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5
针对此刻言渡口中提到的“占有欲”,韩锦书没有予以否认。
其实,早在回兰江的前几天开始,她就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对言渡的感觉在悄然发生变化。
过去,言渡这个塑料老公对她而言,可有可无。他是她冬天的蒲扇,夏天的火炉,摆在家里不会想扔,但也没有任何必要性。
但现在,这种感觉变了。
言渡让她吃饭不挑食,她会听话;言渡过敏起疹子,她会担心;言渡要和她接吻滚床单,她会脸红心跳地小小期待。
碰上其它女孩子对他怀有见不得人的心思,她会打心眼儿里感到不爽。
本来也是,塑料老公也是老公。总而言之,她现在已经把这个男人当成了她的专属所有物。
“我对你有占有欲,那不是很正常吗。”韩锦书哼哼两声,一副理直气壮的姿态,“我亲亲亲爱的老公。”
言渡勾起嘴角,垂着眸直勾勾瞧着姑娘隐含愠色的小脸,好半晌都没有作声。
韩锦书被他看得心慌意乱,故意很无所谓地抬起手,捋捋头发,别过头,不敢与他四目相接。
她又开口,不露痕迹地将话题转移到别处:“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凌城找吴曼佳。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言渡没有答话。他面上的笑意一丝不减,捏住她胳膊的手往下滑,张开五指,将她垂在身侧的手裹入掌心,动作熟练又亲昵。
他牵着她穿过酒店大堂,径直走向了电梯厅。
韩锦书双颊晕着抹淡淡的浅粉,走在言渡身边,试着把手往回缩。抽了一次,没有挣开,又抽了一次,还是没有挣开。
言渡神色清冷,将她的小手牢牢握住,根本不给她逃离自己的机会。
两个人就这么往复循环几回合,韩锦书放弃了。柔嫩的指腹无意间摸到他的虎口,触感粗糙,结着一层薄而硬的茧。
她起了坏心,瞬间露出尖尖的指甲,下足力气,故意在他右手的虎口位置狠狠一掐!
韩锦书的力气,小打小闹软软糯糯,对言渡形成不了任何杀伤力。
言渡一点都没觉得疼,反而被她那只可爱的小爪子,挠得有点儿心猿意马。他不动声色,只反手捏了她一下,带着威胁意味。
韩锦书却觉得蛮好玩,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卯着劲儿,更用力地掐了把。
言渡低声:“别闹了。”
韩锦书才不听,一副“我就掐你,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得意神态。
言渡脸色淡淡:“再闹就在这里亲你,舌吻。”
韩锦书:“……”
韩锦书毫无征兆,脸顿时红了个底朝天。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厮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一本正经说出这么涩情的话。
言渡这人,敢说就肯定敢做,这一点毋庸置疑。
韩锦书怂了。怕暴君真的突然发疯,她当即悻悻收起爪子,不敢再惹他
。
弗朗助理定的这间酒店,是全兰江唯一一个五星级,规模不大,不算顶豪华,但胜在装修风格独特,别有一番古色古香的雅韵。
酒店大堂这一层的电梯厅,共有四台电梯。
这会儿正是傍晚光景,电梯厅这边,除去韩锦书和她身边的言渡外,还有一对趁假期带娃出游的年轻夫妻。
年轻夫妻看模样,年龄应该与言渡韩锦书差不了多少。
女孩儿穿着一条米色秋装裙,唇红齿白,气质柔婉,那张巴掌大的脸蛋只略施淡妆,就已经美得惊心动魄。男人五官英俊招摇至极,身形高大,他一手很随意地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搂着女孩儿纤细的腰,浑身的气质正气与匪气并存。
而站在年轻夫妻旁边的小男娃,显然也继承了父母的好基因。皮肤白白的,细皮嫩肉,大眼乌黑,圆圆的脑袋瓜像颗小皮球,小胳膊小短腿,手里拿着一只棒棒糖,可爱得就像年画娃娃。
极其出众的一家三口。
韩锦书作为一个重度颜控,自然而然便被一起等电梯的这家人吸引,目光不由自主转过去,盯着三人瞧。
这时,那个长裙女孩儿似察觉到韩锦书的目光,也转头朝她看来。两个姑娘的视线冷不丁在空气里相遇,双方都是一愣,下一瞬,又礼貌地朝彼此露出个微笑。
刚笑完,拿棒棒糖的小男娃却忽然出声。他扯了扯长裙女孩儿的袖子,奶声奶气地喊:“妈妈。”
长裙女孩儿捏捏儿子的脸蛋,柔声说:“怎么啦?”
小男娃抬起胖胖的小手,嗖一下指向言渡:“这个叔叔长得好好看呀。”
长裙女孩儿闻言,有些尴尬地朝韩锦书弯了弯唇,接着便道:“是呀是呀,看到了帅气叔叔,小鸡仔是不是很开心?”
小男娃用力点点头:“叔叔好帅气,小鸡仔超级开心!”
听见这话,边儿上的大高个帅哥随手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头,随口凉凉道:“叔叔帅,还是你爹帅?”
这个问题似乎难倒了小鸡仔。
小鸡仔同学举起小胖手挠了挠脑袋,很认真地思考了下,然后才回答道:“如果爸爸每天晚上不和我抢妈妈,那就是你更帅。”
大帅哥懒洋洋一挑眉:“那我要抢呢。”
小鸡仔握拳,怒啾啾道:“这还用问吗?那当然是叔叔帅,抢妈妈的爸爸最坏了!”
大帅哥闻言,扭头看向自家媳妇:“前两天我好像给这小子订了一套最新款的乐高?”
长裙女孩默了默,点头:“是的。”
“退了吧。”大帅哥面无表情地说:“毕竟爸爸这么坏。”
话音落地,小鸡仔顿时哇的声哭起来,小小的身子吧唧一下扎进长裙女孩怀里,嘤嘤嘤道:“呜呜哇哇哇,妈妈,我的乐高啊啊啊!”
“不哭不哭。爸爸跟你闹着玩儿的。爸爸和妈妈都最喜欢小鸡仔了!”长裙女孩抱着怀里的宝贝不停安慰,随后瞪那大帅哥一眼,气呼呼:“沈寂,你幼不
幼稚,堂堂一个解放军同志,连自己的儿子都欺负!我和鸡仔今天都不理你了!”
两秒后,电梯叮的声,到达一层。
言渡脸色淡漠,揽着韩锦书的腰,把正津津有味吃瓜的她也给提溜了进去。然后绅士地摁下开门键,等待电梯厅的一家人。
沈寂随手从妻子怀里将儿子接过来,举高抱稳,垂着眸,脸色淡淡:“我欺负你?”
小鸡仔:为了乐高,豁出去了!
小鸡仔在心中暗暗握紧小拳头,抱着沈寂的脖子,一脸严肃:“怎么会呢,爸爸最疼我了,从来不会欺负我。爸爸可是我心中唯一一个比怪盗基德还帅的男人,我也最喜欢爸爸了。”
沈寂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看向老婆。
小鸡仔抱紧沈寂,也微笑脸看向妈妈。
父慈子孝.jpg
温舒唯:“……”
温舒唯额角滑下三条黑线,一把将面前一大一小两只拎进电梯。
韩锦书觉得这一家三口不仅颜值高,性格也很有趣,不禁对他们生出满满好感。她乐颠颠地问:“你们到几楼呀?”
温舒唯连忙回答:“七楼,谢谢!”
言渡淡声说:“需要房卡。”
“哦!”温舒唯从包里取出房卡,靠近感应磁条的位置,递一声。
言渡随之便替这家人摁下了“7”层键。
电梯里,韩锦书偷偷瞄了眼那对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父子。边上的温舒唯见状,默了默,略微凑近韩锦书两步,在她耳边很小声地说:“不好意思,我老公……”
说着,她竖起一根指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脑子有点问题。让你们见笑了。”
韩锦书闻言,怕这个漂亮女孩儿尴尬,立马说:“哎呀,好巧。我老公脑子也有问题,彼此彼此。”
沈寂:“……?”
言渡:“……?”
作为电梯里唯一一个未成年,祖国的花骨朵、萌娃小鸡仔同学,在听完这番对话后,不禁眯着眼,陷入了沉思。
所以说,这年头,脑子没点问题的男人,都娶不到漂亮老婆了是吗。
*
酒店7层都是家庭房,专供带娃出游的人群选择。挥别在电梯里偶遇的有趣一家人,韩锦书和言渡回到他们自己的房间。
韩锦书踢掉脚上的小皮靴,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回忆起那对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小夫妻,不由晃着小腿,发自内心地感叹:“刚才那对年轻爸妈真是养眼,妈妈好看,爸爸更好看。那个宝宝也奶乎乎的。”
言渡问:“那个爸爸好看,还是我好看?”
韩锦书被呛了下。旋即一脸无语地看向他:“随便看到一个大帅哥,都要和人家比一下?你胜负欲会不会太强。”
言渡迈着长腿走到她面前,站定了,垂眸直直盯着她看。他说:“这不是胜负欲。”
韩锦书好笑:“不是胜负欲,那你跟人家比帅?”
言
渡说:“我只是想了解我在你心里的位置。”()
“?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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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锦书被他说得有点懵,茫茫然地问:“什么位置?”
言渡弯下腰,慢条斯理地贴近她,整张白璧无瑕的面容,在她眼前缓慢放大:“情书小姐好美色。请问在你心里,你老公的脸能排第几?”
言渡的这副五官,长得很完美,但和那位年轻爸爸的英俊招摇少年气,截然不同。
他俊得冷硬孤绝,太有攻击性,也太有压迫感,容易让人不敢逼视。
韩锦书心一慌,下意识便脖子后仰和他拉开距离,目光闪烁看向别处:“……我才没那么无聊,还在心里给见过的美男排名次。”
言渡修长的双臂支撑在她身体两侧,把她整个人环在他只手便可掌控的范围内。倾身贴她更近,低声说:“你又不敢看我。”
韩锦书硬着头皮说:“再精致的脸,看久了也容易腻。我这是为了保持对你的新鲜感,有利于我们的夫妻关系。”
“是么。”言渡端详着她绯红的脸蛋,抬起手,食指轻轻捻住她的小耳朵,“可是我就和你不一样。”
韩锦书:“什么不一样?”
言渡捏住她的下巴,直勾勾盯着她,沉声道:“你这张脸,我无论看多少遍,都不会腻,无论看多少遍,都觉得无与伦比的惊艳。”
韩锦书:“……”
韩锦书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抬起双手,摸摸自己越来越烫的颊,脱口而出道:“你真的太夸张了吧!我哪有这么美,世界上比我好看的女孩子多得数不过来。”
“其它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言渡手臂收拢环住韩锦书的腰,抱着她侧躺在床上,微合眸,迷恋地吻上她柔软的颈窝,“我只知道,我的眼睛里只看得见你,耳朵里只听得见你,身体也只感受得到你。”
他的韩锦书,就是最好的。独一无二,任谁也比不了。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
韩锦书被言渡亲得脑子晕乎乎,缩着脖子不停躲。听见耳畔男人的气息在逐渐变沉,她吓一大跳,迅速用尽全力把他推开,身子骨碌碌一滚,直接从床边摔下去,掉在了地毯上。
“跟你出个门,成天不是摸摸搞搞就是亲亲抱抱。”韩锦书脸通红,顶着鸡窝脑袋爬起来,气鼓鼓地跺脚,“言渡,你纵欲过度当心肾亏!”
言渡单手支额,躺在床上直直瞧着她,被她这副滑稽可爱的小模样逗笑,嗤的低笑出声。
笑个屁呀!
韩锦书更气了,作势捋起袖子就要扑过去挠言渡。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韩锦书看了眼,是言渡的。便随手捞起来丢给他。
言渡看眼手机屏,来电显示是弗朗。
他划动接听键,嗓音出口已是一贯的冷漠无澜,“喂。”
“BOSS,安排好了。明天早上的航班,十点从兰江机场出发,降落昆城机场。”弗朗恭恭敬敬地说,“落
()地之后,阿钦会来接你们去凌城。”
“知道了。”
电话挂断。
韩锦书眨了眨眼睛,问他:“弗朗助理打的?”
言渡:“嗯。明天早上出发去凌城。”
“那我待会儿给姑奶奶打个电话说一声。”韩锦书说着,不知怎么的,忽然又叹了口气。
言渡问:“怎么了?”
韩锦书弯腰在床边坐下,垂着头,半晌才挤出一句话:“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吴曼佳。现在就快要见到她了,我忽然又有点害怕。”
当年那场意外,毁掉了吴曼佳的人生,也让韩锦书背负了近十年的罪恶感。
她不确定如今的吴曼佳会不会接受她的帮助,不确定吴曼佳有没有原谅她,甚至不确定,吴曼佳会不会见她。
凌城之行,一切都是未知数。
须臾,言渡从背后拥住韩锦书,吻吻她的长发,柔声道:“别怕。无论发生任何事,都有我在。”
*
当晚,韩锦书向姑奶奶打去了电话,告知老太太,自己已经打听到吴曼佳的下落,准备去凌城找吴曼佳的事。
听见凌城两个字,姑奶奶明显很是担忧。她絮絮叨叨,又是说凌城不太平,又是让韩锦书注意安全,叮嘱她入夜之后别在外面乱晃悠。
韩锦书知道姑奶奶是担心自己,耐着性子一一应下。
电话最后,姑奶奶叹了口气,道:“吴曼佳是个好孩子。我始终都记得,你和她高中那会儿穿着校服、一起在楼底下喊奶奶的画面。实在是可惜了。”
韩锦书没有说话。
姑奶奶停顿好半晌,接着说:“锦书,答应奶奶,这次去凌城找到了吴曼佳,无论她对你是什么态度,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放过自己。”
韩锦书依然沉默。
“奶奶知道,当年吴曼佳出事,你一直责怪自己。”姑奶奶说,“可是这不是你的错,了了这个心结,就放下吧。”
电话这头,韩锦书望着窗外的夜空闭了闭眼睛,轻声应道:“好,我答应您。”
翌日,韩锦书便和言渡一起搭上了飞往昆城的航班。
落地后从昆城机场的VIP通道走出去,韩锦书刚用手机给俞沁发去一条微信,便听见一道汽车鸣笛声从前方传来。
韩锦书闻声,视线从手机屏上抬高,循声望去。
昆城今日雾霾稍重,空气似被蒙了一层薄雾轻纱。不远处的停车场空地上,停着一辆户外越野车,高底盘,纯黑色,张扬吸睛,而比这辆车更吸睛的,是站在车子旁边的人。
那是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青年,个高腿长,寸头短发,穿一身帅气的皮夹克,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非常利落的男人味。
那人面生,韩锦书仔细回忆了一番,判断出自己应该没有见过。
她跟在言渡身旁走过去。
随着距离缩短,男人的容貌也逐渐清晰。周正硬朗的脸,是副堂堂好相貌,只是,对方左眉至额头那一片皮肤上,竟横亘着一条旧伤疤,平添几分嗜血凶悍,和不可言说的故事感。
与自身的野性桀骜形成对比的是,男人对言渡的态度毕恭毕敬。
他开口,纯男性化的声线,低沉磁性,恭敬地喊了两个字:“老板。”
言渡很淡地点了下头,“这段时间辛苦了。”
“都是我分内的事,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男人说着,看见韩锦书,脸上立刻绽开一个微笑,同样是恭敬有礼的语气,说:“这位就是夫人,锦书小姐吧?久仰大名。”
“你好。”韩锦书也礼貌地笑笑,迟疑道:“请问你是……”
“锦书小姐,我叫宋钦,承蒙言总信任,平时帮老板打理着缅甸那边的生意,难得回一次国。”男人语气随和,“您叫我阿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