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有不少人都在大厅等着, 两人同时走出电梯的画面难免引人侧目。
楚馨清纯娇美,霍稷高大帅气,这么并肩走在一起,在旁人的眼中还真有那么几分郎才女貌的意思。
大家意味深长地看着楚馨, 没想到对方下手这么快, 这就已经跟霍稷交谈上了。
众人没有看到楚馨抽动的嘴角和无语的眼神。
上一次见到不解风情的男人还是在上一次。
在导演的吆喝下很快大家就都到了现场, 进行开机仪式。
作为最大投资商的霍稷理所当然地站在了C位, 在闪耀的灯光下完成了剪彩仪式。
当然了,第一炷香,也是他给上的。
这些体验非常的新奇,霍稷原本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兴趣缺缺,但是当他参与到其中后,又发现了不一样的乐趣。
开机仪式过后, 第一场戏就开拍了。
霍稷看的剧并不多,或者说他真正沉下心来看的剧, 压根就没有,比起电视剧他更偏向于现实生活。
电影电视不过就是一种美好的寄托。
但是这部剧,倒是有些改变了他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这部剧的主人公跟他太像了,他们有着一样的身份,一样的经历。
不一样的是,他不是什么纨绔, 也从来没有不务正业。
从小父皇就对他寄予厚望,他能站在那个皇位上挥斥方遒全都是他多年来艰苦的学习和实践累积下来的经验。
当然了, 他更没有什么白月光, 作为一个将身心都奉献给人民的帝王, 哪里有时间去考虑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
霍稷不需要参与表演, 但是导演会主动找他攀谈,给他讲电影里的一些设定,看到他感兴趣之后,找他讲的频率就更高了。
霍稷也会提出自己的意见,很多设定其实都是编剧自己的臆想,但真正放在剧里却显得不适宜。
听到他的一些意见,导演就跟顿悟了一样,开始扒拉剧本。
就这样,这部戏开拍了两天之后,霍稷才见到了这部剧的男主角谢宇航,也就是皇帝的扮演者。
彼时,霍稷手里捧着一杯热奶茶,靠坐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腿上还盖着一条毛毯,正在细细地看着剧本。
人群中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武雯跑出去了,很快就回来了。
“谢宇航来了,排场好大,后面跟着四五个保镖呢。”
霍稷从剧本里抬起头,慢吞吞地喝了一口奶茶。
他以前并不喜欢甜食,更喜欢喝带着一些苦味的茶,每年上供的第一批新茶都是他最先喝到的,每种茶什么滋味,霍稷最了解不过了。
现在的茶他也喝过,但最近在武雯的安利下,他就喜欢上了奶茶。
奶茶甜度偏低,里面什么东西都不放,霍稷非常喜欢这种光秃秃的,最原始的味道。
热乎乎的,喝下去全身都暖了起来。
又喝了一口之后,霍稷这才说道:“来了就来了,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武雯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双手撑着下巴,摇摇头:“没大惊小怪,就是看他这个排场,比先生还要高调。”
霍稷笑了笑:“我要高调做什么,我早就腻了那种万众瞩目的生活了。”
武雯没理解他这话什么意思,总觉得霍先生身上有种别人都没有的气质,看着让人害怕,但是说话又觉得亲近,没什么架子。
挺矛盾的。
武墨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菜。
他们三个人的饭菜是单独弄的,武墨每天会去附近的菜市场挑新鲜的菜,然后再由武雯拿到酒店去借锅灶烧。
霍稷的胃比较娇气,嘴巴也有些叼,别人烧的饭不吃,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烧的,才会动筷子。
菜单和做法都是每天厉清弘单独发给武墨的。
不过这事,霍稷并不知道。
武雯拿着菜,就走了。
“哥你陪着先生,我很快就来。”
武墨将棚子一边的帘子放下来,挡住来自北面的风,挥了挥手:“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变啰嗦了,快去。”
霍稷还挺喜欢这对兄妹的,刚好坐的久了,便将剧本给放下,站起来走走。
就在这个时候,导演黑着脸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小凳子上。
霍稷这两天没少见他这个表情,演员拍摄的不到位的时候,这人总会跑到他这里来,也不吐槽,就这么黑着脸坐着。
看他这个样子,估计跟谢宇航脱不了干系。
果然,没坐一会,向来只讨论剧情的陈誉为忍不住吐槽了。
“来的晚也就算了,架子还大,他是来演戏的,还是来当大爷的!”
霍稷:“谢宇航?”
陈誉为看了他一眼:“……除了他,还有谁。”
霍稷:“我教你个方法。”
陈誉为眼神一亮:“什么?”
霍稷:“要么狠,要么忍,要么滚。”
陈誉为觉得自己过来,简直是找气受的,掀开帘子气冲冲地又出去了。
武墨忍不住笑了:“别人都说陈导脾气古怪,最讨厌阿谀奉承,我看还是挺能屈能伸的。”
霍稷走了几步,觉得运动的差不多了,又一屁股坐在了躺椅上,慢悠悠地说道:“当一件事情威胁到自身利益的时候,能屈能伸不就是基本技能吗?”
一直到晚上下了戏前,霍稷这才跟谢宇航真正看到了谢宇航。
人长得确实挺帅,演戏的时候也很认真。
谢宇航能火不是没有原因的,戏里的谢宇航每一分每一毫都演的恰到好处,不像是演,好像他就是那个还未经受家国困境的皇子。
玩世不恭,得过且过,虽然聪明至极,可就是不务正业,连一点皇子的样子都没有。
这场戏是谢宇航所扮演的皇子被老皇帝训诫的场景。
谢宇航站在下首,微垂着头,姿态礼仪都很到位,但是表情却是放松的,显然已经习惯了父皇这样的责骂。
老皇帝恨铁不成钢,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在这么下去,要是我那天不在了,这天下我还能放心交给你吗?”
谢宇航抬起头,表情带着一点嬉笑:“怎么会,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江山,您怎么也得再管个二三十年,大不了我早早地生个儿子,培养他不就行了。”
老皇帝气的吹胡子瞪眼,摆了摆手:“滚吧你。”
然后他就从善如流地滚了。
“咔”
导演一喊停,刚才还一脸俏皮玩世不恭的谢宇航立刻变了个人一样,冷着一张脸,全身上下都写着莫挨老子,除了助理,周围人都不敢靠近。
霍稷站在不远处,忍不住“嚯”了一声。
武墨喃喃道:“这变脸的速度,比变天还快呢。”
霍稷赞同地点了点头:“要不人家是影帝呢,有资本的人总归是狂傲些的。”
他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谢宇航排场这么大,脾气又臭,陈誉为都舍不得换掉他了。
天已经黑了,原本还打算拍一场夜戏,这场夜戏是后期的,需要更换妆容,但是天空不作美,下起了细雨,又开始刮起了风。
原本温度就低,又下了雨,再拍下去,不光是演员,工作人员都受不了。
大家都累了一天了,除了打着监工名号吃吃喝喝的霍稷,其余人没一个不想“咔”的。
霍稷注意到,哪怕是这种情况下,谢宇航也没说要急着走,一切听从导演的安排。
这不是挺敬业的?
总而言之,今天的戏就在这场细雨中收工了。
霍稷回到酒店的时候打了一个喷嚏,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其实白天还好,估计就是刚才突然下起了雨,又刮了风,温度突然下降了。
这破烂的身子一吹风就容易感冒。
他让武雯煮了一碗热乎乎的姜茶,回酒店泡了个热水澡之后,就将自己塞进了被窝。
陛下非常有自知之明,这么些年的药吃下来,也有那么点经验,一点也没有要逞强的意思。
屋子里空调开着,倒是一点都不冷。
厉清弘的视频就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
这几天对方忙的很,偶尔就发几条消息,来不及回文字的时候,就是语音消息,但是都非常的匆忙。
霍稷没去打听他在干什么,对彼此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接通视频,厉清弘有些疲惫的面容闯进来。
霍稷看着他少有的疲惫样,一愣:“你这是去干什么了?”
厉清弘:“忙了点事情,怎么了。”
霍稷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这一脸被掏空的面容,不会是什么不正当的职业吧?”
厉清弘:……
这么一想真的很有道理啊,看看这人都能迷惑陛下的那张脸,要是真的是什么特殊职业的话,应该很有市场。
厉清弘:“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陛下的思维还在发散,听到他这话,不假思索地回道:“在想你。”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沉默了。
厉清弘的表情有那么一丝丝的诧异,还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欣喜。
“你在想我。”
霍稷:“对,想你为何如此堕落,年纪轻轻就走上了不归路。”
陛下心跳都快了几分,刚才那句想你真的是没过脑子就说出来了,对应着这种气氛,就有那么几丝的暧昧。
厉清弘并没有在意他后来的调侃,原本还疲惫的表情就好像一扫而空,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
“知道你想我,所以这不是一回来就给你开视频了。”
霍稷感慨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脸大。”
简称不要脸。
霍稷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对方穿的正装,浅灰色的衬衣还扣着领带。
他眼睁睁地看着厉清弘伸出手,将领口的领带拉开,抽出来,随手甩在一旁的架子上,又解开了两颗钮扣。
解完之后顿了顿又往下继续解开了两颗。
霍稷:……
这人真的好有心机。
但是架不住陛下爱看。
厉清弘是个典型的衣架子,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就这几颗钮扣后面的光景来看,对方应该还有肌肉。
那手感肯定也是不错的。
霍稷看着看着,困意便上来了,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道,只知道再醒来的时候,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天蒙蒙亮,走廊外传来了一阵阵的动静。
霍稷将手机插上充电,扯过一旁毛茸茸的睡衣将自己裹上,还扣上了睡衣上的帽子挡住风,想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武墨就睡在客厅里,霍稷一出来,他就醒了,立马坐起身,问道:“先生醒了,要吃早饭吗?”
霍稷摇了摇手:“你睡你的,我就随便看看。”
说着三两步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那一瞬间,他对上了一张臭臭的脸——谢宇航的。
谢宇航脸上还带着睡意,显然非常的不爽,周围有好几个人搬着东西往对面走。
最上面这一层原本就有两个套房,当初一个安排给了霍稷,另一个就是给谢宇航准备的,只不过对方宁愿走远路去市里最好的酒店,也不愿意住在这里。
但现在来看……这是妥协了,要搬过来住了?
谢宇航猝不及防地看到裹着毛绒睡衣的霍稷,脚步都顿住了。
霍稷整张脸都陷在帽子里,因为刚睡醒,红扑扑的,毛茸茸睡衣裹着的他有种说不出的可爱感,在走廊灯光的映衬下,更是显得软糯。
谢宇航只觉得自己心脏猛地跳动了两下。
简直戳中了他所有的审美点。
然而,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过身“啪”地一下关上了门。
谢宇航这下是彻底醒了,一把拉住身边正在搬东西的人:“住在我们对面的是谁?”
助理:……
他也是刚刚到这里,怎么会知道。
谢宇航眼神落在他身上,助理连忙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身边的人,利索地回道:“我这就去打听。”
霍稷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之后,又摇摇晃晃地回了房间继续睡他的回笼觉。
天气一冷,被窝就显得格外的暖和,也格外的让人不想起床。
监工而已,又没必要一直待在现场,他这两天已经基本了解了拍电影的过程,演戏用不着他,剧本用不着他,拍戏有陈誉为更加用不着他。
陛下决定摆烂,今天就不出门了,窝在酒店看剧。
然而,导演发现,一般演完戏就走人的谢宇航,今天破天荒的在剧组待了一天。
当然了,脸色是越来越臭,以至于谢影帝方圆五米都毫无人烟。
谢宇航看向身旁的助理:“不是说他一天都会待在现场的吗?”
助理瑟瑟发抖:“之前几天确实是这样的。”
谢宇航不说话,但是周身的气压却是越来越低。
助理小心翼翼地说道:“您要是找他,直接去就是了,不就住在咱们对面?”
谢宇航猛地站起身,臭着脸说道:“谁要找他了,回去。”
助理摇摇头,他老板这个别扭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
霍稷待在酒店看剧上瘾了,他找到了另一种打发时间的方法。
甚至为了能更好的追剧,他让武墨在卧室里装了个大屏的电视,不需要坐在客厅,躺在床上就能追剧。
陛下的口味比较杂,什么剧都看,什么都能看的津津有味。
接下来的几天会让武墨到现场走一走,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用打扰他。
除了下床吃饭,霍稷就跟长在了床上一样。
他以前到底为什么会觉得电视剧没意思呢?
就这样,连着五天,霍稷都没有在拍戏现场出现。
陈誉为问起来,武墨就说先生体弱,受了风寒,这几天都在养病,而且不接受探视。
连着五天,谢宇航都一直在现场,从早到晚,脾气一天比一天差劲,戏里戏外简直就是两个人,只要离开了镜头,就跟得了狂躁症一样。
搞得陈誉为以为谢影帝不是脾气差,而是有什么精神分裂症。
不然一般人哪能做到这么切换自如呢?
助理终于看不下去了,趁着他刚下戏,心情还没那么糟糕的时候说道:“我听霍先生的助理说,霍先生好像感冒了,所以这几天都没来。”
谢宇航没说话,只是眼神动了动。
助理觉得有戏,继续说道:“咱们搬过来也好几天了,都是邻居,邻居之间相互探望一下,不是最合理不过么。”
谢宇航嘴唇动了动,最后说道:“不能空着手。”
助理“哎”了一声,立马就跑了,生怕这个祖宗又改变主意。
陛下躺在床上整整五天,终于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再躺下去,可能连走路都不会了,便决定起床,出门吃个夜宵。
武墨做了攻略,离影视城不远的地方有个非常著名的夜市,开车过去只要半小时。
里面据说很热闹,还有很多非常地道的特色小吃,必须要晚上去才能吃得到!
霍稷以前的愿望里就包含着吃遍天下美食,都已经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了,怎么会错过呢。
于是三个人便在剧组收工前开着车子离开了酒店,往夜市开过去。
就在他们走了以后,谢宇航带着助理站在了对门的门前。
助理手中还提着一篮刚买的新鲜的水果,顺便带了一束鲜花。
不管是男人女人,看到鲜花,心情总是不错的。
谢宇航双手插在兜里,示意助理。
助理非常有眼力见,积极地摁了门铃。
一声,两声,三声……
铃声响过三分钟后,屋子里毫无动静。
谢宇航眼神落在助理身上,冷着声问道:“你不是说在养病。”
助理:“说不定是在睡觉呢?”
谢宇航:“难道他身边的人耳朵也聋了?”
就在这个时候,霍稷房间专门服务的人走到门前,看到谢宇航先是激动了一下,随后专业的职业素养让她压抑着嗓子里的尖叫,非常有礼貌地说道:“您是找霍先生吗?他十分钟前就已经出门了。”
谢宇航:……
助理: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