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
楚安走到南宫面前,递给她一块用绢布包裹好的点心。
南宫略显不解。
“你来这儿干什么。”
肯定不止是为了给她送吃的。
楚安今晚是不需要值夜的。
可就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那点心很秀气,南宫一口就吃了。
她正咀嚼着,冷不丁地听到楚安问。
“南宫,公主当初不是给我们留了信吗,你那信上写的什么?”
“咳咳……”南宫忽然噎到,捶着自己的胸口。
楚安手足无措地瞧着,也想帮她顺气。
然后,这手就碰到了南宫的胸脯。
南宫的目光往下一瞥,看清他手所放的位置后,额角直突突。
“把手给我拿开!”
楚安意识到不对后,就像触了雷电一般,赶紧缩手。
他还慌乱解释着。
“啊,我这……我不是有意的……”
南宫虽是女子,却也不像普通闺阁女子那般在意这些。
她也知道楚安不是登徒子。
因而并未计较此事。
楚安倒是十分过意不去,耳朵还有点冒红。
南宫洒脱又冷艳。
“你走吧,我是不会告诉你,公主给我写了什么的。”
“好吧。”楚安像是在惋惜什么。
他又凑到南宫面前,用那有点欠揍的表情问。
“你想不想知道我那封信上写的什么?”
南宫原本是目不斜视。
闻言,她眼珠子转向楚安,斜看他一眼。
“你要是想说,我也能听听。”
楚安嘿嘿一笑,露出几颗大白牙。
“以咱们的关系,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公主就是让我好好照顾大人,还让我自己也要开心点,就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公主还要我照顾你。
“你好好的,怎么就需要我……”
南宫越听越觉得不顺耳。
她板着脸打断他的话。
“行了,别说了。
“我不需要你照顾。
“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楚安尤为认真地反驳。
“怎么没关系?我们好歹一起出生入死好多回了。”
南宫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
之前还总听他吹嘘,说他怎么促成大人和公主的。
她以为他对男女之事有多在行,实则就是个看热闹的傻子。
真不知道,公主怎么会觉得她喜欢楚安,还让她正视自己的心……
到最后,楚安也没从南宫嘴里问出点什么。
太阳升起后,便是新的一天。
慕辞躺在床上,全身酸痛,不得动弹。
而温瑾昀倒是红光满面的,比往常都要有精神。
他上完朝回来,慕辞也才刚洗漱完。
一袭嫩黄的衣裙,衬得她娇俏又纯净。
柳嬷嬷在旁边伺候着,对温瑾昀福身行了一礼。
温瑾昀径直坐在慕辞旁边,将手贴放在她腰后,用那耳语的音量问。
“累不累?”
昨晚他还算收敛,但早上那会儿还见她筋疲力尽的,便有些担心。
以至于他早朝都没什么心思。
屋内很安静。
他这话,柳嬷嬷也听到了。
柳嬷嬷先前为公主更衣时,就看到了公主身上的痕迹。
所以她一听便明白了这话里的含义。
她老脸一红,自觉后退了几步,留足空间,让那夫妻二人说几句私房话。
然而,慕辞从来不忌讳谈论房事。
她转头看了眼温瑾昀,轻哼了声。
“当然累啊。
“谁让你昨晚弄那么久。
“我今天哪里都不想去,什么都不想做。”
温瑾昀笑意淡淡的,“嗯,都随你。一会儿给你按按。”
说着,他又拿出一封信。..
“这是兄长让人送来的,他这几日走不开,过两天会来看看你。”
这兄长,指的就是不便现身的慕竟泫。
慕竟泫得知慕辞还活着时,非常激动。
同时,他也庆幸没把当年那个噩耗告诉白娉婷。
一直拖到了现在。
而如今,既不怕会刺激到白娉婷,慕竟泫才把一切告诉她。
白娉婷听完,格外难以置信,连着好几天都没理他。
这得亏是安阳没事。
要是安阳当年真的没了,那她就连安阳的葬礼都没参加,岂不是抱憾终身?
慕竟泫自以为替她着想,其实就是为了让她顺利生下他的孩子。
而且,他还小瞧了她。
不过这夫妻之间的争闹,慕竟泫并未写在信上。
在慕辞看信时,温瑾昀还对她说道。
“……该通知的,我都已亲自写信说明。”
慕辞也以为他做得很周全。
殊不知。
他漏了个远在上尧的景砚。
可怜的景小侯爷,还是从自家副将嘴里听说了公主还活着的消息。
上尧接近西境。
这些年,景砚和夜羡风走得近。
他当天就策马赶去西境,迫不及待地把好消息分享给夜羡风。
哪知,夜羡风听后,没有一点震惊之色。
后来景砚才知,温瑾昀一早就给夜羡风来信,并在信上说明了此事。
这等厚此薄彼的做法,着实将景砚气炸了。
他当时就想“杀”回皇都,好好问问温瑾昀,难道他在公主那边的排位,还不如夜羡风吗?
不过这些事,温瑾昀并不知晓。
即便知道了,他也不将景砚当回事儿。
……
温瑾昀在慕辞面前还是温润和善的。
因此,慕辞无法理解,为什么外面那些人把他形容得像个把持朝政的大奸臣。
柳嬷嬷已经去厨房准备午膳。
温瑾昀在一旁批阅公文,感觉到到公主的视线,抬眸问。
“夭夭为何盯着我?”
慕辞放下那些店铺的账本,走到温瑾昀身边。
后者也十分自然地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慕辞坐下后,假装不经意地瞟了几眼公文内容。
那上面还有他批阅的字——“……徐徐诱之,再杀之。”
清隽飘逸的字体,十分好看。
然而所表达的意思又是那么冷酷决绝。
温瑾昀留意到她的目光落在哪儿,忽地抬手,覆上她的双眼。
霎时间,慕辞眼前一片黑暗。
旋即,唇上又有一阵微凉且软的触感。
紧接着,耳边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
“夫人,公文比为夫好看吗?”
或许是心虚,又或许是他所出的热气,导致慕辞耳尖微热。
“干嘛这么紧张,难道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温瑾昀将手从她眼睛上拿开。
四目相对,他眸光坦荡又宠溺。
“没什么不能的,就是不想让有些腌臜事脏了公主殿下的眼睛。”
说完,他撩开她的碎发,食指指腹轻压在她眼角的泪痣上。
而后他压低了声线,缓缓道。
“地方官员作恶,强占幼女、夺人妻妾,如此种种,罄竹难书。夭夭肯定也觉得,这种人该杀,对么。”
慕辞无比认同地点点头。
“当然该杀。”
温瑾昀勾起她身前一缕发丝,笑着转移话题。
“不说这些扰人心神的事。
“今日皇上又让我带话给你,问你何时愿意入宫用膳。
“皇上得了只藩国进贡的白虎,想顺道邀你看看训虎的场面。”
慕辞思忖片刻后,微微点头。
“若是训虎,我愿意去看看。”
她笑容甜美,像个没有烦恼的少女。
看到她久违的粲然笑容,温瑾昀心中酸涩,眼眶也有些发热。
望着眼前真实无忧的她,他希望,她能一直开心下去。
他随即将她轻轻抱起,放在那案桌上。
哗啦——
公文散了一地。
慕辞抱住他的胳膊,稳住自己的身形,咕哝了声。
“公文都掉了。”
温瑾昀却连看都没看,单手轻捧她脸庞。
他满眼都是眼前人,无所谓地低语道。
“嗯。反正都是脏的……”
刹那间,慕辞感觉到他对其他人和事的漠视厌恶。
她不禁想,这样的言之哥哥是正常的吗?他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