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张简澜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 但也没在过多询问,只看向爱剑,爱剑从进车起就没有说过话, 似乎心情不太好。
张简澜伸手摸向祁喻的小脸,把他的小脸给板了回来,与自己对视,祁喻身体顿时僵得厉害,生怕他脑子抽风又强吻他。
张简澜担忧询问:“吾妻,为何如此郁闷?”
祁喻苦着脸:你说呢?
爱剑现在太瘦了, 脸上的肉也没了,下巴尖尖的,捏都捏不起来。
张简澜以前最爱捏他脸的, 如今瘦得捏不起来, 他很心疼,又看了看祁喻瘪瘪的屁股, 更心疼了,满脑子都是日后与爱剑亲热问题。
爱剑剑灵时那般身体都有些承受不住他,现在这个身子骨瘦如柴的, 怕不是还没开始散架了。
这般想着, 他有些着急,一脸沉重的嘱咐道:“吾妻一定要多吃饭, 多练练身子,瘦成这般让吾如何放心与你灵/肉双修?”
医护们:“……”
祁喻:“…………”
祁喻人都傻了:救命,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能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话的??
医护们震惊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祁喻身上,给祁喻看得青筋一跳, 立即回道:“你们不是吧?信一个神经病在这胡言乱语?”
“何叫胡言乱语?”张简澜认真的牵起祁喻的小手, 贴向自己的心口:“吾对吾妻的心日月可鉴!如若一字有假愿天打雷劈!”
“轰隆——”外头非常不给面子的响了个闷雷。
张简澜僵住。
男医护反应过来, 火速关窗:“不巧打扰二位,刚才是我放了个屁。”
是不是屁张简澜听得出来,他现在很尴尬,想对祁喻解释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突发情况,有些在爱剑面前抬不起头。
车内一瞬间沉默下来。
那开车的男医护见气氛开始不对劲,立即大喝一声,打破尴尬:“说得好啊!”
其他医护愣了愣,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个个激动鼓掌起来,一瞬间面包车都是热情的鼓掌声,还有一些感动附和的呜呜声。
“呜呜呜这是什么绝美的爱情……”
“太感人了……”
“妈妈我又相信爱情了……”
……
祁喻麻木的扭头看向那男医护,就见后视镜里男医护竟落下两滴眼泪,给祁喻都看傻了,听他惊叹道:“真是没想到这天下第一剑竟还有如此侠骨柔肠,一片痴心……当真是可歌可泣令人感动啊!您之一片赤诚之心就应该斥巨资拍个一千集电视剧感动三界!”
张简澜被夸得有点顶不住,单手捂住半张脸,无奈道:“好了好了。吾妻易娇羞,听不得这般真切之语。”顿了顿,又轻咳一声,暗示道:“你等私下传传就好,不要当吾妻面明着说。”
男医护:“我懂。”
医护们:“我们也懂。”
祁喻受不了了,把张简澜外套往头上一遮,靠在车里没了反应。他觉得他要是在听下去,一定会忍不住砍人的。
……
面包车停在南街精神病医院外面。
“蓬莱大院恭迎天下第一剑尊!!”
二人在医护们隆重的跪拜下下了车。
还没进门呢,祁喻就听到院门里传来来来回回奔波脚步声,还有火急火燎的通报声:“院长!!他们来了来了!!”
“快快快快准备一下!!”
“都到位了没有??”
“到位了院长!!”
精神病大门缓缓而开。
诡异的白烟滚滚从里门缝溢出。
祁喻第一反应是发火灾了,但又感觉这烟不呛人,踩进去还有丝冰凉的感觉,好像是干冰……他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悠扬的乐曲从大院里传来,是大喇叭里头播放的天宫乐。
一古装扮相的白衣老头在烟雾中飘来了,真的是飘来的,脚没动一下。
祁喻一脸震惊的往下一看,就见老头脚底下踩着一个用线拉动的滑板,帮助拉线的人正躲在边边角角上。
“……”
祁喻的震惊逐渐转变成麻木。
不行,他要再在这里待下去会变傻子的。
祁喻转身想离开。
被张简澜搂住腰,又给强行领进去。
张简澜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的在他耳边说道:“吾妻来都来了,这般离开显得不大度。况且还是人家掌门亲自相迎,虽说不是什么赫赫有名的大门大派,但多多少少也要给点面子。”
他把祁喻带到那白衣老头面前,认真介绍道:“此乃蓬莱大院的执掌者,想退休真人。”说着又跟老头介绍:“这是吾妻。”
老头抖抖大袖,激动上前,握住张简澜的手:“哎呀……剑尊,你一人前来我蓬莱大院就已蓬荜生辉,未料,竟还携妻一同前来!这……这可真是我蓬莱大院之福啊!”
张简澜礼貌道:“真人不必对吾如此奉承,吾也只是路过此地,携妻暂歇片刻罢。”
二人说着看向祁喻。
张简澜见祁喻麻木着没反应,轻轻拍了拍祁喻的腰,小声哄道:“吾妻,稍微打个招呼……莫叫他在弟子面前失了面子。”
白大褂弟子们连忙配合点头。
祁喻想着来都来了,为了能尽快回家吃饭,只好配合,朝着院长僵硬的扯开一个笑:“你……你好啊……”
院长做出请的手势回应:“好好好……二位快快请进!”
张简澜看向祁喻:“吾妻先请。”
祁喻看了一眼精神病大楼里烟雾缭绕的干冰,又看了一眼大楼外上方金闪闪的牌匾:蓬莱仙阁。
再看向外头站成两排热情恭迎的医护,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张简澜跟在后面,半路看到一人,是张生面孔,他之前来没见过,于是向院长问道:“这位是?”
院长还没说话,男医护站了出来,抢答道:“回剑尊,这位是不想加班真人!”
院长:“……”
张简澜又看向另一人:“这位是?”
男医护:“想涨工资真人!”
院长:“……”
张简澜又看向另一人,男医护还想说什么,院长眼睛愤怒一瞪,他懂事的闭嘴。院长推了他一把:“还不快去带剑尊跟剑尊夫人找个房间休息!”
医护们:“是掌门!”
医护们一拥而上,排场之大。
在医护们的陪同下,张简澜跟祁喻来到空旷的一号病房前。
之前那开车的男医护淡定从容的走出来,跟他们介绍道:“此乃凌霄殿,住起舒适,冬暖夏凉。剑尊有没有兴趣进去住住?”
张简澜皱了皱眉,耿直道:“有些寒酸。”他倒是可以住,但是怕爱剑不习惯如此寒酸之地,别影响爱剑到的心情:“换一个。”
男医护闻言领着他们来到下一个病房,三号病房,这次病房多了个沙发。
他指着那个沙发,说道:“此乃乾坤洞,洞中一切用具都是选用上好的极品灵兽皮毛而制。特别是这个沙发,坐一会儿,便可缓解全身疲劳,专门为您这种武力高强之人贴心打造!”
张简澜上去坐了会,果然够柔软:“嗯……有意思。”还不忘跟祁喻招招手,一脸新奇道:“吾妻也过来试试。”
祁喻僵硬道:“我……我还是不了吧。”
爱剑不喜欢。张简澜摆摆手,让一群人给他们领到了下一个房间。现在这个房间里不仅有小沙发,还有小电视。
男医护介绍道:“此乃寒山洞,我蓬莱大院最好的修仙之地!”说着走进去,指着那张上下二层的架子床,说道:“还可携同亲友一起入住!”
祁喻闻言皱眉:“他哪来的亲友?”
男医护用眼神指了指对面病房。祁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红衣剑客端端正正的坐在地上,侧耳倾听电视机的声音。
是锋箫声。
电视机里在放天气预报。
锋箫声听得很认真,也不知道在听什么。
好一会天气预报要结束了。
那剑客神色一慌,听着声音靠近,红着耳根,磕磕巴巴开口:“小……小姐……你要走了么?在……在下还有些话想对你说……”
电视机传来欢快的结束语:“祝大家生活愉快,今天的天气预报到此结束,我们明天再见!”
“小……小姐!”锋箫声急得一慌,连忙站起来朝着电视机鞠躬,勇敢开口:“在下知道这般非常唐突!但在下真的很喜欢你的声音!如若可以请跟在下结个婚!!!”
祁喻:“……”
医护们:“……”
电视机被关了。
锋箫声有些失落的僵在那:“小姐,明日在下还会在这里等你。”
祁喻深吸一口气,看向张简澜,张简澜没什么表情,见到锋箫声一点儿也不意外。祁喻现在合理怀疑这两个家伙是一起的。
张简澜眉目柔和下来:“看着吾做什么?”
祁喻干笑一声,指着病房说道:“张简澜你就先住这吧,我还有事,我得离开了。”他要是在待下去,估计也会跟着医护们一起疯,为了保证自己精神正常,祁喻觉得还是尽早离开这里比较好。
一听他要走,张简澜急切的上前,抓住他的肩膀,紧张的询问道:“吾妻又要去何处?”
“我……我……”祁喻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好像说什么都会刺激这个家伙,因为这个家伙不想让他走,但精神病又不能刺激,他也不敢说要去哪,结巴了半天也回答不出来。
张简澜越来越急:“吾妻为何不说话?”
祁喻不知所措,还有些害怕。
那男医护跟天神下凡似的,来到他身边,淡定开口:“剑尊莫慌!您爱妻只是出去领略一下我蓬莱大院的风采!看完就回来了!”
说完用眼神暗示祁喻快跑。
祁喻懂事的往外走去。
张简澜要跟:“吾与你一同前去!”
被男医护快速拦下:“剑尊莫要莽撞!这感情之事不能看得太紧!小心出现破裂!”
张简澜闻言一愣:“此话怎说?”
男医护小声道:“不是我跟你说啊剑尊,这对象看得太紧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遭人家讨厌呢。”
适得其反?被讨厌?
他说的似乎言之有理。
张简澜冷静下来,自他重新与爱剑相认后,爱剑就没了以前的热情。他犹豫了片刻,忍了忍,没有追上去,只看着祁喻离开的背影,问了一句:“吾妻!什么时候回来?”
祁喻敷衍回道:“过几天!”
张简澜:“那吾等你!”
祁喻:“等着吧!”
自然是不能放过你的,你还欠我钱呢,怎么着也得找你要回来。
祁喻本来是心情愉悦的出精神病医院的,可是走到门口又感觉胸口闷闷的,满脑子都是张简澜那双深情的眼眸。
“嘶……”
怎么甩脑袋也甩不掉画面。
回去之后祁喻更睡不着了,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一闭眼全是张简澜的脸,还有他的唇,他的双手,他们接吻的画面。
现在细细想起来,他心里似乎从来都没有恶心过张简澜的触碰和吻,抗拒只是出于下意识对于陌生人的害怕。
这般,越想心跳得越快。
草!
怎么会这样!
祁喻一脸惊恐的从床上坐起来:“我不会有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明明那就是变态疯子神经病,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他?
一定是错觉……
一定是……
他强行逼自己进入梦乡。
半梦半醒间他好像来到了什么地方,这个地方古香古色的,是一栋黑漆漆六七层的大楼,站在边上还能看到海。
哇……好漂亮。
祁喻站在大楼的最顶层,在那里看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梦幻的海……满月居然那么大,连月球表面的坑坑洼洼都能看清楚,还有这漫天星河,璀璨的仿佛触手可及。
“嗯嗯……”
“吾妻……吾妻……”
……
在他还在欣赏景色的时候,一阵阵靡靡之音传到了他耳朵里,好像是两个男的的声音,像是在打架,喘/息声一阵一阵的。
祁喻好奇的听着声走过去,一路来到一处房门前,房门里的烛火没熄,将两条正在激烈交战的人影打在纸窗上。
祁喻懵了。
一万句麻麻批在口中欲要喊出来,又怕打扰到房间二人,红着脸低下头要离开。这时,木门忽然猛烈撞了一下,清晰可见一消瘦的人影支撑在窗前摇晃,同时喘气声音更清晰了。
门内一人颤抖的问:“我要是跟玉衡剑同时掉进水里……你只能救一个……你……你会选誰?”
又一人沙哑的答:“以吾的实力,可以全都要。”
“……”
祁喻听清楚了其中一人的声音,顿时瞳孔一震:“草怎么是张简澜!!”他怎么做梦都能梦到这阴魂不散的家伙!
想着,一人忽然从背后袭击他,把他摁压在了那扇抖动得激烈的木门上。祁喻慌张抬头,对上了一双痴情的眼眸。
“吾想你了。”他说。
祁喻:“张……张简澜??”
门内一双痛苦的手把窗户纸都挠破了,那双手很嫩,很秀气,此刻却是通红的,还能看到在微微的颤抖,好像在受什么煎熬痛苦之事。
张简澜瞥了那双手一眼,抓住祁喻的手,带着他往那双手抓去。让祁喻与门内之人十指相扣,祁喻想动动不了,只能被迫抓住那双颤抖的手,那双手的温度滚烫滚烫的,烫得他一张小脸都红了。
“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么?”张简澜哑着嗓子问。
祁喻当然知道,他又不是傻子,只是张简澜这么忽然的提问,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舒服,鸡皮疙瘩都爬起来了。
这般,那道长满意低下头来,一脸痴迷的在他脸颊上落吻:“吾妻如今换了一具躯体,想来定是忘了你与吾曾经恩爱之事……”
说着那双大手往下而去:“没关系,吾可以助你慢慢想起来,虽是灵魂相融……但灵魂的感觉还是会传到本体上,这般两全其美,吾也不会伤了你新的躯体,你也能与吾感受双修的美妙……”
张简澜吻下来,吻得温柔。
祁喻却在止不住的颤抖,一双眼睛逐渐变红,眼尾在泛泪花,倒也不是害怕,而是体会到了一种很奇怪但又让人很上瘾的感觉。
动不了。
一下都动不了。
快醒!
快醒啊!
他内心疯狂尖叫着,终于,在凌晨三点钟,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挣扎着醒了过来。
他猛的从床上坐起:“啊啊啊!!”
尖叫声吵醒了小区其他住户,也吵醒了在隔壁睡觉的父母。爸爸妈妈连忙打开房门查看情况,就见自己儿子浑身是汗坐在床上。
那汗滴的把床单都打湿了一片。
脖子,脸,就连手部的皮肤都是通红的。
祁喻疯狂的眨巴着眼睛,这个梦对于他来说有点真实过度,他现在双腿都在颤抖……妈妈扶他下床的时候他还站不稳瘫在地上。
“怎么回事??”李玉梅很担心。
祁喻摇摇头,闷着没说话,低着头进了厕所,闷着声把脏掉的内/裤给脱掉洗了。
李玉梅一直在外面询问。
祁喻只敷衍的回答了一句:“没什么……”
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说什么。他从没经历过,或者做过这样的事情,虽然春/梦对于一个男孩来说很正常,可这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一时间有点缓不回神。
而且跟妈妈说了,妈妈也没办法解决他的生理问题,只能他自己想办法。
这般缓了好久,他才算平息下来。
祁喻洗了把脸,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感觉好像皮肤变好了很多。不对,是变得压根不像自己的皮肤。
他脸上那些雀斑在一夜之间没了,光滑又细腻,就连肤色都白了一个度。
幻觉么?
祁喻揉了揉眼,还是白嫩的皮肤,不是幻觉。
而且身体令他惊奇的不止这一个变化,之后几天,祁喻又发现自己的牙也变尖锐了,就连五官都开始有一些微妙的转变。
比如,鼻子挺了很多,嘴唇的颜色也变得红润。
祁喻换了身衣服出去,李玉梅差点没认出这是谁,看了好久才发现是自己儿子,一时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这感觉祁喻也有。
祁喻发问:“妈妈你是不是觉得我好像变得有那么一丢丢好看了?”
李玉梅:“好像是有点。”
果然。
这是真的!
祁喻这个时候还没怀疑到张简澜身上,一直到他早上准备去上课的时候,在十字路口走绿灯,被闯红灯的车撞了一下手,他人一点事没有,车反倒被刮了一条长痕。
祁喻惊呆了。
反应过来时,那辆车跑得不知所踪。
他的整个右臂变成了一截硬邦邦的铁,用来去砸墙,墙都被他砸个坑。好一会儿,那支铁手才慢慢的恢复正常。
祁喻一脸震惊的站在原地愣了好久,面对墙壁怀疑人生,好像自精神病医院回来的时候,他就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了。
祁喻想起张简澜,想起他说的那些疯言疯语,一时间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是真的又不合理,是假的那这些现象怎么回事??
带着疑惑祁喻去了精神病医院。
在医护的带领下他找到了张简澜。
张简澜此刻正板着脸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看的少儿频道晚上六点经常放的那个动画片,名字叫:一头冒险的小猪。
非常的幼稚。
几乎不需要什么脑子思考。
属于是小学生看了都很嫌弃的东西。
他在那看得津津有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祁喻忽然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这家伙明明之前还一副对他依依不舍的模样,搞得他这几天满脑子都是他可怜的眼神。
没想到一个动画片就把他的注意力拐跑了。
动画片的剧情已经进展到神奇的小猪跟冒险岛的精灵打了起来,但是小猪没打过,整头猪被打的鼻青脸肿,呜呜大哭。
张简澜看得不爽了,走到电视机面前抬手就是一掌,把电视机劈成两半:“废物。”
锋箫声闻声而立,着急跑来,一把抱住大头电视机摇了摇,惊慌出声:“小姐!你醒醒!”
祁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