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司老先生的状态, 和半年前差不多。”任医生开口,看向几人,“这已经是我能料想到的最好结果。”
“等二期的临床试验一开始, 我们就把老爷子送过去。”大哥对此积极不少, 眼中都带了点笑,“能多留爸一天,都是我们的福气。”
“话说,如果研究院把临床一期的成果发布出去, 二期的名额会不会很紧张。”司依依还有点担忧,“毕竟这药如果真的成功了,对所有人而言, 都可能是轰动性的。”
“你放心吧。”二哥看向司依依, 再看司云弈的眼神中, 多了几分敬意,“这药方都是云弈找的,怎么可能没有我们爸的名额。”
几人压着声音聊天,怕打扰到老爷子, 纷纷下了楼,任医生走在前面,想起什么, 回头看向司云弈。
“对了云弈。”任医生眼中带着几分好奇, “你怎么想到, 找中药药方治疗阿尔茨海默病,毕竟中药领域, 还没有过可以验证的先例……”
如果是一般人, 首先想到的, 应该是送老人去国外, 毕竟近期国外对阿尔茨海默病的研究大有突破,无论是米国识别出的潜在毒性衰老细胞群,和剔除基因方法,还是威格兰设计的新型分子,靶向作用患者大脑中的特殊蛋白,这些都引起了一时的轰动,而国内还没有突破性的发现。
“可能是机缘巧合。”司云弈简洁回复。
“云弈,我发现在你身上,总是有些不同寻常的事。”任医生忍不住一笑,和司云弈下楼到一层客厅,找了沙发坐下。
楚君烈紧紧跟着司先生,坐在司云弈身侧,掩着眼中浓浓的警惕,假装的落落大方。
楚君烈还记得,自己现在是司家家主的伴侣,司先生和对方聊正常话题的时候,千万要忍住。
“是吗?”司云弈抬眸。
“当然,你还记得你刚进医院不久的时候吗?”任医生提起以前的事,颇有些怀念。
“那个一月带小孩来十几次医院的家长,哭着说孩子生病了,我们轮番上阵,都没查到孩子有什么病,结果家长带孩子去厕所一趟,出来孩子就开始吐血,家长脸色苍白,看起来快吓晕过去,把我们也吓的不轻。”
楚君烈听着任医生的描述,努力保持端正的坐姿,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往身边人身上黏,身体也控制不了的往司先生身侧靠。
“然后呢?”在一边听到两人聊天的大哥好奇问了一句。
这些事,还从来没有听云弈讲过。
“精神科的人当时也来了,本来是想看看孩子有没有什么精神疾病,但也找不到端倪。
孩子吐了血,正当我们着急诊断孩子的时候,云弈他把孩子家长拦住。”
任医生想起当时的场景,目光笑着落在对面人身上,“家长看不到孩子都快急哭了,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主任还想把云弈拉开。
结果云弈紧紧抓住家长的手腕,推开家长的袖子,扯开上面的止血贴,大家这才看见,家长胳膊上的新伤口。”
“嗯?”大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据云弈之后说,那个家长患有代理型孟乔森综合症,小孩子根本没有病,家长迫切的想要周围人的同情和关注,所以故意让孩子生病,或者让孩子出现一些病理反应。
孩子吐血,也是因为家长把孩子带到卫生间后,逼着小孩子喝自己的血,孩子出来后能不吐吗?”任医生想起这事就摇头。
“咦~”大哥嫌弃的皱眉。
“这种人,表面上对孩子特别好,但实际情况,自己心里清楚。”任医生看着对面的人,露出笑来。
“当时如果不是云弈发现及时,那小孩子不知道还要受多少罪,被家长继续再逼下去,可能真的会生出病。”
大哥沉默了一会,没有继续搭话。
看着任医生看司先生的眼神,楚君烈眼睛不爽的一动,往司先生的方向靠了靠。
“今天就到这吧。”任医生看了眼时间,抬头继续看对面人,“云弈,我先走了,明天继续来看司老先生。”
“好的。”司云弈淡然起身送人,楚君烈紧紧跟在后面。
“对了云弈。”出了别墅,任医生看向曾经的同事,“司老先生二期的的临床试验,要等多久?”
“暂时不明确。”司云弈眸色微沉。
一期临床试验结束后,他们极有可能要对药方进行调整,尽量减少药物的副作用,还要整合各种数据,为给药方案,提供根据。
并且老爷子在来之前,已经喝了很久的药,为了避免药物过量积蓄在肝肾,引起中毒,现在也必须要停一段时间的药。
“尽量要在半年内。”任医生表情有些严肃,“老爷子能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如果没能赶上二期临床试验……”
任医生停了停,没有继续说下去。
司云弈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对了,下周崔明教授要来医院开办讲座。”任医生看向司云弈,“你要不要来听听?”
这位崔明教授已经六十多岁,从事人体解剖学科研工作足足有四十年,对神经退行性疾病也有研究,司云弈正思索下周的行程,身边忽的被贴紧。
楚君烈早就看出这个任医生,对司先生的目光里带点东西,现在竟然在自己面前光明正大的邀约!
能忍吗?
当然不能忍!
楚君烈从后面前迈几步,贴靠上司先生。
司云弈看着眼前的楚君烈,目光微凝。
“司先生,好可怕啊。”楚君烈眼睛黑漉漉的,脑袋向前靠了靠,搭在司云弈肩上。
体型高大的男人低身靠着司云弈肩膀,显出几分大鸟依人,余光还不时看向自己,任医生看着眼前一幕,表情一言难尽。
“什么可怕。”司云弈眉头微抬。
眼前的人,能面无表情往同类手中插钢筋,脸上被溅到血也没有分毫波动。
“那个逼小孩喝自己血的家长。”楚君烈额头蹭了蹭司先生肩膀,声音微低。
听着男人压低的声音,任医生一脸的难言。
大哥,十几分钟前的事,你现在说害怕?
任医生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那个笑话。
飞机要坠落,必须减重,上面十几个人必须每人讲一个笑话,让所有人笑了就不用跳下去。
第一个人讲的笑话很好笑,大多数人都笑了,只有一个人没笑,于是第一个人被扔下去,第二个人讲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大多人都没笑,结果刚刚没笑的人笑了。
问他笑什么。
他说第一个人讲的笑话好好笑。
任医生感觉自己现在的表情,就和第一个被扔下去的人一样。
任医生看向司云弈,看到司云弈也沉默了片刻。
就离谱是吧?!
任医生感觉司云弈和自己的心情是一样的。
下一刻,任医生看到司云弈抬起手,轻拍了拍高大男人的后背。
“不怕。”司云弈声调轻和,安抚眼前人,“医院报了警,那位家长最后被警-方带走,孩子的爷爷奶奶,接走了孩子。”
“嗯。”楚君烈享受着背后的轻抚,嘴角忍不住扬起。
任医生安静的看着两人,一时间没了言语。
眼看着任医生没有像上次一样的识趣离开,楚君烈抬起头,眼巴巴看着面前的人,身后像是有条无形的尾巴甩动。
司云弈思考了片刻,抬眸看到任医生。
“不好意思,下周有些事。”
“没关系。”任医生多看了楚君烈一眼,真不知道这人,下次来还能整什么活。
看着任医生离开,楚君烈笑容愈发愉悦。
我和司先生才是夫夫!
这一小场胜利,让楚君烈一天都格外的高兴,晚上穿着大灰狼睡衣给司先生暖脚时,都忍不住的回味。
越想越开心。
看着司先生已经整理好文件,要去卧室,楚君烈想起白天脊背上的轻抚,忍不住再度凑上去,眼中带着几分渴求。
“司先生。”
司云弈侧脸,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大灰狼。
“能不能,像白天一样,再抱一下我。”楚君烈有些羞涩。
司云弈放下手中整理好的文件,坐在沙发上,朝大灰狼勾了勾手。
楚君烈猛地一低头,把大灰狼帽子戴在头上,露出两个毛绒绒的兽耳,紧接着分开-腿,快速翻身坐在司先生腿上,上半身迅速贴近眼前人。
看着猛然凑近的大灰狼,司云弈抬手,温和抱住眼前的男人。
楚君烈要比司云弈高半个头,这个姿势让他像是捕猎一般,两手撑着司云弈两侧的沙发靠背,低头看着面前的心上人。
感觉到背后的轻抚,楚君烈一点点松弛下来,慢慢卸下身上的劲,像是回家一般,靠着司先生,缓缓闭眼。
楚君烈感觉自己快要被司先生身上的气息包围,呼吸间都是司先生好闻的味道,让人沉迷,恨不得一头扎进去,溺死在其中。
楚君烈感觉着脊背处的轻抚,司先生的手像是有魔力,掠过的地方带起片片的酥痒,舒服极了。
楚君烈能察觉到,司先生在接到司老爷子回家后,放松了不少,连带着,心情也愉悦。
感觉到自己侧脸枕着司先生的胸膛,楚君烈用自己的脸蹭了蹭,感觉到布料下渗出的丝丝暖意。
“下周末有时间吗?”司云弈手指轻抚楚君烈后背,看他睡衣帽子连带的,头上竖起的毛绒绒兽耳。
“有。”楚君烈积极出声,但不想起来。
“周末去马场,看有没有机会,驯一匹烈马。”司云弈想起今天接父亲回来时,父亲打瞌睡的模样,唇角微勾。
“不那么野,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