。
她没有注意到裴行知的指尖缭绕出一缕黑气,黑气里缠绕着一抹金色。
裴行知睁开眼,他的脸涨红着,但眼睛看到指尖的黑气后,漂亮的唇挽起,露出开心的弧度,眼睛也更清澈明亮了。
成了!
裴行知难免心中有些喜滋滋地朝着楚鱼和谢云珩看过去,这一看,就看到楚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谢云珩欲言又止地看着楚鱼。
他听到谢云珩小声对楚鱼说:“阿妹,你再是饥渴难耐也要克制一下啊!”
裴行知:“……”
裴行知脸色更红了,但他竭力保持脸色冷清,看了一眼楚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收敛一点,不许这么盯着我看,让人难为情!”
但楚鱼没接收到他这眼神,或者,是感悟错了他这眼神。
楚鱼对谢云珩说:“大哥你别多想,你忘了吗,三哥为剑道守身如玉冰心一片不容玷污。”
裴行知忽然生出一股气恼,声音拔高了一些,打断眼前这两个人的窃窃私语,“术法已成,可以寻二哥了!”
楚鱼看了一眼裴行知,下意识立正稍息,点头:“嗯嗯!”
谢云珩被楚鱼的动作感染,也跟着端端正正站好,点头:“嗯嗯!”
裴行知看了看楚鱼,又看了看谢云珩,抿了抿唇,朝裴家后山方向走去。
楚鱼看了一眼后山方向,是了,就后山这个地方还没去过。
谢云珩忽然就问:“裴弟啊,你这指尖怎么有黑气啊?”
裴行知:“不知,我按照术法口诀行的术法,
这一缕气就是指引方向的。”
谢云珩:“原来如此。”
楚鱼看了看裴行知指尖上的那缕黑金色的气,忍不住想起了他的血液。
这好像魔气啊……
裴行知不会是和魔有关吧?
又是那样红色带金的血,又是类似魔气的黑气,裴家又有那么一个深渊地洞……
裴行知难道不是亲生的?
也有可能啊,他爹对他那个态度,就感觉不是亲生的,她阿娘多疼爱她啊!
那如果他爹不是亲生的话,难不成他的亲爹是魔?或者……他是裴文玄从赤狱战场捡回来的?
可他身上也没有魔气啊,看看翅火,周身都萦绕着黑色魔气。
所以……
楚鱼握了握拳,得出一个判断——他一定是半魔,就和她一样,是半妖,一半一半的,外人就看不出来了!
那如果是半魔的话,到底是他爸是魔还是他妈是魔啊?
楚鱼看着裴行知被银白薄甲衬得更加修长挺拔的背影,缓慢地眨了眨眼,忽然转头看向身边的傻大憨谢云珩。
谢云珩一脸认真凝重,每一步走得都小心翼翼,察觉到楚鱼转头看自己的眼神,奇怪地回头看她。
楚鱼叹了口气,心里又想,哎呀,说不定他们四个人里,只有成语大师谢云珩是个正常人呢!
但她一想,用“正常人”这三个字,形容他也不太准确。
裴行知在前面走,走了好长一段路,忽然就在一处被藤蔓遮蔽的石洞外停了下来,指尖的灵力就指向了面前的石洞。
妖气就是这石洞里传来的,如果裴家没有别的妖族的话,婴离肯定就是在里面了。
妖族和妖兽不一样,妖兽虽然也有一些灵智,但很难修成人形,而妖族则是能修成人形的妖物。
这指尖的灵力就是指向妖族的。
裴行知回头看了一眼楚鱼,一下就看到她又在和谢云珩眉来眼去。
他抿了抿唇,忽然声音拔高了一些:“二哥应该就在里面!”
楚鱼和谢云珩一下转过头来,朝着前面被藤蔓遮蔽的石洞走去。
藤蔓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洞口,人根本进不去。
但眼力非常就好的谢云珩发现了关键的地方,他指着下方一个可以供兔子钻进去的小洞说道:“这定是婴弟刨出的洞!”
楚鱼:“……”
裴行知拔剑,将眼前密密麻麻的藤蔓斩去一些,花了一会儿功夫才弄出一个可以让人进去的洞。
这藤蔓真的非常密且缠绕得深邃。
裴行知走在最前面,楚鱼紧随其后,谢云珩最后。
三人往里走,便能闻到一股常年不见空气的潮湿腐败的味道,这味道不好闻,让有着灵敏鼻子的半妖楚鱼特别难受。
趴在楚鱼脑袋上的翅火也缩了缩鼻子,发出嘤嘤的仿佛难受的声音。
往石洞里走了一会儿,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楚,乍一看反正是没有婴离的身影。
谢云珩是火灵根,指尖一掐,立刻点了一簇火焰,将周围照亮了。
裴行知:“在里面。”
三人继续往里走,走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了一阵嘤嘤啼哭的声音——
“呜呜呜呜,我吃,我吃,我一定吃好多好多,我一定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看起来就十分肥美!”
“呜呜呜,这个好吃的,我吃的我肯定吃的,你看我这毛,长得是多么柔顺丝滑啊!”
“你看看我这肚子,圆滚滚的,一摸就知道里面有很多肉,肥瘦相间,炒着吃烤着吃煮着吃都很好的!”
“呜呜呜呜,就是求求你不要吃我的头好不好?我的脑长得不好,吃起来一定不好吃。”
“呜呜呜,好吧,你非要吃也可以,能不能不要做成麻辣兔头,我不想到了下面还顶着一脑袋辣椒。”
那是婴离的哭声,他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哀哀戚戚,哭得绝望悲伤,哭得……
“好一个鸿雁哀鸣!”谢云珩一拍大腿,发出感慨,大步朝前,“婴弟——!”
楚鱼和裴行知紧随其后跟了上去,然后他们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婴离变成一只长毛小兔子,此时正蹲在一张石桌上,两只爪子正在捞面前碗里的土,吭哧吭哧地吃得不亦乐乎。
他满嘴的泥巴,眼睛还在流泪,眼下的毛都被泪水沾湿了,看起来真是太可怜了。
可怜得楚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裴行知一时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听到楚鱼的笑声,忍不住抚了抚额。
谢云珩已经几步上前,到了石桌旁,满脸担忧地大喊:“婴弟!你莫不是丧心病狂了?一个人……兔在这吃什么土?大哥这里有胡萝卜,你别吃土了,吃胡萝卜!”
可惜他的婴弟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还在不停哭,不停吃土。
楚鱼和裴行知一看,立刻也凑上前。
楚鱼:“婴二哥!你醒醒!”
她伸手揪了揪婴离的耳朵,想要把他提起来,但竟是提不起来,他沉得要命,仿佛屁股牢牢地粘在那石桌上了一样。
婴离还在嘶吼哭喊:“我吃,我一定吃,吃的白白胖胖!”
裴行知也伸手拽了拽婴离,但是婴离不为所动,两只小爪子不停刨土,不停地把土捞进嘴里吃。
楚鱼蹲下身来,就看到了婴离冰蓝色的眼睛里有一团黑气,那黑气成螺旋样盘桓在里面。
谢云珩在一边疯狂摇晃婴离,揪起他的耳朵在他耳旁大喊:“婴弟!婴弟!”
裴行知冷静判断:“婴二哥是陷入幻觉了。”
楚鱼也是这么想的。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应对现在这情况,而且马上裴行知就要去赤狱战场,在这耽误不了太长时间。
一旦去战场,战役不结束是不会回来的,就算谢云珩可以留下来,但是……
楚鱼想,搞不好谢云珩就要
搞出什么事来,要么就和婴离一起陷入这吃土的幻觉。()
就在空气沉默下来时,桌子上那只傻兔子终于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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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鱼看到傻兔子婴二哥蹦蹦跳跳从石桌上跳了几下,自己在石桌上平躺了下来,仿佛有一把菜刀在他身上“叨叨叨”得乱剁一样。
他哭得凄风苦雨。
没一会儿,他又像是一抹游魂一样,从石桌上爬起来,蹦蹦跳跳地跳下了石桌,往石洞里面跳。
楚鱼三人一言难尽地跟在后面往里走。
石洞里面,有一间石牢,石牢里有一张已经腐败了的一半的板床,上面烂糟糟的,却有一具尸骸,那尸骸发黑,已然不知道死去多少年,骨头上散发着一缕缕魔气。
这人,要么是生前被魔气侵染,要么本身就是魔族。
楚鱼是分不清这两者区别的,只转头看向裴行知,他作为裴家重点培养的下一代家主,这些应该很擅长分辨。
裴行知仔细看了看,眉头微皱着,说道:“是常年被魔气浸染的人,应该是中了魔毒死的。”
魔毒,若是被魔物抓伤或者咬伤就会中魔毒,魔物的境界越高,或者在魔族中的血脉越特殊,则魔毒就越厉害。
这人中的魔毒就挺厉害的。
谢云珩听了,发表高见:“莫非这人曾经是裴家什么重要的人,因为中了魔毒,所以将自己囚在这里?”
这一回,楚鱼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裴行知也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
婴离蹦跶进了石牢里,仰起头,仿佛身边有人一般,哽咽着说道:“谢谢,真是太感谢你手下留情没有杀掉我,我真的除了肥美好吃外,我还会各种才艺,我会弹琴唱歌我还会弹琵琶,一定会好好表演的。”
说着这话,他从芥子囊里掏出了一把琴,蹲在古琴旁开始用爪子弹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弹,好像在逗人高兴一样。
弹着弹着还一边眼珠子偷偷朝旁边看。
楚鱼真的无法直视,默默地拿出了一把瓜子。
裴行知默默低头擦剑,擦一下就看一眼。
谢云珩不停地叹气,不停地叹气。
没一会儿,婴离又把古琴换做琵琶,再从琵琶换成唢呐。
值得一提的是,弹琵琶的时候由于他只是一只兔子,比较矮小,所以琵琶是平放在地上的,他就蹲在旁边弹,而吹唢呐时,由于他两颗大门牙的关系,唢呐吹得漏风。
总之一言难尽,不忍直视,终生难忘。
一番折腾下来,婴离忽然就放下乐器,朝着一个方向跪在地上叩拜,态度恭恭敬敬,嘴里喊着:“魔皇陛下,我婴离,在此起誓,定会成为您最忠诚的属下,最贴心的仆从,就与李郁白一样!若是魔皇陛下允许的话,我、我也是可以成为魔皇陛下的男宠的!我愿意为魔皇陛下生孩子!”
他说着这话,声音里有些娇羞,一边磕头,一边说。
楚鱼心想,如果不是那一身柔软的白毛遮掩了婴二哥的脸的话,一定能清
()楚地看出他脸上的娇羞。
谢云珩:“婴弟啊婴弟!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楚鱼:“所以,魔皇大人是女的,李郁白是谁?是那具尸体吗?”
裴行知跟着看向那具尸骸,迟疑道:“应当就是那具尸骸。”
楚鱼:“那你听说过李郁白这个名字吗?”
裴行知仔细想了想,才摇了摇头:“没有听说过。”
此时谢云珩已经扑到了不停磕头的婴离身边了。
楚鱼看着婴二哥这样子,真的是怜爱了,她扯了扯裴行知的袖子:“你帮帮二哥,我从未见过一只兔子像他这样。”
谢云珩:“俺也一样。”
裴行知无奈:“怎么帮他?”
楚鱼提出了一个不成熟的建议,她说:“要不,你喂婴二哥一点点血?”
裴行知不知她这提议是缘何而来,但是他立刻就想到了自己的血与常人不同,而楚鱼见过他的血。
他一下偏头看了她一眼。
有一瞬间,裴行知清澈漆黑的眼睛里涌过浪涛,又瞬间平静下来,他的唇色有一瞬间白了。
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却又被什么死死压着,没能冒出来。
可是,楚鱼能想到的东西,裴行知也能想到。他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剑,没吭声,安静地站在那儿。
楚鱼晃了晃裴行知的袖子,又轻轻说了一次,她的声音清脆,放轻缓的时候有些软,像是在撒娇:“三哥,你试试吧!”
裴行知冷清的面容浮上一抹紧张,他回头再看向那具尸骸,再看向婴离的方向时,脸色微微变。
“那我试试。”他说。
裴行知漂亮的薄唇紧抿着,将自己的细腰从剑鞘里□□一些,还是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他利落地割破手指。
指尖立刻沁出了些血。
一瞬间,整个石洞里似乎有风吹过,谢云珩指尖上的火焰晃了晃,有黑雾像是从地底下蹿上来一些。
但也只是眨眼之间,便归于平静。
楚鱼感觉到了这种异动。
裴行知自然也察觉到了这种异动,他神色有些茫然,脸色也有些苍白,眼睛里一片迷蒙的雾色。
他蹲下身来,将自己沁出血的指尖塞进婴离的嘴巴里。
婴离正羞涩地笑着,所以裴行知没费多少力气就将血液抹进了他嘴里。
就在这瞬间,婴离盘桓着螺旋状黑雾的眼睛转了转,那黑雾一下散去,神色逐渐恢复清明。
谢云珩看到婴离总算是不再傻笑磕头,一下感动地大喊:“婴弟!你这个兔崽子总算是循规蹈矩了吗?!”
那一声感动的咆哮,直接把婴离仿佛丢了的魂给叫了回来。
婴离一个哆嗦,眨了眨眼,视线缓缓移向面前。
此时,谢云珩指尖点着火,火光后,是三张神色各有不同的脸。
楚鱼目光怜爱地看着他:“婴二哥,你还能生孩子吗?”
裴行知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没说话。
谢云珩双眼含泪地看着他:“婴弟,原来除了胡萝卜,你还爱吃土!”
婴离……婴离忽然想到刚才自己遭受的一切,缓缓捂住了自己的眼,羞愤难挡,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他想逃离这个令他羞耻的地方。
但婴离不允许他逃避:“所以,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你陷入什么幻觉了?”
……
裴家的飞星舟以极快的速度飞往赤狱战场。
裴行知站在飞星舟的甲板上,目光看向不远处。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可以看到不远处黑气冲天,尘沙飞扬。
那里隐约还传来浓郁的血腥味,裹挟着难闻的腐臭气味。
裴行知眉头紧锁着,薄唇也紧抿着,显然心情有些沉重。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身侧,想听听看她关于婴二哥刚才那件事的看法。
然后裴行知就看见楚鱼正双手抱着传信玉简,正手指翻飞。
裴行知看着她,想通过注视让她能够注意到自己,但是看了半天,楚鱼都没分给他一个眼神。
她神色严肃且正经,他实在没忍住,视线偷偷朝着她的传信玉简看过去。
楚鱼正在发帖子一一
【姐妹们,帮帮我,敢问魔族有没有苦瓜魔?】
【所以公兔子可以自己生兔子吗?】
【我哥可能不是人,我该怎么劝他想开点呀?】
【三分钟,我要知道一百种阻止我哥轻生的办法,酬金十个灵石。(我哥就是因为穷才轻生的,十个灵石是我们全家十天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