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清亮气恼的大喊声如一道惊雷炸响。
飞鸟从周围的树上纷纷飞了出来,一阵骚乱,前方围聚的一群人也扭头朝着这边看过来。
这一看,就看到树下站了个少女,那少女穿着迎春花一样嫩黄的裙衫,头上扎了两只小发包,一半的头发散落下来,只在发包上别了两朵栩栩如生的迎春花珠花。
她俏生生地站在那儿,双手叉腰,一张白嫩的小脸不知是气红了还是羞红了,脸颊上晕着两团红,五官生得精致灵动极了,尤其那双乌溜溜的杏眼,像是天生有水雾,潋滟滟的。
可爱极了。
在她身侧还站了个比她高一个个头的少年,那少年穿着白底黑边的道袍,一头乌发束成高高的马尾,利落干净,露出一张唇红齿白的如画如玉的脸,神色带着少年特有的倨傲与冷清,额间的朱砂印令他更不似凡尘之人。
他一双眼却落在身边的少女身上,身体朝她倾过去,不知在说什么,嘴角像是忍俊不禁一般含着浅浅的笑。
那笑容冲淡了他身上的倨傲与冷清,令他也变得明媚起来。
夕阳西斜,昏黄暖色的光穿过枝桠斑驳的落在两人身上,明明是萧瑟的秋天,却令人觉得明媚的春天来了。
参天巨树,树下少年少女,风吹过,是昳丽的色彩,令人一眼看去便难忘。
楚鱼可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她气呼呼地对裴行知道:“裴三哥,你听听看,谢大哥就一天到晚在外面乱用成语胡说八道,什么佛头着粪,气死我了,你快抽时间教他多读点书!”
裴行知就说:“婴离拿着我的名号出去招摇撞骗,我也没说什么。”
楚鱼想起来这事,忍不住笑了,但还是气不过,几步朝着谢云珩冲过去。
刀霸宗山脚下的刀修们有一些是见过楚鱼,知道她喊谢云珩大哥,此时见她俏生生走过来,不由看向谢云珩。
谢云珩见到楚鱼总是很欣喜的,俊朗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一口大白牙真是恨不得掰下来给人看似的。
“小鱼,你和三弟怎么来了,是专门来接我的吗?”
裴行知没说话,就站在楚鱼身后。
楚鱼瞪了他一眼,道:“你想得美!”
说完这话,她转头就看向站在谢云珩对面的少女,对方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生得极为娇艳,一双横波眼水润润的,漂亮极了。
她手里拿了一根红色鞭子,仿佛下一秒就要甩鞭。
楚鱼犹犹豫豫的,心想,这是楚清荷女士说的龙傲天的命定之女吗?
不是说要几百年后才出现吗?长得很好看,看起来很像是女主的样子。
在楚鱼打量对方时,对方也在打量楚鱼。
云见雪在云渺圣宫时,从未见过生得这样像是雪团子又明媚得好似春天成了精的小姑娘,不由多看了好几眼。
面对可能是女主的人,楚鱼很谨慎,没有立刻开口,眼睛眨啊眨的。
“你就是谢云珩那个琴棋书画唱曲跳舞样样都会还会佛头着粪的妹妹?”云见雪扬了扬手里的鞭子,问道。
楚鱼听到对面的少女开了口,她声音娇蛮却不令人觉得讨厌,她眉头皱着,打量着自己。
楚鱼立刻否认,亲亲切切地说道:“我哥他对我有滤镜,其实我什么都不会,什么佛头着粪我听都没有听说过,你不要信他胡说八道!”
“小鱼……小鱼……”谢云珩一听楚鱼这话就急了,伸手拽了拽楚鱼的衣服。
楚鱼在后面用力扯自己的衣服,拍开他的手,还对裴行知使眼色。
裴行知就过来一把将谢云珩的手从楚鱼衣服上拉开,站在两人中间,隔开了两个人。
云见雪哼了一声,眼波流转间就看清了裴行知,当时眼睛就亮了一下,她看看谢云珩,又看看裴行知,才抬起手里的小鞭子,说道:“我名唤云见雪,来自云渺圣宫,我看上了你大哥,可你大哥说他就喜欢像你这样佛头着粪的,还说我样样比不上你,我偏要和你比一比!”
佛头着粪……
为什么要和佛头过不去……
可恶!就不能忘了这个成语吗?
楚鱼嘴角都抽搐了两下。
云见雪又说:“我本以为长庚仙府这一回的新弟子也不过如此,逛了一圈,除了你大哥,没见着一个好的,传说中十三关隘那名声都传远了的楚长霁不过如此,听说身体还是坏的,至今还在床上躺着。还有那裴行知,没想到是个脑有疾的,看来看去,我就中意你这大哥了,说吧,聘礼多少,本姑奶奶出了。”
被传脑有疾的裴行知:“……”
谢云珩在一边听着眼珠子都瞪大了,冲着云见雪就嚷嚷,显然气急败坏了:“怎么有你这样的,你还聘礼,我谢云珩绝不做赘婿!”
楚鱼一听云见雪这话,两只眼都在冒水光了,她伸手握住了云见雪的双手,心里真的很感动。
竟然会有人看上此时此刻的谢云珩,猫憎狗嫌的谢云珩,这难道是真爱吗?
女主好像不叫这个名字啊!但这不妨碍她内心的感动。
楚鱼张嘴就要说话。
谢云珩和楚鱼也是异父异母亲兄妹了,一看她神色,立刻就知道她要说什么,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楚鱼,赶紧伸手拽裴行知的袖子,“三弟,你快拦住她!”
裴行知用力扯了扯自己袖子,把袖子从谢云珩手里扯了出来。
“拦不住。”
楚鱼作为娘家人,已经俨然和对方攀谈起来了,“我今年十六岁零二十九天,你多大了?”
云见雪媚眼一眨,声音娇蛮蛮的:“我十七,比你大。”
楚鱼小脸上满是真诚:“云姐姐,一百聘礼,你就可以带走他。”
谢云珩一把拉住楚鱼,赶紧阻止她继续胡说八道,冲云见雪就嚷嚷:“你别听我妹瞎说,我才不值一百灵石!”
云见雪:“……”
裴行知:“……”
……()
嫁是不可能真的把这傻子大哥就这么嫁了的,楚鱼才不会破坏龙傲天的姻缘,那是要遭天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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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他们受邀或者说是被迫乘上了云见雪的云舟,飘在长庚仙府半空中,正坐在甲板上的四方小桌旁。
侍女穿梭在云舟上,端着美酒佳肴过来,还有侍女在旁抚琴奏乐。
楚鱼和谢云珩、裴行知三人,要么是从小和娘亲住在山里的,要么是住在贫穷山里的,要么是整日被关着读书习剑的,哪里享受过这些。
三人头一遭,都有些好奇。
当然,其中最端正持重的便是裴行知了,他举手投足之间便是世家子弟的矜贵,端坐在那,脊背挺直,容色无双。
“放心,我可不是强抢良家少男的恶霸,我出身于云渺圣宫,什么样的美男没见过,不至于见个乡巴佬就非要嫁。”
云见雪拍了拍腰间的红鞭子,抬着下巴睥睨地扫了一眼谢云珩,又将目光扫过裴行知,最后落在楚鱼身上。
楚鱼嘴里塞着块甜糕,还往裴行知手里也塞了一块。
裴行知脸上嫌弃,却接了过来,低头轻轻咬了一口。
云见雪见了,撑着下巴看了会儿,眼底露出羡慕来,“你们兄妹感情很好啊?”
谢云珩手抓了只烤羊腿,正吃得欢快,听了云见雪的话猛点头,“那当然,我们是结拜兄弟!对了你这儿有胡萝卜吗我想带点给我二弟!”
云见雪一听,便说道:“就算是亲兄妹,也没像你们这么好的,没有胡萝卜。”
听说没有胡萝卜,谢云珩有点可惜地砸吧了两下嘴。
说完这话,她忽然端正了坐姿,抬着下巴道,眼波流转间,尽是魅色,带着点娇蛮的味道:“我确实是瞧中了你大哥,我是云渺圣宫的圣女,来长庚仙府挑选圣子人选带回云渺圣宫,你大哥是天灵根,一年后的圣子大选,想必会参加吧?”
现在云渺圣宫挑选圣子的事确实整个长庚仙府都传遍了,可这圣女又是怎么回事啊,还专门跑到长庚仙府了。
楚鱼眼底是疑惑,却没问出来,等着云见雪继续往下说。
反正,楚清荷女士说了,和龙傲天在一起遇到奇怪的事不要紧,多半是龙傲天的机缘。
龙傲天走到哪,都有机缘宝贝砸他身上。
“我从小生长在圣宫里,乃单属水灵根,天生炉鼎体质,是为将来择选出来的圣子准备的炉鼎。”云见雪说起这话依旧是骄傲的,她说:“可我不服,我天赋俱佳,凭什么就只能做个炉鼎。”
楚鱼一口把手里余下的甜糕吞进嘴里,手在下面悄悄扯了扯裴行知的袖子。
裴行知伸手按住了她的手,余光快速看了她一眼。
谢云珩睁大了眼睛,蒲扇大的手一把拍在四方小桌:“岂有此理,竟有这种事?!”
桌上的点心飞起来溅了云见雪一脸,其中一块甜糕直击她脑门,直接粘在了上面。
楚鱼:“……”
()裴行知:“……()”
云见雪:“……④()_[()]④『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谢云珩立刻拿沾满了油腻的手去拿那块甜糕:“对不住对不住,我实在是太气愤了一点,力气就大了点。”
云见雪面无表情看着自己脑门上又印上了一抹油,真是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下来没把谢云珩从云舟上踹下去。
侍女过来替云见雪擦额头。
楚鱼忍不住问道:“你说了这么多,是想带我大哥去云渺圣宫吗?”
她忍不住朝谢云珩看了一眼,虽然可能是他的机遇,但注定充满危机,对于谢大哥的智慧,她很是操心。
云见雪拂开了侍女的手,说道:“若你大哥想去,我自然是可以带他去。”
楚鱼拉着裴行知站了起来,诚恳地说道:“这事我同意了。”
说完这话,她转头看谢云珩:“大哥,我和三哥先回宗门了,今天都还没练剑呢,虞师姐还说要带我做指甲,晚了她就不等我了。”
谢云珩有点懵。
可云见雪看出楚鱼的意思了,冷下脸来,蛮横无理:“这云舟,我不让你们下去,你们是下不去的,除非你们乖乖听我的话。”
楚鱼已经有点不高兴了,裴行知则直接冷下了脸,看向云见雪的神色冷极了。
云见雪:“我的要求就是,一年后,他来云渺圣宫时,选我。”
说着这话,她扫了一眼谢云珩,最后还是把目光放在楚鱼身上,“另外,我会给你们所有目前云渺圣宫知道的阴阳羲的资料会给你们看,作为交换,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一年后,他来云渺圣宫时,选我。当然,我也不会真的做他炉鼎,我可瞧不上他,但他要选我。”
谢云珩猛点头:“你怎么不早说?!这事我答应!”
云见雪哼了一声,从芥子囊里取出一张契书:“按下契书,此事便算成了,反悔不得,为期一年。”
都不用别人催,谢云珩啪一下就按下了手印,契书上法阵形成,谢云珩额心落下浅淡的金纹,很快又消失。
楚鱼想劝他再思考一下的时间都没有,“等——”
云见雪脸上露出喜色,小心翼翼收起契书,这才从芥子囊里取出了一本手写的册子,“这是我亲手整理的关于阴阳羲的资料,这一年内,若是云渺圣宫有新的消息,便传信玉简联系。”
楚鱼接过册子,有一种把谢云珩给卖了的感觉。
云舟直接将他们三人送回了了不得宗门第五峰,离开得也很快。
谢云珩高高兴兴转头看楚鱼和裴行知:“快看那册子上写了什么!看看有没有关于契誓的东西。”
裴行知看着谢云珩笑得毫无城府的样子,眼里露出感动:“谢谢你,云珩,你为我们付出太多。”
谢云珩挠了挠头:“我们是兄弟啊,结了鱼死网破的兄弟,你记得的啊!”
裴行知看着谢云珩,弯唇笑了起来,眼睛都弯了,“嗯,鱼死网破的兄弟。”
两人对视一眼,还
()是第一次这样说话,都有些不好意思。
一个笑得大大咧咧,爽朗灿烂。
一个笑得眉眼弯弯,如画如诗。
楚鱼真受不了这两个忽然黏黏糊糊起来的人,自己偷偷躲在一边翻开册子看,等他们腻歪够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云见雪就像是天边送来的一朵云,专门给谢云珩的机缘,而她和小裴同学就是蹭了谢云珩的机缘。
册子上记录有两处阴阳羲,分别是对应十二时辰中的卯与寅。
楚鱼视线快速往下扫,往后翻,很快目光便定住了。
——阴阳羲之鸳鸯同心契。
——阴阳羲,分阴与阳,男与女,拥有赤城之心之男女,过阴阳羲命定结缘之人便有机缘结成鸳鸯同心契,十二阴阳羲皆有缘结成此契,结缘之人可通过灵力召唤对方到身边,不可离开对方一定距离,会渴望亲密接触,会受其吸引,因本就是受天地所感的命定结缘人,故会在原本的情意上再加重十分。
——阴阳羲,阴为主,阳为仆,情至深处,阳则开花,需阴之情力浇灌,所得阴阳羲珠,可多一命。
——此契誓一旦结成,双修则修行速度翻至少十倍以上,因目前典籍传记中未曾有人结果,故具体效果无从得知。
——若是想解此契,恐怕唯有一死,目前暂无他法。
楚鱼看完这些,忽然就明白了。
明白为什么云见雪千里迢迢从邺洲跑来长庚仙府选中天灵根的谢云珩,她在赌,赌一年后若是她能否和谢云珩结成此契。
若结不成,对她并无损害,至多保持原样,可若是结成此契,她便摆脱了炉鼎的“圣女”身份。
虽然她还不知道为什么云渺圣宫要给圣子准备炉鼎。
楚鱼抬头看向一边傻笑的谢云珩,这下是真的觉得他把自己卖了。
“上当了,谢大哥,你当时怎么不和我们商量下就按契了,你看看这上面说的!”楚鱼着急地将册子递到谢云珩面前,“你看看上面说的!”
谢云珩很为难:“我不识字啊!”
楚鱼便一条条说给谢云珩听,又气又急,脸都急红了。
谢云珩却不当回事,睁大了眼睛,激动地看着楚鱼和裴行知,“小鱼你快去第一峰,三弟你就在这儿召唤她,一会儿她是不是就咻得一下过来了?”
楚鱼:“……”
裴行知:“……”
谢云珩喊翅火:“快,把她送去第一峰!”
翅火见楚鱼没反对,立刻高高兴兴叼起楚鱼往身后一甩就往第一峰去。
第一峰与第五峰之间距离有两里地,自从知道距离远了会不适后,楚鱼和裴行知再也没分开过那么远的距离。
翅火的速度极快,根本不给楚鱼和裴行知说不的机会。
等楚鱼一走,谢云珩转头,冲裴行知笑得灿烂,“别看我啊,快用灵力试试看召唤小鱼。”
“大哥……”裴行知轻声叫了一声,他的心跳也在
此时变快,身体开始灼热,他知道楚鱼离自己的距离已经到了快要受不了的距离。
谢云珩又用兴致勃勃的目光看裴行知:“所以你什么时候开花?”
裴行知:“……我现在就试着把小鱼召唤过来。”
谢云珩打量着的裴行知,还在小声嘀咕:“这花开在哪里啊,脑袋上吗?”
裴行知决定三息之内不搭理谢云珩,他闭上了眼,回忆了一下小册子上所写的内容,根本没有写怎么用灵力召唤楚鱼。
或许云见雪也不知道。
这半个月以来的修炼,裴行知依然在练气初期,不像是天灵根的谢云珩即将筑基,他能调用的灵力有限,若是一次不能把楚鱼召唤过来,那……
那他就跑过去。
裴行知心随意动,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在心里呼唤楚鱼的名字——
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楚鱼。
快来我身边。
夕阳下,少年的脸涨得很红,长而卷翘的睫毛如鸦羽一般,在雪白的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谢云珩早就低头在传信玉简上的师门群大喊——
【我命由我不由天:速来第五峰,看小裴召唤小鱼!指不定小裴脑袋要开花了!】
【肌肉猛男无敌音修上线:马上!】
【两百斤也能拥有美好:马上。】
【今天也在努力做丹药上线:马上。】
【渣遍长庚仙府男修上线:马上】
【每天都想双修:马上!!!!!!】
醉醺醺的九槐从屋子里探出脑袋往外看,就看到了外面闭上眼的裴行知,立刻偷偷拿出留影石,等着记录下来。
谢云珩抬头朝天上看,没有看到楚鱼的身影。
裴行知也睁开了一只眼睛,漆黑的瞳仁快速扫了一眼四周。
风平浪静。
裴行知抿了抿唇,他浑身都开始发烫了,脖子里的项圈更像是一块烧红的铁一样,他有些受不了了。
他涨红了脸,拿出剑,往剑上贴了一张二师姐给的御空符就要往楚鱼那边飞。
同一时间,楚鱼心里大喊——
小裴小裴小裴小裴小裴裴行知裴行知裴行知裴行知裴行知裴三哥裴三哥裴三哥裴三哥裴三哥裴三哥小裴小裴小裴小裴!
裴行知刚在剑上站稳,整个人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一下猛地抓进了时空流影里,瞬间从第五峰消失。
“哐当——!”
谢云珩从传信玉简上抬起头时,就看见地上落下来一把剑,是裴行知的那把细腰剑。
楚鱼睁大了眼睛,看着裴行知从天而降,白底黑边的道袍被风吹得鼓起,束起的乌发随风飞扬,他涨红的脸上染上了些无措。
“翅火!”
楚鱼吓得大喊翅火,一时不知道
是怕裴行知摔死还是怕自己被裴行知砸死,声音里都在发抖了。
翅火睁开眼,抬眼一看,瞬间化作一团黑雾棉花糖,垫在下面。
裴行知重重摔在翅火身上,闷哼了一声,睁开眼就看到了头顶上方俯视自己的楚鱼。
他见她双颊通红,眼睛发亮,那眼神仿佛在说“小裴小裴小裴小裴裴三哥裴三哥裴三哥裴行知裴行知我可以抱抱你吗?”
裴行知呼吸急促了起来,迟疑了一下,撑着手坐了起来,朝着楚鱼伸出双手。
夕阳下,他面红耳赤,眼睛不知是不敢看楚鱼还是因为阳光,半眯着。
楚鱼高兴地扑进裴行知怀里,舒舒服服地吸他身上的玉兰香,青涩又好闻,像是他这个人,亭亭玉立。
纯粹的拥抱,没有任何杂念,羞涩而美好,明媚而干净。
楚鱼觉得浑身就像泡在温泉里,肌骨皮肤都在发出舒服的喟叹,身体的燥热一下散去,脑袋上和屁股上要长耳朵和尾巴的感觉也消散。
她抱住裴行知,道:“好舒服啊!”
裴行知抱住楚鱼,垂着眼睛,脸红着,似挣扎一般,很小声说道:“我为剑道守身如玉冰心一片不容玷污……”
楚鱼不搭理他,开开心心地说:“原来我们不用跑,在心底叫一声对方就能到对方身边了呀!”
裴行知红着脸,竭力保持冷静的神色,半响,他点头:“是这样。”
楚鱼感觉浑身的燥热平息了下来,舒服了许多,她松开了一些裴行知,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刚才你喊我了吗?”
裴行知看着她,心里默默想,喊了很多遍,可是她都不过来。
他又想起了云见雪给的那本册子上的记载——阴为主,阳为仆。
他心想,难不成只能楚鱼召唤他吗?
裴行知的眼睛忍不住看向楚鱼,此时她已经离自己一个身位了,他看着她,再次凝结灵力,在心里喊楚鱼名字。
楚鱼只觉得身体像是被一只手抓着,猛地扑向了裴行知,倒在他怀里,鼻子一不小心就撞在他锁骨上,撞得巨疼巨疼。
她抬起脸,两行鼻血上青天。
楚鱼幽幽怨怨地眼神看过去。
裴行知心里松了口气,可看到楚鱼这样子,一时不知该抱她还是该替她擦鼻血。
但他却没多少犹豫,有些心虚地拿出帕子替她捂住鼻子,轻轻擦拭。
裴行知看了一眼楚鱼还幽怨盯着他的眼睛,心里更慌了一下,别开视线问她:“你没事吧?”
楚鱼:“裴三哥,你刚才召唤我了吧!”
裴行知:“没有!”
楚鱼:“就有!我能感觉到!”
裴行知:“……那你知道你还问,我就试试。”
楚鱼擦干净鼻血,又将帕子丢给裴行知,重新骑上翅火的背,“走吧,我们回去看看谢大哥。”
裴行知在翅火身上坐好。
楚鱼本还想和住在第一峰的
师父打个招呼,但是左看右看,都没看到师父,她不由嘀咕:“师父怎么不在啊?”
裴行知:“可能去哪里遛弯了吧。”
被他们坐在屁股底下的翅火一点声都不敢吭出来,赶紧载着他们飞走。
等他们一走,整个人嵌进第一峰地里的陆云礼终于露了出来,他抬起头,两行鼻血流下来,白嫩的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
他气急了,最后却抖着声音长喊一声:“作孽啊——!”
……
等楚鱼和裴行知回到第五峰时,师兄师姐们因为没看到热闹都散了。
留在原地的就只有谢云珩和婴离。
谢云珩手里拿了两根胡萝卜往婴离怀里塞,一边塞,一边还在说,“这是我从大师姐的药田里偷偷挖的,是灵植,你吃一口,保证神魂颠倒!”
婴离烦得要死,走哪边都被谢云珩跟着,气呼呼地摇着手里的扇子。
谢云珩:“你就尝一口,你饥不欲食的样子一看就很久没吃这一口了,尝尝啊婴弟!”
婴离被缠得没办法了,想起第二峰堆积成小山的胡萝卜和青草,泄愤一般取了过来,咬住一大口,嚼得嘎嘣脆。
谢云珩好奇地看他嘴:“你怎么没大门牙?”
婴离又咬下一口多汁胡萝卜,有一种无力的感觉:“我不是那种兔子!”
谢云珩点点头,又要开口说话,婴离赶紧抢先问:“小鱼和行知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这话刚说完,手里还拿着胡萝卜就对上了正对着自己的楚鱼和裴行知。
楚鱼默默拿出从大师姐药田里偷的胡萝卜:“二哥你不能厚此薄彼,你都吃了大哥的胡萝卜,不能不吃我的。”
婴离:“……”
他一看裴行知也在掏芥子囊,桃花眼都瞪大了,“别给我胡萝卜!”
裴行知露出清纯的笑容,拿出一把鲜嫩小青草,塞进了婴离怀里:“换个口味,二哥。”
第一次被裴行知叫二哥的婴离眼睛都瞪圆了。
最后婴离抱着满怀的胡萝卜和青草,坐上了那棵巨大的香樟树干。
四个人坐成一排,婴离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们看。
楚鱼一看,立刻也从芥子囊里拿出了一张纸,“二哥,我也看到这个了!我和裴三哥今天去丹云宗时就提过了!”
长庚仙府的弟子是可以接任务攒积分的,积分可以用来兑换各种东西,法器,丹药,典籍,由长庚仙府公用学府提供。
近日,山下凡尘出了一桩怪事。
就在司州,凡尘一座名为七苦山的山里传闻出了精怪,路过此山的人没有活着出来的,有人曾见过,说是南荒妖穴的妖,极难对付。
长庚仙府出下山了几波弟子,都一无所获。
婴离:“你们都知道了,我就是南荒妖穴出来的妖,我得去一趟看看,这任务我接了,你们去不去?”
他桃花眼里酿着一股认真。
楚鱼也是想去的,“这七苦山,我娘从前经常跟我提,所以我也要去看看,但是——”
婴离看向楚鱼:“但是什么?这是练气境处理的任务,我们都可以去。”
楚鱼:“但是合欢宗马上举办相亲大会,我让二师姐从她前任老相好那里弄来了入场券,婴二哥你不去吗?”
婴离立刻抱琵琶自带bgm,弹下一个兴奋的音:“我去我去我当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