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安死后,慕珏铮也了却了一桩心事。
这下,他再也不用担心那宋知安会再次掳走皇姐了。
他国事繁忙,想要慕辞入皇宫小聚,一起用膳。
温瑾昀询问慕辞的意思,她想了想,暂时拒绝了。
皇宫。
太后得知慕辞没死,早就想亲眼瞧瞧她。
但连皇上都请不动她,太后的心就凉了半截。
“玉蝉,你说,安阳这一年多,到底经历了什么。
“哀家实在困惑,当初那场葬礼真是假的吗?”
玉蝉嬷嬷可不敢断言。
她宁可相信皇上公布的说辞,也不信什么死而复生。
一年多的时间,太后衰老得很快。
她跪在佛堂诵经,起身时,必须得由人搀扶着才能起来。
再加上她不涂抹脂粉,在宫里也穿得极为朴素,四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就像五十多岁的妇人。
不过太后完全不在意这些。
她就想知道,安阳现在好不好。
她想告诉安阳——母后真的知错了。
同样迫切地想见慕辞的,还是远在千万里之外的裴护。
裴护今日才收到温瑾昀派人送来的信。.
信上说,公主还活着,而且已经回到了太傅府。
但具体的,温瑾昀谨慎起见,没有明说。
裴护看完信,格外激动。
第一个反应自然是半信半疑的。
可转念一想,既然是温瑾昀送来的消息,肯定不会有假。
裴护当即就想去天启,去看看公主。
但他现在是漠王庭的大将军,没有王令,不能随意擅离职守。
他先把这事儿告诉了母亲付红玉。
而付红玉知晓后,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到底是经历过诸多风浪的,付红玉并没有多震惊。
她淡定地问裴护。
“你可知是谁掳走了公主?”
裴护摇了摇头,“信上没说。所以我想亲自去一趟天启,弄清楚这事儿。”
付红玉慈爱地笑笑。
“娘不反对。
“这是个好消息,你去见一见公主,也算了了这事了。
“可眼下最大的阻碍,还是大汗那边。
“你想好怎么和大汗说了吗?”
裴护思索片刻,决然道。
“既不能让他人知晓我的软肋,自然不能说实话。
“可即便不说实话,大汗以后也能推测出,我此行回天启就是为了公主。
“所以,还是得寻个合理的由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付红玉欣慰地点点头。
她这个儿子,总算不像之前那么冲动了。
而最令她释然的是,他并非一去不复返,没说要辞官、要放弃裴家军。
可见,当日那位老将军没有白死。
每每想到那位以死相劝、让裴护不要去辞官的老将军,付红玉都很惋惜。
那时她的计划,是让老将军假死。
没成想,他竟为了万无一失,决心赴死。
而她暗中所做的谋划,也随着那位将军的死,成为永远的秘密。
“护儿,不管你要去做什么,娘都支持你。
“也替娘给公主请个礼。
“明日娘给她备份礼物,你也一并带去。”
母亲能够站在自己这边,裴护轻松不少。
付红玉满眼温柔地说道,“这会儿不早了,先用晚饭吧。”
说着,她以帕子遮着口鼻,不住地咳嗽了几声。
“娘,您不舒服吗?”裴护立马关切地问。
付红玉当即摇头。
“没有不舒服。这几日太干燥,喉咙不舒服。
“娘懂药理,已经让婢女去抓了药。”
“真没事?”裴护还是想请个大夫来。
付红玉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
“知道你心疼娘,但娘这身子骨好着呢。”
看她不像是在隐瞒什么,裴护才没接着问。
……
天启。
皇都城内。
王氏带着女儿、外孙女,在客栈里住了几个月。
再加上为温伶择婿,还有黄蕊那小丫头见什么都要买,她们已经陆陆续续花了不少银两。
初来皇都那段时间,每天都有人来客栈见王氏。
他们想通过王氏攀上太傅。
但日子一长,见温太傅压根就不跟王氏走动,还把人冷落在客栈里头,也都知道这母子关系不怎么样了。
甚至还有人怀疑,这王氏到底是不是温太傅的母亲。
久而久之,他们就不再给王氏献殷勤。
那些原本经常找王氏品茗赏花的官家太太们,自从知晓安阳公主尚在人世,也不找王氏了。
如此一来,王氏可真真儿地体会了把大起大落的滋味儿。
公主安然归来,王氏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
但她还想借着看望公主的机会,去太傅府坐坐。
哪知,温瑾昀防她防得紧,总有各种理由推拒。
一来二去,温伶都看不下去了。
客栈里。
温伶压着声儿,表达对王氏的不满。
“娘,您都碰了一鼻子灰了,干嘛还总往太傅府跑。
“这么多回了,您还不死心吗?
“我早就说过,兄长不会管我们死活了。
“我们在这儿只会招他嫌。
“我宁可回岭西,也不想继续待在这儿了。”
王氏到底是温家的媳妇儿。
就算心里头再有气,面上也是不骄不躁的。
她甚至还带着笑,安慰温伶。
“你兄长忙了些,才顾不上我们。”
“他才不是……”
王氏截断她的话,脸微微一板。
“怎么总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你这脾气也该收敛收敛了。
“外头都说,这皇都里处处都是你兄长的眼线。
“你可不许说他坏话,听到了没有?”
温伶心里憋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本来在岭西好好的,是娘您非要过来。
“难道没有兄长的帮衬,我们就活不下去了吗。”
王氏眼眸一沉,却还带着笑说道。
“能活,但活得不够体面。”
这时,方才还在睡觉的黄蕊醒了。
她趿着鞋子,懒懒地走到温伶身边,晃动其胳膊。
“娘,我饿了,我想吃天下第一楼的点心。”
刚来皇都,曾有官员请她们去过一次天下第一楼。
从那以后,蕊儿就对那儿的饭菜和点心念念不忘。
但小丫头不知道的是,那地方,娘和外祖母都负担不起。
温伶一直以来想的都是——再苦都不能苦孩子。
黄蕊如今长到七岁,胳膊甚至比温伶的还要粗。
她小时候肉多,是可爱。
长大了肉多,就很让人头疼了。
可即便如此,温伶也狠不下心来帮她缩食。
黄蕊还以为是五岁那会儿,一屁股坐到温伶腿上。
她的肉长得结实,温伶有些吃力。
“娘,舅父怎么还不让我们去住大宅子啊?
“舅父那么厉害,是不是还能让我们去皇宫?
“我看外面的人都很怕舅父呢,那天下第一楼的人肯定也听舅父的。
“娘,我要让他们每天都送点心来给我吃。”
温伶冲黄蕊摇头。
“我们不能这样做。
“舅父是舅父的,我们的,才是自己的。”
黄蕊得不到满足,就开始闹。
她在温伶腿上扭啊扭,手脚还扑腾着。
“不是不是,娘骗人!
“外祖母都说了,舅父没有孩子,他有的,以后都是蕊儿的!”
温伶和王氏的脸色都猛地一变。
后者则是略显心虚,还朝蕊儿使眼色,让她别再多嘴。
但黄蕊一个孩子,哪能藏得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