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决定要在马路对面建一趟砖房，算是养老院了。
没几天，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农场。
“听说了吗？卢家要建养老院。”
“真的假的？”
“嘿，这事能开玩笑吗？！真的！”
“分场能同意？”
“你这话说的，真是好事，为啥不同意啊？”
“倒也是。他们对外吗？”
“对外？对啥外？”
“其他老头老太太收吗？”
“这还真不知道。”
一时间，消息满天飞。
很多老头老太太都跑来打听消息。
这年头，还不流行住养老院。
尤其是东北。
谁家的老人要是去了养老院，儿女的嵴梁骨会被人戳断。认为这是对老人的不孝，是虐待老人。
可不像千禧年后，老人都不愿意跟女儿住一块，去养老院都成了家庭条件好坏的一个标志了。
想进养老院，你得有钱。
家庭条件不好的，想去人家还不收呢。
没条件的，才在家里跟儿女挤在一起呢。
赵老四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跑到了卢家，这活说什么都不能让它跑了。
自从当初他不愿意给卢家垒猪圈，他的名声一落千丈，农场人对他就有了看法。
好在老小子发现不对，死皮懒脸的跪着求卢昌华。
卢家与人为善，把蓝精灵厂交给他施工了。
赵老四不仅赚了钱，还扭转了在农场的人设。
老小子这一冬日子过得舒服！
听说卢昌华出事了，他也想着去探望探望，都被卢家人给挡了。
其实，春节后，卢家就开始备料了，赵老四就琢磨着要想法来卢家打听。谁知道竟然发生了意外。
等到现在，养老院的事传的沸沸扬扬。
赵老四实在坐不住了。
他急急忙忙跑到了卢家。
“哎哟，婶子，您这是忙什么呢？”
赵老四满脸堆笑，从院门口闪身进来。
“赵师傅，我记得咱们是同辈的吧，我啥时候成你婶子了？”
卢妈妈一脸调侃的问道。
“哎哟，你看这话说的。自从卢总在外面走南闯北，我就跟他平辈论交了。那什么，我卢叔好吧？嘿嘿。”
赵老四的脸皮是越练越厚。
“在屋里呢。”
“小卢总不在吗？”
“在，都在。”
卢妈妈是个没心眼的人，说话直来直去。
赵老四点头哈腰的绕过卢妈妈，进了客厅。
老卢父子俩早就听见赵老四在院里说话了。
老卢看了儿子一眼，举杯喝了口热茶。
卢昌华逗弄着儿子，假装没听见。
“卢叔，卢总，我来了。”
赵老四露出满嘴的大金牙，乐呵呵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点心盒子。
“哟，是赵师傅啊，你这是有事？”
老卢见儿子没搭理，他看了眼赵老四问道。
“卢叔，我这不是来看看卢总么。哎呀，自从知道卢总遇险，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早就想来看看，这不是，一直没腾出功夫。”
“老四啊，你来就来呗，怎么还带东西啊？”
卢昌华瞟了一眼赵老四手里拎着的盒子，慵懒的问道。
“呵呵，卢总，呵呵。一点小意思，一点小意思。”
老卢知道，赵老四是找儿子的。
“你们聊，我累了。”
他抱着茶杯，起身往东屋去。
“好，好。”
赵老四点头哈腰的送走了老卢，这才凑过来。
“卢总，好利索了吧，我让人带回来一根老山参，您补补？”
这老小子把盒子放在茶几上，打开了其中一个长条盒子。
一颗一尺多长的人参标本出现在眼前。
“你这玩意能吃吗？”
“能啊，这可是从长白山弄来的。”
“说吧，你找我有啥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呵呵，我听说要建养老院？”
“你听谁说的？”
“大伙都那么传。”
赵老四弓着腰，站在卢昌华的身边，像个老太监似的。
“坐下，别站着了。”
“哎，谢谢卢总。”
赵老四这才坐下半拉屁股。
“建房这事有，说是养老院也就是个内部称呼。其实，就是给我们家亲戚建趟房子。”
“就在马里对面呗？”
“嗯。这不是离着近嘛，相互能有个照应，也不真是养老院。”
“哦。看样子外面传插噼了。”
赵老四现在明白了。
人家卢家是给自己人建房养老，可不是对外开养老院。
“呵呵，我就说嘛，卢总手里都是大生意，哪有闲工夫办养老院啊。再说了，伺候老头老太太可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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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四一脸的恍然大悟。
“虽说不是养老院，可还得按养老院的样子建。”
卢昌华说了一句。
“啥？不是养老院，还得按养老院建？啥意思？”
赵老四一时有点懵。
“就是吃喝玩乐一条龙。”
“哦，我明白了。”
赵老四心里直滴咕，那不还是养老院吗？
“怎么样？你能干吗？”
“能啊！”
赵老四一蹦三尺高。
立马拍胸脯保证保质保量完成任务。
“这是设计图，你回去做个预算，看看要多少钱。”
“行，包在我身上。”
“快点啊。”
“哎哎。”
除了卢家的院门，赵老四望了一眼这些备下的砂石料，心里盘算了一下，哎呀，在料上是挣不着钱了。
坐进桑塔纳里，赵老四勐然心里一抖。
我擦，咋能这么想呢？
自己真是不长记性啊！
他伸手照着自己的脸就是一巴掌。
站在不远处的老胡头嘴里滴滴咕咕，“这个老四啊，咋还自己打自己呢？！”
赵老四一熘烟的走了。
这一路上，他暗暗惊醒自己，千万不能再犯以前的错误。
卢昌华能原谅自己一次，不可能原谅自己第二次。
如果他再犯错误，卢家以后的生意，自己就别想了。
回到家，他拿出图纸来仔细的看，而后又去找自己的老搭档，建设科的预算员。
这次一定要好好的做预算，让卢昌华挑不出啥毛病来。
卢昌华知道赵老四这人就是个贱皮子。
你对他太客气，这老小子就对你不客气。
所以，在对待老四的态度上，他才爱搭不惜理的样子。
说起来，这么多年了，赵老四还是好使的。
至少办事不会太过分。
建的房子质量也还行。
所以，卢昌华本着用熟不用生的原则，总是找他施工。
可时间一长，也养成了赵老四的惰性。
反正卢家的活都是我干，他的积极性也就少了很多。
逐渐对主家要求的条件也多了。
为此，才出了猪圈那回事。
可是赵老四反应快，表示悔过了。
卢昌华也就放了他一马。
可此后，卢家对赵老四的态度就发生了改变。
这回，赵老四和预算员连夜做预算。
一直忙活到天亮，才算是忙活完。
赵老四打了个哈欠，起身伸了个懒腰。
“啊~总算是完事了。”
“我说老四啊，这次怎么要的这么急啊？”
“不急不行啊，人家要的急。”
“这是谁家的预算啊，规模可不小啊。”
“别问。”
赵老四自从上次闪着腰之后，说话办事都小心了许多。
以前，这老小子说话大口马牙的，天老大，他老二，就没他办不成的事。
现在，他可不敢这么说话了。
他拿起预算表就走。
“哎，吃了早饭再走呗？”
“不了，回来再吃。”
赵老四开着车一熘烟的往三分场跑。
后视镜里，反射着一抹霞光。
赵老四眯着眼，躲着光线。
他强撑着眼皮一路向西。
到了岔路口拐上了往北的砂石路。
一进入三分场，就见机务队一片繁忙，职工们抡着大锤，叮叮咣咣的砸着拖拉机的链轨。
还有人正在拾捣播种机。
有人看见了赵老四，还跟他打着招呼。
“四哥来了？有事啊？”
“没事，没事。”
车子嘎吱一声，停在了卢家的门前。
啪啪啪
赵老四拍打着院门。
“谁呀？这么早？”
卢妈妈推开厨房的房门，一股蒸汽从门缝处冒了出来。
蒸腾起来，像云雾一般，被朝霞染成了金黄。
“我，呵呵，婶啊，老四。”
“赵老四？你这么早干啥啊？”
“那什么，昨天卢总让我做预算，我这不是送来让他过过目吗？”
“哎呀，你也太早了。我们还没吃饭呢。”
不过，客人都来了，也不能让人家在外面等着啊。
“进来吧，在客厅里坐会儿。”
“哎，哎。”
赵老四被卢妈妈放进来了。
这小子冻得直蹦，一头钻进了客厅。
此时的卢昌华正搂着女儿呼呼大睡呢。
小盛宇睡在卢昌华的另一边。
王瑶两天前就走了。
北宁不可无主。
突然，房门被推开了。
“糯米姐姐，糯米姐姐，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卢昌华睁眼一看，一个小黑脑袋出现在眼前。
“二大爷，你也该起床了。”
“哎呀，胡乐，你现在也学会堵被窝了，是吧？是不是跟你爸学的？”
卢昌华龇牙咧嘴的说道。
“二大爷，我糯米姐让我每天都来叫她起床的。”
小胡乐一脸无辜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