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当初离开皇都后,并未回到宋高村,而是在楚州城购置了一处宅子,之后又和一个私塾先生打得火热。
听说新皇登基,她本就打算找个时间回皇都看看,没想到温瑾昀派人找上了她。
更没想到,温太傅找她,是要她帮忙给公主授课。
她还纳闷呢,自己能教公主什么?
知晓实情后,可把她给乐坏了。
合着她光献册不够,还得要她口头详解呢!
丹娘尚未在皇都落脚,这些日子就只能暂且住在公主府内。
见到公主,她也没忘记要行礼。
慕辞看到丹娘,眉头轻皱。
“谁让你回来的。”
该不会是在外面挥霍一空,要来问她拿银子的吧?
丹娘赶忙赔着笑,解释了自己的来意。
“……公主,事儿就是这样。您看,现在就开始授课吗?”
说实在的,她还真用不惯“授课”二字。
一听她是温瑾昀找来的,慕辞也就没那么警惕了。
丹娘看了看宫中嬷嬷留下的春、宫图,笑得见牙不见眼。
“公主,这可是好东西啊!”
慕辞看她笑成那个傻样,无比嫌弃。
……
丹娘在公主府授课这几天,温瑾昀有意回避着,并且时常让人带话提醒丹娘,让她不必说得太仔细,免得教坏公主。
负责带话的是楚安,每回见到丹娘,他都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南宫路过后院,看到那谈笑风生的两人,清冷的脸上越发没什么表情。
她假装没看到,却还是被楚安给瞧见了。
楚安赶忙叫住她。
南宫非但没理他,反而走得更快了。
楚安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后脑勺,轻声嘟囔,“这是怎么了……”
回到太傅府后,楚安向自家大人转告了丹娘的原话。
“丹娘说了,别看公主学得很认真,好像什么都懂,其实就是个花架子,她看那种册子,跟看画本没两样。
“丹娘还说,她知道什么该教,什么不该教,这种事只能先让公主有个准备,其余的还是得大人您亲自教,那才是夫妻情趣所在……”
温瑾昀的脸色微微一沉。
“楚安,你该学着委婉言语。”
楚安嘿嘿一笑。
“大人见谅,小的跟丹娘相处多了,就不小心学了她那种不正经的腔调,她那是话糙理不糙,小的压根都不需要动脑子,就能明白那意思了。”
“你对丹娘的评价倒是不错。”温瑾昀一边整理案桌上的公文,一边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那是!就冲她为您和公主操了这么多心,小的就愿意交她这个朋友。”
温瑾昀抬眼看向楚安,“只是朋友,而无他想么?”
楚安立刻极为认真地回话。
“大人,您想哪儿去了,小的可没有别的心思。”
……
五月十六这天,霓裳阁将制好的嫁衣拿到公主府,好几个绣娘伺候着公主试穿。
这嫁衣是温瑾昀亲自设计,早在大半年前就完工了,但因为婚期延后,这嫁衣也就一直被藏着。.
公主闺房内,惊叹声此起彼伏。
但那些外面的人,谁都不知道这嫁衣是什么样的,听着屋内那些声音,倍感好奇。
慕辞和温瑾昀大婚前,左府也“热闹”了一阵。
前因是,慕竟泫特地派人告诫左聂,让他好好看着慕卿卿,别让她在婚前弄出什么糟心事儿来。
皇上的命令,左聂莫敢不从。
于是,他直接就把慕卿卿锁在了房间里。
慕卿卿哪里肯被这样对待,成天喊着“不自由,毋宁死”。
一想到温瑾昀就要迎娶别人,她就安定不下来。
她整日以泪洗面,控诉着左家人对她的“残害”。
……
皇宫。
乾宁殿内。
太后站在窗边,手里还攥着一把平安锁。
她那张脸上毫无生气,没有华服与脂粉修饰,整个人憔悴许多,显示出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松弛状态。
“玉蝉,安阳要出嫁了吧。”
玉蝉嬷嬷站在后边,躬身回道。
“回娘娘,婚期定在本月二十八,还有两天。”
太后强笑着,眼角浮现几道深深的细纹。
“那孩子,一直没有来见本宫呢。”
“总会来的。等公主自己有了孩子,就能明白为人父母的心……”玉蝉嬷嬷说着说着,就没话了。
太后摇了摇头,凄苦间多了几分恨意。
“不会了。如今这样的形势,就是因为安阳与本宫母女离心,所以,失去了“福星”,本宫什么都没了。
“本宫和铮儿,可算是被昭阳这个“煞星”给害苦了。
“安阳能嫁给温瑾昀,本宫也没甚好担心的,眼下就担心铮儿……皇上不会放过铮儿的……”
想到那个被她寄予厚望的儿子,太后心痛无以复加。
自古成王败寇,铮儿现在无依无靠,身边又没个体己的女人照顾着,该有多难啊。
皇上现在留着他的性命,只是不想让那些老臣和百姓议论罢了。
可一旦日子久了,皇上定会寻个秘密的手段除掉铮儿。
太后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
玉蝉嬷嬷同样为着慕珏铮的处境而忧心。
她试探着提议。
“太后,若是能寻着机会,请安阳公主帮忙解救……”
太后闻言,立即示意她噤声,并警告她。
“隔墙有耳,不可妄言。”
如今这乾宁宫,里里外外都是慕竟泫的人。
她们做过什么、说过什么,都逃不过那些眼线,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自在了。
……
大婚前夕。
翰林院众人在天下第一楼设宴,为温瑾昀提前小贺。
楚安到点来接人的时候,大人虽多喝了几杯,却还是清醒的,倒是其他人,全都醉得不省人事,还需要他来安排。
看得出,大人心情很好,否则也不会任由他们这般胡闹。
奇怪的是,明儿就是大婚了,大人回府后,居然还要处理公文。
楚安生怕自家大人忘了,研磨的时候,忍不住提醒。
“大人,您明天就要成亲了,今晚还不得早点睡?”
温瑾昀垂眸阅览公文,头也不抬地说了句。
“睡不着,找点事儿做。”
他要是能安然就寝,根本不会答应那些同僚去饮酒。
可他喝了好几杯也毫无醉意。
明白大人的苦恼后,楚安二话不说,默默点了根安神香,还在香炉里掺了点迷药。
温瑾昀自然能察觉出问题,但也默许了楚安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