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熙并没有被安慰到。话本子上都写了, 夫妻之间鱼水和谐,感情才好。不和谐的都去偷人了。
他若真的不行,又有什么脸巴着冬姐姐不放呢?
徐念安送他出门, 殷洛宸和傅云津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两人自然也能看出赵桓熙面色不佳,问他, 他只说没睡好。
他才不要把这样的事告诉表哥那个大嘴巴呢!
到了国子监,他思前想后衡量再三,觉得还是找钱明最靠谱, 一来他家里外面都有人, 经验比较丰富,二来他有求于他(扮男旦), 比较好拿捏。
于是下课后, 看着贺伦霍庆哲他们去了茅房, 他将钱明偷偷拉到课室外无人的角落里, 绷着脸对他道:“我有一件事想请教你,你需得先答应我不许笑。”
钱明看他这模样就已经有点想笑了, 他努力板着脸,点点头。
赵桓熙迟疑了一下, 咬咬牙, 凑过去对他附耳低语一番, 然后期待地看着他。
钱明额上青筋贲出表情扭曲, 开口道:“你这种情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实在忍不住,说了几个字便开始捂着肚子狂笑。
赵桓熙脸一黑, 恼羞成怒,转身便走。
钱明一边努力忍笑一边伸手将他拽回来, 边笑边喘气道:“你别走啊, 我不笑了, 我正经跟你说话。”
赵桓熙气鼓鼓地站在那儿,也不看他。
钱明强迫自己不要去回想他的话,好容易将笑意压下去,凑近他低声道:“其实这也正常。”
赵桓熙听到这话,心中一动,终于肯回过脸来看他了。
钱明与他头靠头,窃窃道:“咱们男子初初开荤,有几个把持得住的?不过一般再快也得进去了才……你这还没脱裤子就……”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要笑了,强行绷住,道:“你当时到底是有多激动啊?”
赵桓熙木木道:“不知道,就觉得身如火烧,脑子都是昏的。”
钱明摸着下巴道:“我估摸着你是太投入了,这样,下次你就想些别的,别这么投入就行了。”
赵桓熙想到当时冬姐姐在他身下的那个样子,心口又烧起来。脑子都给迷成一团浆糊,不会转了,还想别的,他能想得了吗?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他问。
钱明想了想,道:“要不下次开始之前,你自己先手作妻一回,应当也能解决问题。”
赵桓熙:“……”
今日是赵姝娴三朝回门的日子,赵桓旭特意向书院告假一天,在家里等着自己的妹夫何绪宁。
他也收到了苍澜书院今春的入学考试通知,想向自己这位在苍澜书院读书的妹夫打听点有用的消息。
赵姝娴在人前还装模作样地绷着,可和五太太在房里单独相处时,就绷不住哭了起来。
“我那婆母,顿顿饭都叫我站着给她布菜盛汤,站得我脚都酸了,手也被烫了好几次。家里又不是没有丫鬟,我叫何绪宁去跟婆母说以后别让我站着伺候她用饭了,何绪宁居然说他母亲把他养这么大不容易,如今娶了媳妇,也该让她享享做婆母的福。母亲,您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吗?”赵姝娴一边哭一边道。
五太太眉头都皱成了个川字,对赵姝娴道:“你说的又是什么话?哪有媳妇不伺候婆母的?你嫂子是侯府嫡女,刚嫁进来时,该伺候我还不是伺候我?”
“那不一样,您是公府嫡媳,她一个侯府嫡女嫁进来伺候您不是应该的吗?我那婆母又凭什么?小门小户的。殷夫人都没让徐念安伺候呢!”赵姝娴不服气道。
“你快闭嘴!你都嫁去何家了,还敢说你婆母小门小户,哪天说漏了嘴,她给你小鞋穿,谁又能帮你?殷夫人不让徐念安伺候,那是因为熙哥儿没出息,殷夫人要她管着熙哥儿呢。你夫婿有出息,又不用你管,你不伺候婆母,你还能干什么?”五太太不赞同道。
赵姝娴急了,嚷道:“娘,您怎么尽帮着外人说话!”
五太太叹气道:“我不是帮着外人说话,而是你如今嫁去了何家,是何家的媳妇,就得努力讨你婆母的欢心,别总想着自己是公府小姐,瞧不起你婆母。孝道当先,做媳妇的与婆母对着干,还能有好果子吃?”
赵姝娴愤恨地扯了两下帕子,又抱怨道:“何家的宅子也太小了,何绪宁成婚了都只能带着我住厢房,大点声说话何夫人那里都听得见。我想重新买个宅子和他搬出去住。”
五太太头痛不已,道:“你又在说什么胡话?父母俱在,哪有儿子儿媳单独搬出去住的?”
赵姝娴一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又哭起来:“那怎么办?这种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娘,我后悔嫁到何家了。”
五太太见女儿哭得伤心,心中不免隐隐恨起了老太太,若不是她出的那个馊主意,国公爷也不会让姝娴与陆家退婚。若是姝娴嫁去陆家,没有婆母管束,断不会过得这样辛苦。
一天的课上完,赵桓熙在回去的路上暗暗思量:想别的他做不到,手作妻也不行,冬姐姐那么聪明,万一被她察觉了,他还要不要做人?
反正钱明说这是正常的,他也就、也就比旁人稍稍激动了那么一些些而已。
现在想想昨晚他那个之后还哭着对冬姐姐说他不行,实在是太丢脸了,今天一定要好好跟冬姐姐解释一下才行。
在殷夫人那儿用过晚饭,小夫妻俩回到慎徽院。
赵桓熙见徐念安去屏风后洗手,就屏退房里的丫鬟,走到屏风之侧对她道:“冬姐姐,我问过钱明了。”
“哦,如何呢?”徐念安一边擦手一边问。
“钱明说这是正常的,他们第一次都是这样的。”赵桓熙努力控制住表情,大声道,说完又忍不住心虚地强调:“真的!”
徐念安笑了笑,双颊泛红,道:“那便好,你也不必再担心了吧?”
赵桓熙赶紧点头,虚虚地瞧了徐念安一眼,见她似乎没有起疑,略略放下心来,道:“冬姐姐,我去祖父院里练刀了。”
徐念安道:“小心着些,昨晚戳出来的伤还没好呢。”
赵桓熙不想去回想昨晚的事,应了一声落荒而逃。
隔壁慎修院,秦氏被送回娘家去了,她留下的三个儿女最大的赵昱捷十一岁,女儿赵彦君八岁,还有一个赵昱成才两岁,现下只能由韦氏帮忙看顾着。
韦氏自己还有一儿一女,一个五岁一个三岁。刚看了三天,韦氏便累得够呛,晚上问赵桓阳:“大嫂是不是真的被休了?”
提起这事赵桓阳便来气,道:“殷氏那个毒妇,逼着大哥休妻,你看着吧,大哥会把父亲叫回来主持公道的。”
韦氏却不似他天真,道:“公爹是去平凉府当官的,怎能轻易回来?而且,我听说那晚大哥是去过敦义堂的,结果大嫂还是被休了,说不得祖父也是这个意思,公爹又能奈何?”
赵桓阳回头过来,看着韦氏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韦氏思谋道:“因为公爹打殷夫人,祖父竟然把公爹赶出家门,显见他心里是偏袒殷夫人的。而大房因为庞黛雪的事已是将殷夫人得罪死了,如今公爹不在,殷夫人要收拾大房,让大哥休了大嫂怕只是第一步。我们如今帮大房看孩子,会不会也被殷夫人迁怒呢?”
赵桓阳挑眉,忍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去向殷夫人投诚?”
“不投诚能怎样?咱们是庶子庶媳,她是嫡母,她想要收拾我们,公爹又不在,你有法子对抗?哪天她也找个借口叫你休了我,你也休吗?”韦氏害怕又委屈地哭起来,“公爹几年之内肯定回不来了,姨娘跟着去那边,动不动三病两灾的,公爹每回写信回来要这要那,殷夫人都叫我们出。出不出得起且不说,以前大嫂在她都叫大嫂去,如今大嫂不在了,她可不就得叫我去?哪天看我不顺眼了,或骂或罚,我不都得受着?我若不讨好她,迟早和大嫂一个下场!你们兄弟就等着打光棍吧!”
赵桓阳被他说得心烦意乱,一言不发站起身就走了出去,到对面找他大哥去了。
赵桓朝也正焦头烂额,每日下值回来家里冷冰冰的,还要被伺候几个孩子的婆子丫鬟烦各种琐事,投在倪家表亲赌坊里的钱又被他们以抵聘礼为名坑了大半,他真是有火没处发,嘴角憋出好大一个疮。
兄弟两人在房里沉默地坐了一会儿,赵桓阳开口道:“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任由殷夫人捏扁搓圆。”
赵桓朝当然也想反抗,但庶子对嫡母,他要顾及名声前途,他就不能轻举妄动。
默默放开握紧的拳头,他道:“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想办法让爹回来。然后便是等。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就有消息说铁勒那边内乱将平,应该很快就能完成整合。一旦铁勒被古德思勤一统,辽东那边必将再起战乱,作为辽东旧将,祖父八成会被朝廷派去辽东与铁勒打仗,到时候,就叫父亲休了殷氏。”
赵桓阳觉得此计可行,只有些为难:“怎样才能让爹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