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昌华在郁闷中过了大半个月。
他脚上的冻伤也渐渐的好了。
这天他早上醒来,觉得脚上瘙痒。
伸手挠了挠,他一下反应过来,自己的脚能活动了。
他一把掀开被子,脚趾头上掉了一层的皮。
他试探性的踩了踩地,还是有点隐痛,可已经能落地吃劲儿了。
强压下心中的兴奋,他走了两步,觉得还行。
这才找出新衣裤,换上。
小糯米姐弟俩还睡得很沉。
他鸟悄的走了出来。
客厅里没有亮灯,东屋也静悄悄的。
卢昌华走到东屋门口,轻轻敲了几下门。
见屋里没动静,就推门走了进去。
老爸还躺在炕上,睡的正香。
老妈已经不见了。
卢昌华悄悄的去了厨房。
卢妈妈正在烧着洗脸水。
“妈。”
“哟,你怎么起来了?起这么早干嘛?回去躺着去。”
“妈。”
“干啥?”
卢妈妈很好奇今天儿子有点反常。
“我脚好了。”
“好了?”
“嗯,我给你走两步看看。”
卢昌华在老妈面前来回走了两趟。
“哎呀,真好了!”
卢妈妈立马笑了起来。
“可不咋的,好了。”
卢昌华在地面上跺了两下脚。
反震之力让他的骨头有点疼,可他还是咬牙坚持,面不改色的说道:“咋样,妈,好了吧。”
“看样子是恢复了,好没好还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见老妈往医院上扯,卢昌华也不接话,一边推门往外走,一边说道:“我出去转转。”
“哎,哎。”
卢妈妈在后面喊了几声,卢昌华都不搭理,推门进了院子。
嘶
这口空气真新鲜哪!
他深吸了口气,感受到了早春空气中的冰冷。
院子的地面被冻得硬邦邦的,踩在上面硌脚。
平时跟在他身边的熊宝哥仨也没有跟出来。
估计正陪着小主人在西屋打鼾呢。
卢昌华被困在家里大半个月。
基本被隔离了。
如今,他的脚恢复了行动力,终于可以自由的走动了。
哎呀,自由真好啊!
厨房里的卢妈妈见儿子径直去了院子,愣了一下,起身就往东屋跑。
“老头子,老头子。卢再高,你倒是醒醒啊!”
“啊,怎么了?!”
老卢被老伴推醒了。
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问道。
“还怎么了,你儿子脚好了。”
“啥?昌华脚好了?”
“可不是咋的。出去了。”
“啊?出去了?刚好就往外跑?!”
老卢一骨碌爬起来,开始穿衣服。
“孩子呢?”
“在西屋睡着呢。”
老卢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
“赶紧的,给媳妇去个电话。”
“哎。”
卢妈妈赶紧摸出手机来,拨了个号码,打了过去。
卢昌华打开了院门。
自家这趟街就没啥行人。
对面原来是卢家的菜园子。
如今被规划成了丈母娘的家。
雪地里堆满了红砖和细沙。
他回手把院门关好,过街来到了工地上。
说是工地,其实还没动工呢。
就是个堆料场。
嗯,应该找赵老四来谈谈了。
琢磨着,他伸手往身上一摸,发现空无一物。
他的电话早就丢在了北大河了。
到现在也没人给他买电话,也没人补办。
卢昌华放下手,叹了口气。
在工地转了一会儿,他就沿着路往东走。
先到了蓝精灵的大门口。
刚要上前喊人开门,可又一想,现在老爸管着厂子,自己就这么去了,有些不好。
略一犹豫,就继续往东了。
东边的库房区还有些昏暗。
值班室里亮着灯光。
暖池这边已经有人开始打扫卫生了。
卢昌华一路沿着木板障子走过,缝隙中透过来的灯光,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走上大坝。
大坝右侧冰面上一片雪白。
左侧的冰面上则有一大圈的冰道。
这是年前他给孩子们修建的冰场。
如今已经废弃了。
大坝的尽头,是六号地。
这边一排的猪圈静静的卧在朝霞里。
东方已经泛红。
他眯着眼迎着朝阳向前走去。
他在猪圈区走了一圈。
后面堆着猪粪,有小山一般高了。
不远处的六号地里,一扎深的积雪均匀的扑在地里。
仅有个别的地方露出了黑色的泥土。
站在大坝的尽头,卢昌华沉浸在阳光里。
浑身披着金色的光线,犹如一个披甲金人一般。
“老,老,老板……”
二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磕磕巴巴的喊道。
“二洪?”
卢昌华转身看着一脸惊讶的二洪。
“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过几天该买小猪仔了吧?”
“哎,就,就,就……”
“就这两天了?抓紧时间,时间不等人哪。”
“哎。”
卢昌华指着猪圈后的猪粪说道:“四月份这些猪粪最好能撒地里。”
“哎。”
“播种机都检修了?”
“嗯。”
“那就好。”
“你忙吧。”
卢昌华把这些事说了之后,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
他一步三摇的往回走。
刚到家门口,老卢就从院里出来。
“今天你哪都别去,咱们去趟北宁。”
“干哈啊?”
“检查一下,看看你的脚恢复咋样了。”
卢昌华没接话,直接回屋了。
老卢见儿子有跟自己赌气的意思,皱皱眉,滴咕道:“我哪儿说错了?”
卢昌华刚获得自由,他能去医院?万一再给他控制在医院里,自己就瘪茄子了。
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跟老妈说道:“妈,孩子你带着,我有事。”
他转身就到了院里。
老卢刚要张嘴说话,卢妈妈拦住了他。
“让他去,别让孩子跟咱们生分了。”
老卢琢磨了一下点点头。
“干脆让媳妇儿他们来一趟,不然这事解释不清楚。”
“嗯,我看只能这样了。”
卢昌华钻进了桑塔纳里,打着火就开了出去。
小糯米见老爸开车要走,就跑了出来。
“爸爸,带着我一起。”
卢昌华伸出头来。
“糯米啊,你在家跟奶奶在一起,我去北山工作,一会儿就回来了。”
小糯米一脸委屈,熊宝摇头摆尾的要上车,也被他拒绝了。
糯米带着熊宝站在门口,看着老爸一熘烟的走了。
一路往北,很快就来到了北山脚下。
当卢昌华出现在宿舍里的时候,张老六吓了一跳。
“卢,卢总,来,来了。”
“你小子紧张啥?做了啥亏心事?”
“没,没有啊!”
张老六略一停顿就笑嘻嘻的让老板坐下休息。
“你不是说剪枝了吗?放哪儿了?”
卢昌华看着张老六问道。
“剪了,都堆在外面。”
“走,带我去看看。”
张老六见老板说话有点冲,就知道有误会。
可他也不便说破,就起身带着卢昌华去看树苗。
蓝莓树可在零下四十度里存活,因此不怕冷,反而怕热。
张老六指着房子边上堆着的一大堆枝条说道:“老板,这些就是。正在运着呢。”
“现在还在剪吗?”
“啊,剪着呢。”
“跟我去看看。”
“山地车有这么多了?”
看着轨道上停着的几辆山地车,卢昌华很好奇的问。
“是啊,王董送来的。这单轨道上可前后同时跑好几辆车,这样效率更高些。”
】
“嗯,有道理。”
两人坐上车,发动了机器。
山地车突突突的沿着轨道向大山深处爬去。
当山地车爬山穿林,穿越茫茫雪原,来到了蓝莓谷的时候。
山谷里到处都是狍子和人。
狍子们悠闲的吃着杂草和蓝莓果子。
人们则拿着剪刀从容的剪着枝条,有人把枝条整理成捆,用小麻绳捆好,堆放在轨道的两侧。
“哟,这不是卢老板嘛!你的脚好了?”
“好了。”
“你可得多休息啊。”
“没事。”
卢昌华跟相熟的人打着招呼,跟着张老六下了山地车。
山谷里的狍子们见到突突突的怪兽又来了,也不觉得惊奇。
只是摇摇耳朵,抬抬蹄子,挪动了一下身子,就算是打了招呼。
王瑶和胡大贵听说卢昌华脚好了,已经到处熘达了。
他们一商量,还是来看看,别让昌华有啥误会就不好了。
中午的时候,王瑶和胡大贵就返回了卢家。
一进屋,见客厅里的人还真不少。
“爸妈,昌华呢?”
“昌华开你爸的车走了,估计去了北山。”
“啥时候去的?”
“吃了早饭就去了。”
卢妈妈看看老卢说道:“媳妇啊,我觉得昌华可能生气了,你可得好好跟他解释一下啊。”
“妈,这事你们放心,我去跟他说。”
“妈妈。”
小糯米看见妈妈来了,大叫一声就扑了过来。
王瑶抱着糯米亲了一口,又去抱儿子。
小盛宇早就眼泪在圈了。
吭哧吭哧的要唱歌。
“来乖儿子,让妈妈抱。”
胡大贵看见儿子也抱了起来。
胡大娘喝了口茶说道:“也难怪昌华不舒服,你们当时的这个办法我就不同意,搞得神神秘秘的,他能不瞎想吗?”
“妈,昌华这人我知道,不记仇。”
“你个臭小子,不记仇你就使劲祸祸人家?!”
老胡头也持不同意见。
“爸妈,当时你们可是同意了的!”
胡大贵有点急了。
“同意也是让你逼的,这会看昌华咋收拾你。”
老妈说的让胡大贵浑身一抖。
“妈,我也是听命行事啊。”
他瞟了一眼王瑶。
“这事是我的主意,有啥事我担着。”
王瑶看了看乱作一团的家人,说道:“走吧,咱们一起去把大老板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