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我妈没词了,然后掐了我爸一下,我爸疼得差点站了起来,说道:“那也不行!你们都上班了,小歪一个人让张妈带着,我们哪儿能放心呢?这样吧,等小歪自己能上小学了,我们再走!”然后疼了一下,急忙改口道:“等小歪上大学了,住学校了,我们再走!”
耀阳忍住笑道:“爸,真不用!我打算把小歪送到私立学校去,小学就可以直接住校了!”
这下他们两个没什么好借口了,只好讪讪地回自己房间。
我们趴在门口,听我爸抱怨道:“你说,你出的这是什么歪点子啊?现在怎么办?真要让咱们走了,咱们还能真回老家啊?老家现在房子都给我二哥租出去了,我姐那边都搬到福州去了,回去住哪儿啊?我可和你说好了,到时你可别吃不习惯啊!除了海鲜,可啥都没有,地里除了地瓜,就啥也不种了!想吃珍珠大米,门都没有!还有啊,出门去趟县城,得先坐船,再搭车,来回得2个小时。晚上还经常停电,电视都是卫星电视,台湾台以前倒是能收到几个,现在也不知道行不行了,想看什么《乡村爱情故事》,都得买盘看,可收不着什么吉林,黑龙江卫视台啊!”
我妈一听就急了:“我就那么喜欢看电视啊?还不是你整天要看的!我搬过去了,肯定不习惯啊!可现在咱们话都说出去了,孩子们也答应了,咱们能怎么办啊?要不找个借口,不回去了呗!”
我爸哼了一声道:“怎么找?他们把咱们的借口都堵死了!人家又不用咱们照顾,孩子过段时间就送学校去了!”
我妈叹了口气道:“你说咱们就那么不重要吗?他们留都不留一下咱们?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就那么不孝顺呢?”
我爸再次哼了一声道:“怎么不孝顺了?我刚刚在天台上说要走的时候,你没看他们什么表情呢?是我把话说死的!”
这回儿轮到我妈埋怨了:“你干嘛把话说死呢?一辈子都这样,就不能灵活点!”
我爸很冤枉地说道:“我还不够灵活啊?一辈子没撒过慌,为了让你看见儿子结婚,我都破例了,还没被发现,我这还不行啊!”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耀阳在外面大声地对着我说道:“你说啊,咱爸咱妈要是回老家了,你结婚的时候,谁做你们家长啊?”
我同样大声地说道:“胜男不是还有二哥吗?我这边你就可以了,不行还有老冯吗!”
耀阳哎了一声道:“你说到时也不好,再折腾他们二老,这么跑来跑去的,身体也受不了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啊!”
门一下子被打开了,我妈冲出来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我们要不再等等!”
耀阳笑着说道:“我找人算了下日子,下个月的22号,大吉!”
我妈咧开嘴笑道:“这么快啊?那你们不早说,这得好好准备一下,找人写请帖了吗?你们婚纱还没拍呢,怎么结婚啊!对了,那这个月找个日子,先把证给我领回来再说啊!”
我爸兴奋地搓着手问道:“真的定下来了啊?胜男呢?她怎么说?”
胜男从客厅走过来说道:“爸,定下来了!真的!你们二老啊,就别操心了,演戏累不?”
我急忙瞪了胜男一眼,胜男急忙改口道:“我是问你们累了没?累了就早点休息,明天咱们就开始忙婚礼的事!”
我很久没看见家里这么热热闹闹了,每次回到家,不是耀阳不在,就是爸妈早就休息了,想想以前一大家子人,进进出出的,还被小区的人举报过,说我们家一定有什么聚众赌博,或者做些不可告人的生意,人来来往往的,像个菜市场。
现在就变得冷清了很多,老冯很少过来了,刘子然,刘晟早已消失不见,曾哥远赴海外,云曼妮,安南都闹翻了,敏姐走了,孙老爷子走了,小雪,小豪都上学去了,有时过年过节也都回自己家了,即使房间还给他们留着,他们也很少回来了。都是这个家的过客,我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从小家里就是家人不断,我爸妈又是极为的好客的人,邻居更是相处的很好,七八十年代那会儿,我就没见过我们家的门关上过。
不过,这久违的场面,再次出现了。
早上我起来的时候,一屋子的人,老冯坐在餐桌上正吃早餐,阿廖在和小歪玩,殷师傅拎着几大袋子东西进门,也不和人打招呼,坐下就和老冯一起吃早餐,张妈笑呵呵地端出一大锅粥。
看着这些进进出出的人,就没一个人把自己当外人,沙发上还躺着宝儿,这睡姿我是不敢恭维,四仰八叉的。
我爸已经拿出他多年不用的狼毫毛笔出来,正在和胜男核对请客名单,我爸的蝇头小楷写的是真好,这也是一生中三大自豪事之一,还有两样是一辈子只喝醉过一次,就是他结婚那会儿,一个就是棋艺精湛,后者我们就嗤之以鼻。
我一时间有点恍惚起来,觉得又回到了那个,我们不曾有一丝烦恼,不曾有一丝悲伤的年代。
看我起来了,老冯拿着根油条指着我说道:“陈飞同学,我得批评你一下了,你这三点不露的习惯得改一下啊!没看到一屋子人都在为你忙活儿吗?就不能自己上点心啊?”
我切了一声道:“你不是人啊?我怎么就没看到你忙活儿呢?每次一有事,你第一个冲出来,然后用嘴干活办事,还不忘吃!”
老冯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道:“我属于后备人员,听从领导们的调遣!总要有个跑腿的吧?”
我们说着话,殷师傅已经吃完,擦了下嘴,答应着说:“来了,我去就行!几包啊?好,地址有吗?”我顺着视线望去,我妈想个大领导一样,坐在一边,指挥着。
殷师傅看都不看我和老冯,自己就去办事了。
我好奇地走了过去,问我妈道:“你们这是忙什么呢?”
我妈白了我一眼道:“忙你的婚事啊,还能有什么啊?”
我啊了一声道:“不是定在下个月吗?现在就开始忙活儿了啊?”
我妈拿着一个小本,写着什么,头也不抬地说道:“你看看离婚期还有多少天了?结婚场地得订吧?花车得找吧?有些人你不是得提前点通知到啊?还有你们得婚纱照,这几天就得给我拍出来啊!咱们的亲戚都远,我这边的都在东北,你爸那边的都在福建呢,你不得给人时间安排好啊?对了,你别墅的钥匙呢?胜男说她不知道,你赶快给我找出来,我去那边看看,得找人打扫一下!”
我疑惑地问道:“打扫那边干什么啊?我们结了婚,又不打算搬过去,以前是担心这边不够住,才买的,现在人又没那么多,我们可不过去,那边离公司太远,胜男上班也不方便啊!”
我妈撇着嘴说道:“你懂个屁,咱们不得迎新娘啊,总不能就在家里直接迎吧?别墅那里就是胜男的娘家,懂吗?”
我撅起嘴说道:“妈,你现在说话怎么越来越像耀阳了,以前的斯文劲儿呢?”
我妈哼了一声道:“你妈我是东北人,哪来的斯文劲儿,说话就这样,爱听不听,我问你钥匙呢?”
我哦了一声,回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了钥匙,瞥见了抽屉里一张有点泛黄的照片,照片里四个人勾肩搭背,笑得很灿烂,有我,有耀阳,有刘晟,还有刘子然。刘子然要是在的话,他会不会还时不时地酸上我几句,说什么胜男应该嫁给他的,是他高风亮节让给了我的。
我转了一圈,发现自己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就打算去公司看看,东莞的项目才开始改造,何子君的金融部也开始正式运作,我交给他的课题,也不知道完成的怎么样了?
刚打算出门,就被宝儿拦住了,说道:“今天你哪儿都不能去,伯母可是给我下了指令的,一会儿就跟我去试礼服,下午去选拍婚纱的去景点,你和我男姐都必须得去!伯母还说,你和男姐都属于,不喜欢这种形式主义,但毕竟是一生一次的结婚大事,一定得重视!我就是负责监管你们两个啊!”
我切了一声道:“什么男姐,你得叫师母,知道吗?”
宝儿点了点头道:“叫什么都行啊!就是男姐不愿意,怕给她叫老了!”
我低声地问宝儿道:“查出设计院的那三个人,接触的是不是东方啊?”
宝儿摇了摇头道:“没有,他们现在老实得很,天天就在设计院里面,估计是商量怎么给咱们交代的事呢?不过,我查到了一些新消息,那个贾院长给他儿子上学读书的钱,是他在外面接私活赚的,虽然违反了他们院的规定,但这钱真是他凭本事赚来的!我觉得吧,他最多是知情不报,但绝对没有收钱!”
我嗯了一声道:“其实,我也有这种想法,我也觉得他不像,找个这么傻的人办事,是谁都会不放心的!”
公司没去成,试了一上午的礼服,看着自己穿上像个魔术师的礼服,浑身不舒服,照照镜子总觉得自己穿上龙袍也不像个皇帝,连太子都算不上,就是个鸡尾酒会上的服务生。
不过,当我看到胜男穿着雪白色的婚纱出来时,顿时神清气爽,她仿若天仙下凡,都说一个女人一辈子最美的两次,一次就是穿上婚纱的样子,一次就是初为人母的样子。我确信这话一点没错,真美!
宝儿在后面托着胜男的纱裙感慨道:“我结婚那会儿,要是有男姐一半漂亮,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切了一声道:“一半漂亮,那已经是惊艳绝伦了,你就偷了乐去吧!”说完,深情款款地对着胜男说道:“亲爱的,你真美!”
胜男脸颊微微一红,说道:“你也很帅!”
我看了看自己的魔术师装扮,站在胜男身旁,哎了一声道:“一看这男的,就是有钱!”
胜男呼哧一笑道:“这男的,有点东西!”
这家婚纱店的老板一走出来,我就张大嘴说道:“怎么又是你啊?你这一年赚多少钱啊?上次我那张什么vip中的vipppp卡,还有没用啊?”
这老板梳着一个小辫,一脸络腮胡,撇着嘴说道:“没用!没用!你的vip卡早就作废了!几年不来我们店消费一次,我还能给你vip卡?”
我哼了一声,对着胜男说道:“这家是黑店,咱们走!”
胜男不解地看着我,问道:“不会吧?”
老板亲切地对着胜男说:“男姐,别听他的,我是诗阳姐的朋友,我叫师石!”然后伸出手来,热情地和胜男握了握手。
胜男愣了一下,马上笑着和师石握了握手。
我撇着嘴说道:“这辈子没见过美女是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胜男别跟他混熟了,这人不地道,还贼黑心,就他那破衣服,随便一件都得上万块,要是在他这儿买婚纱,估计婚接完,咱们两儿就得吃一年方便面!”
师石笑道:“估计一年不行!怎么也又得喝上二年西北风!男姐,别听他的,今天你们随便选,选好了款式,我专门给你做!要是没喜欢的也不要紧,我给你设计!”
我切了一声道:“你可拉倒吧!就你?缝个补丁都得有创可贴吧?你手分瓣了吗?”
胜男要不是穿着裙子,肯定过来踢我了,瞪着我说道:“会说话不?”
师石笑着说道:“他吃着砒霜大的,我早习惯了!没事的男姐,别生气,咱们别理他!”说完,牵着胜男的手,就走进了里面的屋子里。
胜男招手叫着宝儿一起进去。
我在外面焦急地说道:“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和你们研究婚纱啊?换衣服的时候小心点啊,别走光了,吃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