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府。
左母年纪大了,一听说未来儿媳妇干出的丑事,当场就给气晕了。
醒来后,左母就抱着亡夫的牌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儿子道。
“金枝玉叶的公主……呸!真是‘好’教养!
“眼看着都要成婚了,竟然还想着和别的男人……我儿,你赶紧去向皇上请旨,正好借此机会,反了这门亲事!
“我们左家可要不起这种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哪怕是公主也不行!”
左聂身为一个大男人,当然也受不住这等窝囊气。
可是,他不想娶,皇家不依啊。
官大一级都能压死人,更何况是皇上。
在大理寺,慕卿卿实在没有继续狡辩的口才,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莫离头上。
而彼时,莫离还在刑房,并未看到公主的表现有多“精彩绝伦”。
她把自己说得非常无辜,赢得一帮愣头青的同情怜惜。
案件终审结束后,莫离和吴胜成了两头待宰之羊。
当天,大理寺就将案件陈情上呈。
瘫痪在床的皇帝听说此事后,连着冷哼了好几声。
但他实在不想管这档子糟心事,将其交托给了太子。
这之后,慕卿卿以为有人承担罪责,自己就能高枕无忧。
哪知左家母子已经知晓此事,左聂更是入宫请求退婚。
皇后知晓后,先是震惊气愤,而后又故作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不管经过如何,大体上还是有惊无险,昭阳还是清白之身,这个婚,必须成。”
最终,左聂只能垂头丧气地走出宫门,忍受着大理寺那些知情人对他明里暗里的嘲讽和挖苦。
曾经被他瞧不起的神捕,故意当他面念起了“春色满园关不住,一只红杏出墙来”。
甚至还故作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想开些,引得其他同行的同僚纷纷露出好奇之色。
要不怎么说人都是欺软怕硬呢。
相比左聂所承受的冷嘲热讽,温瑾昀那边却很平静,这些天,大理寺那些人根本没在他面前说讥讽之言,大理寺卿亲自慰问他,替他捏了把汗。
这年头,出去吃个饭都得提放着被人算计。
……
东宫。
那日慕珏铮把大理寺的审讯结果送往太傅府后,当天就收到了安阳皇姐的“回礼”信件。
信上的字不多,涉及的内容却是相当震撼。
安阳皇姐告诉了他一个天大的秘密——昭阳皇姐并非父皇亲生,而且其本人对此是知情的,却一直以嫡长公主自居,毫不心虚地欺骗着所有人。
看过这封信,慕珏铮一方面因着被欺骗而愤怒,另一方面,也为着他从前的有眼无珠而悔恨不已。
安阳皇姐才是他同父同母的亲皇姐,她却被慕卿卿这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所害,多年饱受折磨。
从前他只以为昭阳皇姐愚笨自私,没想到,她是想赶走安阳皇姐这个真正的嫡公主,而后霸占安阳皇姐的一切,鸠占鹊巢啊!
最可笑的是,他竟然还一直对这个“假皇姐”崇爱有加……
慕珏铮回首过去那些年,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他想去找安阳皇姐,想求得她的原谅,只要她愿意,他会帮她报复回去,让昭阳一无所有。
但在那之前,反倒是慕辞先来找他了。
……
这几天,慕辞一直按兵不动。
一是因为癸水期间,懒得动,二则是在等待时机——先让昭阳姐姐担惊受怕几天,等到她以为没事了,再来给她点教训。
人生嘛,起起伏伏的才有意思。
是以,她这次入宫见慕珏铮,也不是单纯为了来聊天的,而是要借慕珏铮的人和地儿,为姐姐安排一出“好戏”。
这是慕辞第一次主动入宫来找慕珏铮这个太子弟弟,小皇弟欣喜不已,亲自到东宫门口迎接他的亲皇姐。
上一瞬还沉着脸的威严小太子,倏然变成小迷弟,站在那东宫大门前,像条等待主人归来的小奶狗,一看到皇姐,立刻飞奔过去。
他十分亲昵地问候皇姐近日身子可还爽利,嘴里叽叽喳喳个不停。
慕辞一转头就看到他那副痴痴笑着的模样,直皱眉头。
才多久没见,他怎么变得傻乎乎的?
她可不想跟这个看起来傻里傻气的弟弟多废话。
于是,她直接开门见山地把自己今日的计划告诉了慕珏铮。
慕珏铮听罢,毫不犹豫地答应会配合她。
“皇姐的法子好,我早就想给昭阳一点颜色看看了!”
紧接着,他就吩咐太监小全子去办事。
不一会儿,小全子回来了。
慕珏铮正在亲自给慕辞添茶,抬起下巴问了句,“本宫让你安排的人,可都到位了?”
小全子颔首回道,“都备好了,就等着殿下您下令呢。奴才就是担心……殿下这样对昭阳公主,不会真出什么事儿吧?”
慕珏铮冷冷一笑,眼中浮现丝丝病态与玩味。
“就是怕真出事,才让你找一帮太监啊……”
说着,又转而讨好式的看向桌对面的慕辞。
“对吧,皇姐?”
看着此刻如此乖巧的弟弟,少女眼眸中升起一抹兴味……
酒楼那件事,貌似就要在这几天的平静中尘埃落定。
慕卿卿舍不得莫离,整天想法子,要为他求情。
她也存着一丝侥幸——还好大理寺那些人会做事,没有让其他人知晓。
最重要的是,温瑾昀不知道。
这天,慕珏铮派人传话召她入宫,慕卿卿不做任何多想地去了。
她想要救莫离,还想摆脱与左聂的婚事。
慕珏铮怎么说都是她的亲弟弟,肯定会帮她一把的。
他可以用太子的权力救人,还能再帮自己取消婚事,
然而,她到了东宫,却没有见到慕珏铮。
宫人将她领到偏殿,她刚进去,身后的门就“嘭”的一声关上了。
慕卿卿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她正要转身询问缘由,却发现……
偌大的殿内站着十几个太监,他们看上去非常古怪,不像平日里那样弓着腰整齐排列,而是散漫地站在各处。
哪怕见了她,也顾不上行礼,一个个“搔首弄姿”,仿佛身上有虫子在爬似的。
有的开始宽衣解带。
有的抱着那殿内的柱子,像只蛆一样扭动着。
还有的撑不住,抱着同伴求安慰。
……
这场面十分诡异,恍惚间,慕卿卿还听到他们发出的糜烂声响。
她懵了。
她傻傻地站在那儿,手足无措。
这些人显然是被下药了啊!
意识到情况不妙,慕卿卿赶忙转身去敲门。
砰砰砰!
“赶紧放我出去!开门,快开门啊——”
她一边喊,一边心惊胆战地回头察看,生怕有人靠近她,对她行不轨。
而此时,殿外的宫人明明听到了声音,却还是无动于衷。
正殿。
慕珏铮正缠着慕辞和自己下棋。
他的心不在棋局上,无所谓输赢,只享受着皇姐陪他的乐趣。
偏殿就在隔壁,他隐约能够听到那尖锐惊恐的喊声。
一旁的小全子冷汗直冒,时不时抬手擦擦额头上的细汗。
他倒不是担心偏殿那位公主,而是担怕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太子殿下会受责罚。
在阵阵尖叫声中,姐弟二人悠然自得地放下一颗颗棋子。
他们甚至能够若无其事地闲聊。
慕珏铮言。
“皇姐,兄弟姐妹本该像这两只手一样,既然联合成为一体,相亲相爱,才能一致对外。
“但总有那些愚笨不自知的,明明是被嫁接来的,还时常想着往外拐。
“这般不听话,就得整治整治啊……”
啪嗒!
又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
慕珏铮眼神微冷,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他也想过,这样对昭阳皇姐,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但又转念一想,当年安阳皇姐在北凉军营里遭过的罪,可不止这些。
昭阳皇姐明知她把安阳皇姐害得多惨,还死不悔改地想要抢走她的未婚夫,用的还是那等下作的手段。
自己不要脸也就罢了,还连累了翊王和他这个东宫太子。
真是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哪怕能清楚得听到偏殿有人在求救,慕珏铮也依旧无动于衷。
对面的慕辞更加不会心软了。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昭阳姐姐这次敢对太傅哥哥下手,难保以后不会使出更加卑劣的手段。
总得让她遭遭罪,才会懂得——别人的东西,别看、别碰,也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