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仙踪/文
第40章
前面从Z1 基地赶到 F1 基地的几百个民众, 早在天不亮时便已经抵达,此时基地外除了温阅这几个“漏网之鱼”,根本没人。
似乎是罪魁祸首的凌筱筱还锲而不舍地举着纤弱的手, 脑袋垂下不敢看人。
布迟忆怀里的枪“咣当”一下掉落在地, 动静极大,却无人被惊醒。
所有人都还处在混乱的石化当中。
初阳又往上升了一点, 散发出的光都似乎开始带了灼热, 眼前军官的眼睛震惊直白地看看温阅,又看看凌筱筱,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松了口气:
“啊, 你是女孩子, ”军官对温阅说完又不明显地指了下凌筱筱, “她才是男生对吧?”
说着又看二人的装扮,自顾自说服自己:“只是你们爱好比较特殊。”
温阅哑声打破他幻想:“我是男的。”
“她是女孩子。”
军官:“……”
活了那么多年, 还在阿尔法部队被“蹂|躏”了 16 年,温阅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的。但此时他却默默地流着眼泪, 伤心绝望地迈进 F1 基地的地盘,在人类基因检测仪后愤怒地瞪凌筱筱。
“对不起, 我真的会对你负责的。”凌筱筱小小声, 不敢和温阅对视。
她终于舍得放下手, 老实地站在人类基因检测仪前。
和去往Z1 基地被检测的那晚不同, 这次的凌筱筱没有很快就被放进来, 她遇到了和温阅同样的情况。
人类基因检测仪上方数据空白处的数字疯狂显现运算。三秒没反应,十秒没反应, 二十秒依然没反应。
温阅都顾不上掉眼泪了, 只紧张地看着检测仪的情况, 错眼不眨。
下一秒,绿色荧光显示:
——基因无异,人类。
接着是布迟忆,三个人全部安全进到F1基地。
那个军官在被告知到底“谁是男的谁是女的”后,脸上便持续挂着“怀疑人生我在哪儿”的表情,主动带他们去录入身份识别卡的地方,都犹如一具“行尸走肉”,忘了现实什么样了。
布迟忆同手同脚也没好到哪里去,只见她走着路走着路,突然停下,一手一个地拉人。左手拽温阅,右手拽凌筱筱。
待他们二人都颇有些垂头丧气地回头看过来,布迟忆脸色发红,不可置信道:“你俩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在她眼里竟然不是温阅身为男人竟然怀孕了这件事更重要。
凌筱筱不太懂恋爱是什么意思,疑惑:“嗯?”
温阅眼圈的红还没褪去,闻言好像更可怜了,闷声:“她是我妹妹,谈什么恋爱啊。近亲不能结婚的。”
这话布迟忆不是很理解,凌筱筱刚开始见了谁都喊哥,可温阅那时并没有说这是她妹妹。如果两人真是兄妹,会到现在才相认吗?
“你们有血缘关系?”
温阅:“没有。”
“没有血缘关系算什么近亲结婚?”
“……”温阅摸肚子——从知道自己怀孕开始,他的右手就没从上面离开过。
闻言也不知道怎么说,温阅只能挫败道:“等想起具体的事情再告诉你吧。”
也行。这时,得到回答的布迟忆也终于察觉到温阅怀孕这件事似乎更大,圆眸再次瞠大,压抑声线不可思议:“阅,你肚子到底怎么回事儿啊?里面真的有个宝宝吗?”
温阅:……
温阅嘴巴微瘪,没忍住又开始落眼泪了。
伤心得不能自已,他哽咽着说:“凌筱筱,我好像记得以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况,你竟然还不长记性……放以前,放以前我真的会揍你的呜呜呜呜……”
不长记性的凌筱筱脑袋空空智商空空,她都不知道温阅具体在说什么。什么以前,以前又怎么了,听见温阅那么伤心,她再愧疚也不能只顾着低头逃避,抬头垫脚给温阅擦眼泪,难过地小声哄道:“金九,不哭了……对你负责,的嘛。”
温阅一巴掌拍开她:“又不是你的孩子,不要你负责。”
说完他依然右手护着肚子朝前走,前往录入身份识别卡的地方。带领他们来这儿的军官已经在前面等他们好久了,看起来也在自行消化今天听到的奇闻。
凌筱筱垂头耷脑地跟上去。
想知道一切的求知欲令布迟忆抓心挠肝,她拉住凌筱筱手腕的力度加重,小声:“筱筱,能不能稍微……”她比了个小拇指的指甲盖,“告诉我一下是怎么回事?你能说出来吗?”
凌筱筱重新顿住脚步:“因为,我不小心摸了金九的手,手腕。”
“金九就是温阅,”布迟忆点头,目前也不好奇名字,“不就是被摸了一下手腕吗,那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也在握你的手腕啊。”
凌筱筱摇头,做了脱手套的动作,说:“因为,我没有戴手套……用手摸了金九。”
布迟忆抿唇,不怎么相信地看向她的手。
凌筱筱接着道:“所以金九就,有了我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是有了宝宝。”
话落,布迟忆还握着凌筱筱手腕的五指瞬间张开,吓得许久都没再蜷缩。
隔着手套的皮肤下温热的温度消失,凌筱筱懂什么意思,但并没有因为被避开的行为伤心,反而还安慰布迟忆:“我戴着手套呢,没有关系的,小布谷,不会有宝宝。”
*
各联合国A1研究所。
记录监测女娲计划的仪器上显示出女娲重塑进度到了20%。
而后羿计划的还是10%。
波岚看着女娲计划仪器,盯着它光屏上的一句话。
【女娲造人计划正在进行】
还有上次上面显示女娲重塑进度时,显示出的另一句话。
【女娲银河黑洞重压天赋已开启】
而后羿的则是:
【后羿箭磁腐蚀血液天赋已开启】
不过目前这些都不重要。
“咦?”波岚紧盯女娲造人计划的警示,有些反应未及。
几十年不运转,他还以为仪器出了问题,确认了好几眼。
最后发觉仪器是跟实验体密不可分的,根本不可能出错,但他还是疑惑自语:“怎么刚被重塑就有了孩子?”
“她对那副绝缘手套宝贝的不得了,手没了都害怕摘掉。”
就怕自己碰到自己。
而女娲在使用银河黑洞重压时一定要露出掌心。
那她的手是碰到了自己吗?还是碰到了其他人?
看他突然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最近时常跟在波岚身边记录数据的白人问道:“如果女娲在25年前就没有死的话,再假设她什么记忆都没有——不然重塑进度会更早开始。”
“那在失忆状态中,她肯定会不自主地用手碰到别人,别人就会怀孕,但仪器却一直没显示过造人计划正在进行啊。”
波岚随口道:“不先被重塑怎么造人?”
女娲自己都没出现,孩子又能从哪儿来?
他语气漫不经心,细听有些许敷衍,再琢磨下甚至还能从里面听出“你怎么这么没脑子”的意思。
白人:……
救世主、女娲、后羿他们几个在一起,这本是件好事。他们之间彼此熟悉,从无二心,如果要像以前帮助国家剿灭污染物的话,肯定还会其利断金。
但放在如今的情况里,波岚可不认为这是好事,反而令他担心,甚至感到害怕。
不然唐数也不会创造出“猎人”让他射杀九个金乌,赐予他再生能力,让他把属于姚凌舟的其余部分全部杀死。
但没想到,从最开始便被宣布死亡的救世主真的没死,他只是消失不见了。
波岚不自主地抬手触碰头上被烧伤的那块疤痕,光凭指腹便能清晰地感受到,它一点也不平整,沟壑凸起像极了小型脑花的纹路走向。
丑陋极了。
这全是败姚凌舟所赐。
就在25年前, 19岁 的姚凌舟在毅然决然地赴死时,只凭自己一个人就炸了大半个研究所。
也是在那时,所有人才意识到,这个救世主太完美,但成长的也太过迅速。在那19 年里,他们每个人都在倾尽所有地教姚凌舟应该怎么样,又该怎么做,姚凌舟确实全都学会了,而且还运用的更加完善。
直到即将尘埃落定,他们才察觉到无法再控制救世主。
如果姚凌舟不想听话,谁拦着谁就死。他不会顾忌丝毫的往日情面。
波岚至今还能想到多年前的那天,姚凌舟还青涩的面容上满是狠戾。
女娲后羿全死了,仪器之上都显示出了“数据归无,无法重塑”的字样。
姚凌舟被众多污染物以及人类的军火伤得体无完肤,瞳底燃烧着被他炸掉的研究所,熊火烈烈,他没有丝毫惧怕,唇角甚至还扬起一抹讽刺至极的笑。
“你们最好祈祷,我真的会永远死去。”
他说:“我也希望我可以彻底死在 19 岁的时候,不然……”
波岚及时甩掉脑海里那时候的画面,竟感觉到了手上温度褪去了。
他想,希望猎人……纪寻能够赶紧找到姚凌舟,杀了他吧。
救世主不可以二次启动,最起码唐数坚持的这点是对的。
“怎么了,波岚老师?”白人见他脸色不好,关心道。
“嗯?没事。”波岚理了理头发,有疤的那一块却怎么都遮不住,问,“帕尔还没回来?”
闻言白人摇头。
波岚蹙眉:“不是说白蚁病毒爆发后他怕罗塞斯有事,所以想亲自过去把他带回来,还没找到人?”
“没有。”
波岚冷呵:“在阿尔法第一部队能出什么事儿,就算关系不好,纪寻不保护他还能杀了他?而且那么大人了还得去接,真是闲得慌。”
……
五辆装甲车几乎并排停在一起,每辆车上都是满人。他们在路上没碰到丧尸,也没碰到常春藤。
好像这些病毒此时都聚集在一个地方似的。
帕尔德率先下车,眼神在无比空旷的地方四处逡巡,问跟过来的金发女人:“真主九就停在这里了?”
闻言金发女人低头看手上那块极其精巧的仪器,当初扎在真主九颈侧的无形追踪仪,可查看的仪器光屏上确实显示真主九就在这儿。
“是。”
但这里明明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片刻后,帕尔德面色凛起,了然:“他被纪寻杀了。”
他冷然地摆弄手上拿着的一个金色圆环,明显在沉思。
金色圆环的直径有成年男性的手腕大小,看着就是戴在手上的装饰品。宽五毫米左右,上面没有任何花纹纹路,就只是一件从头到尾都很光滑的金属。
在太阳的映射下,它散发出很漂亮很耀眼的金色光泽。
半晌,帕尔德道:“那直接去Z1基地。”
金发女人应:“是。”
*
中午的太阳有点大,被照一会儿就觉得很晒。
和纪寻几乎打了一夜,姚凌舟体力终于告罄,很累,找到一棵很遮天蔽日的大树便自顾自席地而坐,倚着树干闭眼假寐。
纪寻坐在旁边,贪婪痴恋地紧盯姚凌舟的侧脸,目光从他隽秀但不失凌厉的眉峰缓缓描摹到鼻梁,再到鼻尖、唇瓣。
每向其它地方移一寸,他的视线似乎都要灼热一分。
想努力忽视都做不到。
姚凌舟抱臂的手悄悄捏紧了拳头,特别想重新和人干架。
……但他剪刀石头布输了。
愿赌服输,他不可以再往死里揍人。
所以姚凌舟看着是在阖眼休息,但其实他在生气。
非常生气。简直愤怒。
当时纪寻问他:“姚,你打算出什么啊?”
说实话,听见这句话姚凌舟就不是很想玩儿了。
但他们打太长时间,迟迟不结束不是个办法。
就算要继续打下去也得名正言顺,不然没借口。抿唇纠结半晌,他挺谨慎地说:“剪刀。”
说完他心想,纪寻这个狗东西肯定会说出布,然后等真出的时候就伸拳头。
所以为了不让纪寻赢,他得出布。
然后再往死里揍他一顿。
思忖片刻,姚凌舟决定要稍微确认一遍:“你出什么?”
纪寻当即说:“我出布。”
姚凌舟眉眼放松,非常不明显地作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三秒后,二人同时作出手势亮出来。
姚凌舟出的布,纪寻出的剪刀。
姚凌舟:“……”
纪寻挑眉,脸上毫不掩饰地表达出果然如此,硬生生忍住才没笑。
不过眼睁睁地看着姚凌舟的脸色越来越凉,小情绪闹的过于浓厚,纪寻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吧。”
他好想抱抱他,但怕挨打,只好连声感叹:“姚,怎么这么可爱啊。”
姚凌舟当时就握拳,吓得纪寻忙退后一步,大声:“诶!你输了,要停战的!”
姚凌舟只好停下,气得一声不吭,闷头往前走。
所以也就有了眼下的一幕,姚凌舟倚着树干不理人,纪寻就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他。
“……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姚凌舟眼都不睁,冷声警告。
纪寻乖巧点头:“嗷。”同时抬手捂住眼睛,只是没能安静两秒,纤长匀亭的两根指节便自行悄悄打开,露出了缝隙。
而后指缝越来越大,两只眼睛都又重新露了出来。
姚凌舟霎时睁开眼睛,那只蓝色的眸子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他明显注意到纪寻唇角猛地一抿,要是有尾巴,此时肯定已经只顾着支棱忘记摇了。
姚凌舟气息微屏,正要用眼刀杀死纪寻,侧脸就猛地贴上一道毛绒绒的脑袋。
“嗷呜~”一天了,大猫终于有机会和爸爸贴贴,用含有倒刺的舌头舔他。
但还没舔两下,后颈毛发皮肉便被一只大手狠狠捉住,强行扒拉开。姚凌舟都觉得大猫如果真的是只猫不是黑豹,纪寻能直接把它拎起来一脚踹飞。
大猫哈纪寻:“吼!”
纪寻反手给了它一颗糖。大猫不哈了。
纪寻又反手给了姚凌舟三根棒棒糖,姚凌舟微怔,勉为其难地接过来,还算给面子地不再生气。
葡萄味的圆润糖果在腮帮子处撑起一个小鼓包,纪寻盯了好久才移开视线,不然他怕自己忍不住上手戳。
“姚。”
姚凌舟:“说。”
纪寻看姚凌舟的手心:“你好像并不会被常春藤感染。”
将近24小时过去了,姚凌舟毫无变化。
以往观察小白鼠做过的实验数据记录,它们都是在半小时内就会造成彻底异变。
如果人类超过24小时依旧安然无事……
姚凌舟换了一边腮帮子含糖果:“应该吧。”
“那我们回F1基地?”
纪寻下车时带了三把枪,还有箭磁。
目前这里没有常春藤,但不代表没有其他危险,不回国家基地,再厉害的人大概率都只有死路一条。
只不过为保险起见,姚凌舟道:“等明天。”
如果今天晚上他仍然没事,那F1基地怎么都得去试试的。
纪寻笑:“好。”
……
每处基地都是在远离城市的地方建成,在空旷的郊外。
树木高大葱绿,白天里能看出叶子掉了许多,但夜晚里看还是像一群伺机而动的怪物。
不过眼下还好,正值黄昏,暖橘色的夕阳缓缓下坠。
姚凌舟和纪寻领着大猫一路朝 F1 基地的方向走,为即将到来的平安无事的明早节省时间。
他们到了一处入目望去无边的湖泊,水面平静,深不见底。
湖泊四周是丛林,不过这些树木并不靠拢,长的也不算大,不会给人深处暗藏着未知危机的不适感。
“累了。”姚凌舟站在原地嗦他的第三根棒棒糖,下巴微仰看了眼太阳,摆烂。
反正今晚肯定得休息,在哪里都一样,过会儿再往前走走找找更安全的地点,目前先歇着也行。
纪寻把两把枪和箭磁都给姚凌舟,让他在原地等:“那我去捡点柴火,拿来烧。”
“诶。”他转身就走,被姚凌舟低声喊住,纪寻回头,只见箭磁又被扔向自己。
姚凌舟道:“带着。我不需要。”
“好。”
十分钟后,纪寻抱着一大捆柴回来,发现姚凌舟不见了。
他心底一紧,忙丢了东西喊人:“姚。”
他心里风驰电擎地想,姚已经跟他说好了停战,身体没变异更不会再说走就走,难道这里有污染物?可温阅的箭磁是很强大的东西,污染物懂得趋利避害不会贸然主动攻击,上次他们出去采取常春藤标本时,一路上便没遇到。难道这个污染物很厉害?
“这儿。”
还不等纪寻吊着一颗心边找边假设,不远处就传来了道幽幽的声音。
纪寻刹那停住脚步,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
与中心的水色差不多,同样深沉的湖面边缘,有颗只露出一半的脑袋,没多少波澜的水平线正好划在姚凌舟的鼻尖下,一乌一蓝的眸子好整以暇地看纪寻。
兴许是经过了水的洗礼,导致那双眼睛水凌凌的,干净漂亮的像宝石。
他头发全湿了,被随意地拢向脑后,光洁细腻的额头上沾满水珠,还有恰巧顺着姚凌舟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往下滑的,但只到鼻翼下方便隐于湖面,莫名增添涩.气。
两缕湿润的头发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落在额前,把他同样被水沾湿的眉目衬托的更硬挺秀隽。
纪寻只觉呼吸一窒,脚下未停,径自朝湖边而去,犯傻似的在湖边几公分的地方站定,目光灼灼,错眼不眨。
姚凌舟的衣物都被扔在岸边堆着,大猫在一边看着。方才纪寻没一眼看见姚凌舟只以为他是遇到了危险,慌了神,根本没往湖里瞄。
“你,干什么呢?”半晌,纪寻才瓮声瓮气地问道。
闻言,姚凌舟将五官全部从水里露出来,脖颈乃至锁骨线条都被主人毫不吝啬地袒|露,纪寻喉结明显开始滑动。
姚凌舟讥讽:“我洗澡,你年纪不大,这就瞎了?”
纪寻往地上一坐,乖巧地像个小孩子,嘴里在劝,眼却一秒都不离开姚凌舟:“你就不怕水里有污染物吗?这么心大?”
“……”只是想快速洗个澡的姚凌舟立马被扫兴。
不过再一想,在乎什么污染物不污染物,他自己好像比污染物还可怕,便随意道:“要死早死了。”
纪寻似是想起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眼神黯然了一分,不过转瞬即逝,立即又换上露骨的“欣赏”。
饶是谈过八年恋爱,但那也是八年前了,姚凌舟被他看的头皮发麻,蹙眉:“你特么看什么呢?”
“看你。”下意识答完,纪寻像反应过来了似的,表情略微疑惑,随即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慢条斯理地问:“姚,你那个已经死了的男朋友,和其他注定要死的前男友们,都怎么看你?”
姚凌舟:……
打了一夜,都打停战了,没想到话题还能再绕回来。
跟回旋镖似的。
“污染物没爆发时,生活安稳,都是在家里洗澡,”纪寻认真求解,缓声道,“他们隔着玻璃看?还是……就在浴室里?”
语气莫名就开始往危险的氛围里去。
而通过他的话语“引导”,姚凌舟脑子里竟不自觉地想到了之前他在家里洗澡的时候,每一次想要自己一个人洗,却每一次都被纪寻硬闯进来,哪怕是刚刚才做过,他都会不老实地进来再耍赖……
边闹边哄,在姚凌舟耳边说些什么玩意儿?哦,他说:
“姚,我不会让你受伤,所以是不是可以凶一点?”
像个狗似的蹭他。
等姚凌舟耳根泛热,及时从过往里抽|离回神,张口要让纪寻滚蛋,却突然看见纪寻开始脱衣服,特别利落。
他霎时警惕,道:“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纪寻慢吞吞地脱衣服,扯唇低笑,不疾不徐地回答,“我能干什么。我只是不太开心。”
他抬眸,盯着姚凌舟,一字一顿:“想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