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楚鱼现在很烦恼。
师姐真的很倔强,想和她睡一张床培养一下师姐妹情真的好难。
楚鱼就这么看着师姐打完了地铺,忍不住凑过去跟在她后面:“师姐~~客栈的床真的够我们睡的,我保证绝对不碰到你还不行吗!”
素棠心拍拍手,直起腰瞥了楚鱼一眼,正好看到她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幽幽怨怨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不让她和自己一起睡是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她叉着腰点了点楚鱼的脑袋,“不和师姐睡就委屈成这样?我是什么好睡法器,令师妹这么垂涎么?”
楚鱼的脑袋点得和小鸡啄米似的,抱着素棠心的胳膊,发挥一百级撒娇功力:“师姐,今晚上都发生那么多事了,我想想石楼里那些,我就睡不着,我害怕。”
“师姐~我们都是女孩子,有什么不能睡的啊,师姐我保证绝对绝对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师姐~~~今晚一起睡嘛,好不好?就一晚嘛!”
“师姐~~~~你就答应我吧!不然的话,我半夜做噩梦大叫还会打扰师姐的好眠的。”
说完,她还往地上素棠心刚铺好的地铺踩了两脚,“师姐,你看这都脏了,不能睡了,一起睡床上好不好?”
素棠心被楚鱼弄得没辙了,她双手环胸就低头看她:“看来今晚上师姐我要是不和师妹睡就罪大恶极了啊!”
楚鱼点头做出正是如此的表情。
素棠心拍开楚鱼扒拉着自己的手,伸出两根手指,“两床被子,要是师妹黏糊过来,师姐晚上一不小心把你踹下床可不能赖我。”
楚鱼大眼都亮了:“我保证,我睡相特别老实!”
楚鱼都这么保证了,最后躺在床上钻进被子里时,她看了一眼放在床中央的一碗水,无语凝噎。
素棠心脱了外裳躺下,再次觑了一眼里面的楚鱼,“真是便宜师妹了,师姐这辈子就没和人睡过,这初夜放到黑市上拍卖起码要卖个一万灵石。”
楚鱼很开心,恨不得翻过去抱住师姐,笑着说,“师姐,我也是第一次啊!那我们扯平了。”
“师姐的第一次和你的第一次能一样吗?”
“那当然不能,我可赚了!”
素棠心一下接不上话,偏头又看楚鱼再认真不过的脸,垂眼又笑。
房间里安静一瞬,楚鱼脑子里就回想起石楼所见,本想再说说,可又觉得实在煞风景。
何况,自己过分关注,不小心暴露自己就遭了。
可惜犬大将要带着犬飞去疗伤,走得急,她都没时间去悄悄问犬飞知不知道她的血会烧是为什么。
过了会儿。
“师姐,你睡了吗?”
“被你喊醒了。”
“师姐,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为老不尊。”
“师姐,师父会不会不肯收我?”
“师姐很担心你见了他就不
想拜他。”
“那不会,师姐你放心,我肯定拜师父为师父。”
楚鱼说完这句,没等到师姐回复,过了一会儿,又喊了一声,“师姐?”
“再不睡明天就不带你回北虚剑宗把你一个人留在栖梧城。”
“……我睡,我马上睡,我现在就睡着了。”
楚鱼不敢再多说下去,就怕师姐真的不带她去北虚剑宗,立马闭紧眼睛。
素棠心闭目养神,在黑暗里无声笑了一下,安静等着身边的呼吸声逐渐平缓,直到她真的睡下了才睁开眼。
她悄声起来,掀开了被子从床上下来,随后在床周围布了一个法阵,人在桌旁坐了下来,脱了衣服。
月光从窗外泄进来,照在他身上,令他玉白如瓷的肌肤更像拢上一层光。
美中不足的是,她整个后背都布满了血色的纹路,像是一个古老的法阵。
诡异,危险。
素棠心手腕一翻,手里多出了一把小刀,她垂着头,对准自己的心口位置划下去。
动作毫不停顿,熟练无比,仿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如此。
那里也有一个血色纹路的法阵,不同的是,心口处的颜色更浓,那上面爬着狰狞的疤痕,一道又一道,看起来像是没好全又反复被划的痕迹。
鲜血从伤口里流出来,蜿蜒过法阵的每一条纹路,颜色却变得暗沉,从血红色变成了沉黑如墨的颜色,隐隐透着黑气。
素棠心的脸色有些白,低垂着的眉眼看不清神色,只熟练又平静地放着血。
时间一点点过去,月光依旧莹润。
墨色的法阵纹路很快又变回了血色。
素棠心简单施了个止血术,便将衣服重新穿上。
她的脸色有些白,站起来朝床的方向走了一步,身形却晃了两下,虚脱无力。
她重新坐了下来,手撑着额头缓和气息。
楚鱼翻了个身,手不小心碰到床中间的碗,那碗直接被打翻了,水瞬间浇透了床褥。
迷迷糊糊的,楚鱼醒了过来,余光里却没看到床侧的素棠心,整个人立刻就清醒了,一下坐了起来。
但还好,她一下子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桌边的师姐。
楚鱼松了口气,困倦重新袭来,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师姐,你怎么起来了?”
素棠心懒洋洋地回复:“还不是师妹磨牙,嘎吱嘎吱的,弄得师姐头疼的很。”
楚鱼呆了,下意识反驳:“我从来不磨牙!”
素棠心此时没有半点力气,但听到她羞愤的语气,忍不住还是低头笑了。
她缓了会儿,重新站起来,慢吞吞往床上走,重新躺下来,并且不忘‘威胁’楚鱼,“再敢磨牙,师姐就用留影石录下来,等回北虚剑宗后给你各峰的师兄师姐们一一观赏。”
根本没磨牙但并不知道的楚鱼:“……”
这一晚上,楚鱼再没睡熟过,战战兢兢地缩在床里侧,生
怕自己不小心发出什么声音影响被录下来。
第二天,楚鱼两只眼窝乌青乌青,她幽怨地看向一边神清气爽皮肤好到百里透粉的素棠心。
可恶,真的人比人气死人。
素棠心一对上楚鱼的脸,一口茶差点就喷出来,她耸着肩狂笑,话都说不出来了。
楚鱼整个就大无语,往素棠心大笑的嘴里塞了一个大包子。
素棠心猝不及防被噎住,抬手狠狠捏了几把楚鱼的脸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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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去长庚仙府的路上没有再耽搁,一路上平平无奇,由于她们师姐妹一穷二白买不起灵马车,所以白天素棠心御剑飞,晚上则就近找地方休整。
紧赶慢赶,终于在八天后赶到了长庚仙府。
连续八天坐战斗机飞,楚鱼整个人已经灰头土脸快精神失常了。
她坐在剑上,穿过了层层云雾,眼前忽然豁然开朗,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
楚鱼一个激灵,忽然激动起来,抓着素棠心的衣角就熟练地站起来往前看。
呼啸的风裹着棉花糖一般的云雾不断在脸颊旁散开,重峦叠嶂的山群在云雾间若隐若现,鹤鸟成群飞过,金色的阳光落下来,每一处都像是闪烁着光华。
群山之上,若隐若现的派宗大殿此起彼伏,各有不同。
楚鱼很激动。
这就是长庚仙府吗?囊括了无数大小宗门,延绵十万里的洞天别地,连仙盟都以其为主的长庚仙府吗?
“师姐,我们是不是到长庚仙府了?!哪里是北虚剑宗,是不是那座最高最帅的山?”
楚鱼无比兴奋。
素棠心就指了指那山上的黑色大殿,非常耐心地科普:“那座黑色大殿殿身是整块灵石打造,住在里面吸口气都是精纯灵力,屋檐上镶嵌的明光珠一颗价值万两,看到没有,那儿每个屋檐都有两颗。”
楚鱼眼睛都在发光,十分自在地接受师姐的科普,“嗯嗯!”
素棠心瞥她一眼:“你知道剑修一年维护一把剑需要多少灵石吗?”
楚鱼摇头,眼睛依然很亮:“要多少?”
素棠心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十万灵石打底,不包括对战、历练中的大幅破损修剑费用。”
楚鱼被这高额养剑费用惊到了,“我们剑宗好有钱啊!”
素棠心淡淡说道:“你知道北虚剑宗每个剑修每天要打多少工才能一年赚够十万灵石吗?”
楚鱼再次被惊吓:“打……工?”
素棠心:“整个长庚仙府大小宗门膳堂的盘子已经被你师兄师姐们包了,师姐真的很为你担心,你入门后该去哪里打工赚灵石。”
说完,素棠心看着楚鱼呆呆的样子,语重心长:“所以,现在师妹知道哪里是北虚剑宗所在吗?”
楚鱼眨了眨眼,视线艰难地从那座盘踞在最高灵花灵草最繁密山头挪开,再往周围一转,最终落定在一片青山绿水里特别醒目的秃山群。
山上是没灵花灵草的,住的不是殿宇,而是茅草屋,其中有几座峰头上有竹楼,楚鱼竟然觉得很富裕。
楚鱼都不必多问就知道,那肯定就是北虚剑宗了,天下第一大剑宗。
因为师姐已经御剑带着自己往那方向飞。
飞剑又入了重重山脉,穿过重重云雾,楚鱼看到了空中不少人正御剑而飞,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
空气里同时留下了他们的声音——
“王铁牛,快点!山长老的剑课迟到要罚款三千!”
“道明庙,我一会儿要去隔壁碧波谷采灵草,采一趟三百灵石,不能错过,帮我糊弄一下长老点名!”
“苏玛丽你听说了吗,素师姐快回来了,抓紧时间赚灵石,等师姐回来就没我们的份了!”
作为坐在素师姐剑上的楚鱼紧迫感都起来了,情不自禁问道:“师姐到时候带带我好吗?”
素棠心嘴角一扬,不知想起什么,笑:“行啊!今天就带师妹赚灵石去。”
楚鱼略感心安。
眨眼之间,楚鱼周围的风停了,剑也落在了一处秃头山上。
一眼望去,这里有一大片适合练剑的平滑山石劈成的剑台,有一个只有屋顶和四根柱子的茅草屋,一张山石劈的桌子,桌边有两个石凳,其中一个石凳上大马金刀地坐了个男修。
楚鱼知道,这肯定就是问心剑主江无道了,也知道这山就叫栖云峰。
江无道穿着质朴的灰色棉袍,上面布丁倒是没有,但都洗得发白了。
他正举着一个酒坛子在喝酒,到处飘散着酒香味,他懒散用发带拢着的头发随风飘散着,带有几分疏狂,一张如刀刻的脸十分俊美,当然,如果他下巴上没有胡茬就更完美了。
他的眼睛半阖着,脸颊发红,显然已经喝醉了。
书里写江无道虽然是个爱吃甜食的酒鬼,但他是这一代北虚剑宗的问心剑主,在剑道造诣极高,只不过十年前一次历练,他的道心破损,至此修为境界再无提升过,甚至倒退到了元婴境。
也正因为此,所以每年弟子大会也没人拜江无道,尽管他顶着一个问心剑主的名号。
不论什么年纪,见老师总是很紧张的。
楚鱼想到面前这酒鬼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老师,心情就很紧张。
她从剑上跳下来,先看了一眼师姐,师姐很随意地在石桌旁坐了下来。
楚鱼看到准酒鬼师父拿开酒坛朝师姐看了一眼。
这一眼,在楚鱼眼里自动翻译成了——好几天没看到心爱的徒弟,我借酒浇愁很多天已经醉了,此时此刻见到的不会是梦中幻影吧?
毕竟,书里经典的师徒恋情节也是有的,对象就是眼前这两位正主。
虽然上次传信玉符里师父狂喷师姐,但打是情骂是爱。
楚鱼再看师姐,果然看到师姐对江无道微微笑了一下。
只是不等师姐说话,她就看到江无道把酒坛子往石桌上一放,嘴里唠唠叨叨:“出门在外就知道给我惹事!回来也不知道买酒!”
这话说完,他的目光就朝着自己看过来。
楚鱼冷不丁就对上准师父偏头看过来的视线。
她有点紧张,觉得准师父这落拓剑修的模样还挺隐藏大佬的。
楚鱼裙子一撩,腿一跪,就结结实实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先把师父的名号给江无道按上。
“徒儿楚鱼见过师父!”
江无道把空了的酒坛往桌上一放,看着楚鱼这张娇憨稚气的脸,没忍住上手掐了一把,心情阴转晴。
“听说爱徒还会唱戏啊,都会唱什么戏,来,唱给为师听听。”
楚鱼很感动,竟然这么容易就拜师成功了,而且这就爱徒了吗?
她简直是要哭了。
就算不会唱戏,她今天也必须会了!
楚鱼沉思三秒,确实存了点讨好师父的意思,她沉吟道:“师父你看《娇俏徒弟霸道师尊甜宠三百夜》这个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