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京城,古老的深宅。
这里坐落于京城中的繁华地带,离这不远的地方就是皇宫,按理来说,这里本应该车来车往,人声鼎沸,就像是同样位于此处的那些宅院一样。
然而,只有这里是个例外。
干净整洁门口连一片落叶都找不到,四周的大门也永远都是紧闭着的,好像从来都不曾打开。
几乎都没有外人会来到这里,当然,如果有外人会来,那么他们往往在进来前的那一刻,也没什么心情去欣赏这周围还算是美丽的景色。
因为这里有着一个在众人耳里十分熟悉的名字。
西厂。
“咱们两个好不容易进一次京城,居然就躲在这里喝豆汁?”在离这里差不多隔了两条街的一条早餐铺上,一个长相十分温和的男子正边喝着豆汁,一边对眼前的人说道,“而且你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来找一些熟人。”他对面的那个人笑了笑,那双比女人还要白皙的手中正拿着一封信。
每次看见对面那个人的脸,纪以寒都会恍惚觉得对方可能是女扮男装,说起来,曾经因为这个问题,他还是试探过对方,想要搞清楚一些真相。
然后他就被摁在地上爆锤了,江湖中目前风头最盛的侠客在对面那个人的手底下被锤的像个傻子一样。
“可你不是说自己现在出门在外很危险,有一群人都在盯着你吗?”纪以寒放下了碗,压低了声音说道。
他不知道对面这个人的来历,不过根据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经历,他猜测对面这个长的比姑娘都还要好看的人可能是某个亡命天涯的江洋大盗,杀人狂魔,魔教教徒……嗯,反正就是诸如此类的东西。
如果哪天对方忽然亮明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魔教教主。他觉得自己都不会太惊讶。
而对方这种身份,按理来说应该要离京城这种地方远一点的,尤其是西厂。
这里基本可以看做是锦衣卫的老巢之一,他们现在的举动大概就是小偷跑到衙门门口偷东西,纯纯的挑衅。
尽管这么久以来经历过一些事情,纪以寒的胆子也比之前大了不少,可是玩这种走钢丝一样的游戏,纪以寒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头皮发麻。
可是他对面这个跟魔教教主一样神秘莫测,甚至可能更残暴的人只是笑着说:“的确,现在来这好像是有点早,这跟之前计划的有些不一样,不过这封信上说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那么也就不得不早点回来了。”
那人手中的信的内容纪以寒不知道,只知道差不多每隔一个星期,都会有这样的一封信被送到对面这个人的手上。
曾经的他也很好奇,这信里写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然而这么久以来他也实在猜不出来,所以干脆也就放弃了。
他又一口气干掉了碗里的豆汁,然后感慨了一声,“真是的,为什么都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一直都是这么的瘦呢?”
对面的花朝都抬头看了一眼面这个人。
坦白的来说,这个被掌柜的送上门来的惊喜的确非常的出色,几乎跟他曾经想象中的一样。
性格是在所有武林人中都很少见的温和,几乎从来都没有看他发过火,如果不是总是在碎碎念自己为什么没有长胖,那么就更完美了。
花朝都用怪异的眼神看了对面的人一眼,这世界上没有人希望自己长胖,但是很明显对面这个家伙是个例外。
他是对这件事有什么诡异的执着吗?
“我要出去一趟,找几个熟人,你自己先在这里待一会吧。”花朝都说着就将信折叠放到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从窗口纵身一跃,紧接着身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后的纪以寒看着他的背影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得了口。
他摇了摇头,心说这家伙恐怕一直以来都嚣张惯了,就连在京城里面都这么嚣张,这里面戒备森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遇上几个可怕的高手。
对面那个人如果一不小心遇上什么可怕的人物,以他那嚣张惯了的脾气,说不定还要被对方打个半死,最后被他背回去。
这里每天收到的信件都有很多,大部分信件都被分门别类的放置在需要处理它的人的面前,只有少部分信件才会被送到花朝都的手上。
然而,有那么一个不久前因为做错了事而被罚的锦衣卫,他写的每一封信都是直接被送到花朝都手上的,从来都没有半分犹豫。
如果要是被外人知道这件事,那么恐怕他们会惊掉下巴。
花朝都这次回来是需要见一个人。
此时此刻,外面的阳光正好。
他稳稳落到西厂这座古宅的时候,周围安静的没有一点动静,阳光顺着古树从树梢之间的缝隙垂下来,在地上打出斑驳的亮点,穿着一身普通白色布衣的他就那样淡定的往前走着,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甚至还能听见鸟叫。
不过如果要是换作另外一个人像他这样,那么恐怕他还没来得及到达这里,就已经变成一个全身是洞的血窟窿人了。
花朝都安静的顺着屋子往前面走了进去,寂静无人的四周,那扇沉重的大门忽然朝着周围打开,像是迎接着主人一般。
“就是这个人吗?”
在他落下去的瞬间,他就看见屋子的正当中被绑着一个人。
那个人安稳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手和脚全部都被捆着,眼睛也被封住了,似乎是感知不到周围的任何动静。
他就那样安静的被捆着,似乎就是为了等待花朝都过来见他,被装饰的很好,他的手下都知道他很喜欢干净,所以每次这种事情都不会做的太过火,最起码不会让他看见什么太过血淋淋的东西。
花白的头发随着那人的呼吸上下起伏着,这个人年纪已经不小了,似乎就连他的耳朵也像他的年纪一样越来越不好使了。
可是在花朝都落地的那一刹那,他还是缓缓的抬起了头。
“的确身体还不错。”对面的花朝都缓步的走了过来,“最起码对于一个两百多岁的家伙来说,你的武功还没有退步的太厉害,不是吗?”
“我说了很多次了,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对面那个老人的年纪应该已经很大了,然而,下一秒他就听见对面的人搬了一把椅子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前任武林盟主手底下的左护法,谢枯,在云盟主手下待了几十年,其间一直是云盟主的得力手下和知心好友。”对面的花朝都喝了口放在旁边小桌子上的茶水,不烫不凉,温度正好。
对面的老人像是忽然一怔。
“然而,在几十年之后,云盟主即将退任的一年之前,你突然选择从她身边叛逃,然后加入了当时势力还并不是很强大的一刹间,间接导致当时的江湖中引起了一阵骚乱,我说的没错,对吧?”花朝都冷冷的看着对面的这个人。
在把这个男人抓到的这段时间里,西厂的人都未曾直接点名眼前这个人的身份,花朝都是第一个这样清清楚楚说出来的。
而这句话,也掀开了两百年前一些尘封往事的面纱,这些面纱本来是应该隐藏在阳光之下的,被人或多或少的都掩盖了起来,有人不想让它被掀开。
“我……”对面坐着的谢枯表情突然狰狞了一下,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没能说出口。
“背叛者的滋味很好受吗?”对面的花朝都看着谢枯笑着说道,“如果我们的消息没有错的话,在你投奔了一刹间几年以后,你就被那群人给甩了出来,就像是一个利用价值完毕了的工具,对吧?”
“不,不是这样的!”对面的谢枯在沉寂的几秒钟后,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种无法抑制的狰狞,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来。
花朝都表面看起来依旧十分的平静,然而,他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对方。
忽然,空气中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花朝都的心中一紧,他猛地回头看去,想要拦在谢枯的面前。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一个尖锐无比的利器扎透了谢谢枯的喉咙,让他的话彻底说不出口,只剩下喉咙里像是咳血一样的声音。
花朝都猛地一惊,他回头想要看究竟是谁发出的这个冷箭,然而周围却依旧寂静无声,空荡荡的就像是没有任何人来过一样。
四周都没有人。
……
“哈哈哈……”安火莎希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她看着对面那个吴川,一边拍手一边笑道,“原来京城这么有意思啊,我还从来都没去过,他们说想要进京城可费事了。”
“其实你想去,随时都可以去的。”吴川看了眼安火莎希,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我才不去呢,那里再有趣也没有客栈好玩。”安火莎希说道。
“那倒是……”吴川心说那个可怕的掌柜的几乎都要把这个客栈武装到牙齿了,里面各种各样可怕的机关术遍布其中,在眼前这位什么都不知道的姑娘眼里,恐怕还是这里更好玩一点。
他又喝了一口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嘴里尤其的干,干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的吸收自己的水分一样。
那个姑娘让他把嘴里的东西含着不要咽下去,吴川就乖乖的照做了。他一直是一个老实到有点普通的孩子。
“你,你别笑,该你讲故事了。”吴川说完之后就看着眼前的姑娘道,他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最好还是在客栈里面的故事哦。”
他刚刚跟眼前这个姑娘建立了还算不错的关系,然后两个人开始玩起了一种叫做“互相讲故事”的游戏。
吴川一直以来都想知道客栈的一些情报,可惜却无从下手,谁知今日居然因为一次贪吃让他抓住了机会,他肯定是要好好利用一下的。
楼下少男少女的笑声传到了上面的冯卿耳朵里,刚刚把大美女打发出去的她叹了口气,准备给自己敷个面膜舒缓舒缓。
然后她就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面膜昨天被她拿到安火莎希屋子里去了,原本是想给小姑娘敷个面膜让她好好约会的,谁知中途有事被打断了,然后就忘了拿回来。
“这叫什么事啊,算了,拆盒新的吧。”冯卿一边说着,一边闭上了眼睛。
而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慢了下来。
“你听说过,我们这个客栈闹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