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瑾昀坦坦荡荡地回应慕辞。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皇上和惠王，公主心中偏向谁，我同样相应地偏向谁。
“只是，基本的是非对错，也当谨守。
“皇上已经稳坐高位，若是背上残害幼弟的罪名……”
听到这儿，慕辞心情烦躁。
“他们的事，我不想管。”
反正都活着就行。
以前她在北凉军营、在洛城，也没见他们来帮过自己。
温瑾昀握住她的手，没有继续逼她面对抉择，而是更多顾及她的情绪。
他安慰道。
“无需公主插手太多，只要随从本心。
“毕竟，公主不欠他们任何人的。
“哪怕惠王殿下是公主的亲弟弟，也不该用这层关系绑着公主。
“皇上那边同样如此。
“公主愿意对谁好，就对谁好。”
慕辞听完这番话，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她抱着他的胳膊，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肩头。
“言之哥哥，你要帮我。”
“这是自然。”温瑾昀顺势搂过她，低头亲吻她额头。
慕辞抬头望着他，目光敏锐。
“其实你也很担心吧？
“自从皇兄登基后，你就担负了好多。
“你心怀天下，害怕自己辅佐上位的不是一个明君。”
温瑾昀笑了笑。
“若是连这点压力都无法承受，我早该辞官了，更加不会娶公主为妻。”
前半句她懂，后一句，她就有点不平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呀？我又没有给你压力。”
“其一，公主身娇体贵，寻常人养不起。
“其二，公主的爱慕者甚多，只有手握实权，才能将人护着。
“其三，家有娇妻，更得强身健体……”
温瑾昀三言两语就将气氛变得轻松，让慕辞忘了方才的烦恼。
她娇笑着，脸上又有了明媚的笑容。
也正是在这种愉悦的状态下，她才能继续去想慕珏铮和皇兄的关系。
“慕珏铮好歹是个王爷呢，如果没有人指示教唆，那些侍卫肯定不敢苛待他。”
温瑾昀点头，“公主说的是。”
慕辞又接着道。
“还有啊，我感觉慕珏铮也不对劲。
“正常情况下，他肯定会向你求助，因为你是太傅，帮他的途径更多，可是，他连一句话都没跟你说过，可见，他有多讨厌你了。”
“嗯。”温瑾昀应和了一声。
怀中的女子忽然抬起下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以此来安慰他。
温瑾昀也回应着，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
“惠王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情况会好转的。”
慕辞不无好奇地问。
“就算是皇兄指示的，我也能理解他的想法，只不过，太傅哥哥，难道你就不怕养虎为患吗？
“慕珏铮视你为叛徒，等到他有朝一日东山再起，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应该帮着皇兄打压他，甚至彻底斩草除根都不为过吧。
“你这么良善心软，以后会吃大亏的。”
温瑾昀目光沉静，又多了几分不可测的深邃。
“原来，在公主看来，我这么善良么。”
慕辞眨巴着双眸，“你就是啊。”
见她这样肯定，温瑾昀沉默了。
片刻后，他才无比严肃地开口。
“惠王殿下不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当初，我扶持皇上的同时，也在暗中压制惠王殿下的势力。
“如今朝堂上仅存的，也只是表面忠于惠王，真正顽固不化的，早就被贬至偏远之地。
“至于萧家，早在太上皇在位时，萧家就已经被盘剥得很厉害，如今不过是空心古树，禁不起风吹。
“是以，惠王殿下应该比公主所想的……更恨我。”
慕辞愣了会儿。
随即，她一本正经道。
“那你以后还是少去惠王府吧，我怕他会忍不住杀了你。”
反正换做是她，肯定会杀了温瑾昀。
慕珏铮现在表面活得好好的，其实就是只被折断翅膀、砍去双腿的鸟，还被无情地关在笼子里。
她转而又更改道，“不对，还是别去了，一次都别去。”
……
皇宫。
慕竟泫得知慕辞和温瑾昀去了惠王府，难免会多想。
他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到了福宁宫，看到单纯活泼的白宛儿，心情才有所好转。
白宛儿有多灵动，就显得一旁的皇后有多呆板。
加上经历过小产，皇后脸上的笑容就更少了。
如果不是有白宛儿，慕竟泫在福宁宫待不了多久。
皇后也看出慕竟泫对白宛儿有好感，自愿给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更多时候都是静静地坐着，好像压根不存在似的。
萍儿全程看着，格外讨厌叽叽喳喳的白宛儿。
皇上若是喜欢白宛儿，直接把人带去别处亲热就好，干嘛非得在娘娘面前有说有笑的！
连她这个婢女瞧着，都觉得很不痛快。
晚间，萍儿无比心疼地劝慰皇后。
“娘娘，后宫这么多女人，您可千万别跟她们一个个地计较。
“夫人也常说，妃嫔都是鲜花，花有花期，开过就会败。
“娘娘您就不一样了，您是画上的花，永远都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不会凋谢的。”
萍儿说了一大堆，皇后依然愁眉苦脸的。
前者嘴上说得坦然，但说着说着，就开始替自家主子觉得不值，眼泪便掉下来了。
“娘娘……皇上怎么能这样呢，他应该多关心您啊……”
皇后方才在想事情，一转头，就发现萍儿哭得泣不成声了。
“你怎么还哭了？”
萍儿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肩膀一抽一抽的。
皇后叹了口气。
“本宫都还没哭呢，你就先哭上了？
“本宫比你难受，皇上不在意本宫也就算了，安阳公主怎么也不喜欢本宫呢？”
萍儿：？？
她怎么感觉，自己白哭了？
娘娘好像也不在意皇上，只想着讨安阳公主的喜欢呢。
……
慕辞再次入宫，已经是几天后。
彼时，白宛儿比之前更得慕竟泫的喜欢。
哪怕见了慕辞，白宛儿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拼命讨好她。
原本，慕辞是入宫来看皇兄的。
但白宛儿在，她就待不下去了。
白宛儿亲手做了点心，拿来御书房给慕竟泫品尝，那矫揉的语调，令慕辞听得十分不舒服。
不过皇兄倒是乐在其中。
慕辞已经喝了好几杯水，慕竟泫还没品尝完。
等得不耐了，她便要径自起身告辞。
但，一见她要走，慕竟泫就恢复了理智似的，忙叫住她。
“阿辞，朕有话对你说。”
白宛儿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而后便机灵地退下了。
外人都离开后，慕竟泫看着慕辞那副气鼓鼓的模样，眼中浮现宠溺的笑意。
“坐下说。”
慕辞不肯再坐。
“皇兄有话直说就是。”
慕竟泫只得站起身，亲自将她摁回椅子上。
“你啊，真该学学温瑾昀，人家可比你沉得住气。”
说话间，他还亲自夹起白宛儿做的点心，送到她嘴边，“尝尝？”
慕辞皱起眉头：“我不吃她做的东西。”
慕竟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皇兄也不喜欢。太甜了。”
“那你还……”
慕竟泫打断她的话，缓缓道。
“阿辞，皇兄很累。
“做了皇帝后，每天都要处理各样的事情，不止是前朝的国事，还有后宫那些女人间的争风吃醋。
“你嫁了人，就不可能时常待在皇兄身边了。
“皇兄很喜欢白宛儿的性子，因为她像你一样，能让皇兄享受那短暂的安宁。”
旋即，他话锋一转。
“得知你去过惠王府，皇兄就更加忧虑了。
“阿辞，你是皇兄最重要的亲人，皇兄也说过，你既选择了皇兄，以后就不可再选择慕珏铮了。不要背叛皇兄，阿辞能做到吗？”
最后一句，慕竟泫的语气，让慕辞格外不适。
她站起身，一脸认真道。
“我不想选择谁，我……”
慕竟泫没有看她，而是拿起一本奏折，慢条斯理地阅览起来。
同时，他打断她的话，格外耐心地说道。
“你可以不做选择，但是温瑾昀，他必须选择。
“天气炎热，阿辞先在宫中住几日可好？”
“我不要！皇兄想做什么，拿我要挟谁吗？”慕辞当即表达不满和不愿。
然而，侍卫们已经进来了。
慕竟泫抬眼看向她，眼中满是温柔。
“安阳，相信朕，你始终是朕最疼爱的皇妹。”
说着，他便示意侍卫将人带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