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如你所愿。”
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波本也没打算多难为他。
虽然像这样的组织实验员,有一个算一个,吓吓谁都不无辜。
这样漫不经心的回答在对面听来却比他这一辈子加起来听过的音乐会都还要悦耳, 也顾不上肺部传来的灼烧般的痛意, 立刻撑着手跑到一边去取资料。
狼狈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之前颐指气使的高傲模样。
等到波本拿到对面小心翼翼递过来的资料时,再一次刷新了眼前人贪生怕死的程度。
看到这些,实验员反倒有了点底气:“我可以保证,当年的实验里, 只有我能够完全看懂这些。”
他也不是那种一被恐吓就能把底牌完全拿出来的人,但是曾经在组织里的生涯却让他不敢打什么别的心思,只好老老实实地交出自己有的东西, 妄图留下自己的性命。
“只有你能够看懂?”波本挑眉,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手下翻过一页,脆弱泛黄的纸张翻页声很明显。
是个明显的问句。
在实验员想要点头肯定自己的时候, 不经意间就和波本的眼神对视了一会, 点头的动作瞬间僵住。
之前被按捺住的恐惧即刻就像小虫子一样从脚后跟爬上后脑勺,他不明白这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是什么, 只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好像是被眼前的人看穿了一样,原本隐藏在暗处的小心思立刻被扒拉在阳光之下暴晒。
其余阴暗的想法生都生不出来。
怎么会, 完全动不了。
……为什么?眼前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可怕的压迫力?
“是吗?”波本才不管眼前的中年人脑内是怎么想的,收回了审视的眼神, 将手搭在下巴上,随意地点了点头。
“那就证明给我看。”
波本直接将手中的实验数据报告单合上, 十分平静地和实验员对视, 眼里的波澜全被按下, 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任何情绪:“我的耐心是不会留给无用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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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一声。
被按扁的易拉罐被精准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没有人观看这个完美的投球。
“满分!”于是松田阵平决定自己给自己捧场打分。
“你好幼稚, 小阵平。”萩原研二撑着头,慢悠悠地在文件上打了一个钩,再画了一个圈。
接着再翻到下一页,继续打钩画圈。
“好无聊啊hagi——”松田阵平已经看了半天的文件了——看了半天的萩原研二整理文件。
“说好的慈善晚会工作呢?”松田阵平靠躺在椅背上,仰面玩手机,拖长了语调朝自己的幼驯染抱怨,“像这种大型活动想要找警视厅维护秩序的话,应该早就报备了才对,现在还没有关于这件事情的消息……”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不会是某个金发混蛋他想坑我吧?”
“是吗?”萩原研二平静地翻到下一张报告,“你说的是哪一个金发混蛋?”
他们当然不会认为降谷零那群公安会讹人,费这么大功夫也只是为了耍耍他们开个玩笑——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国家迟早完蛋,还工作什么工作。
这只是松田阵平无聊到快要长蘑菇的抱怨罢了。
越恶意的揣测就是松田阵平此刻越无聊的愤怒象征。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评价此刻炸毛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听到这话,被噎了一下:“……那你就直接认为那两个都是吧。”
“反正一个是心脏的大混蛋,一个是没良心的小混蛋。没区别。”松田阵平已经成功说服了自己,肯定地点头。
若松竹一那个生活白痴还好意思自称是天才,跟他发的短信没有几次是及时回过的!
就是没有良心!
萩原研二摆摆手,打断了松田阵平:“别想这些了,先把今天的工作干完吧。下一份报告,你去隔壁办公室帮我拿一下。”
这段时间比往常平静了不少,需要炸弹拆除的任务少了许多。
真是难得的清闲。
“哼。”松田阵平说,“去就去。”
松田阵平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但是滑下来的墨镜还没推上去,自己所在的办公室大门就被打开。
连门都不敲。
哪来的新人胆子这么大?
两个人将疑惑的视线一起投向门口处。
“抱歉抱歉,松田前辈,萩原前辈。”门口处是一个不太眼熟的后辈,不经常和爆.炸物处理班打交道。
萩原研二刚好在座位上审批报告,虽然能看清来人的脸,但座位之间用来格挡的不透明磨砂板挡住了来人的胸牌。松田阵平离门口最近,身高优势很快让他看清楚了后辈的身份和所在科室。
管交通的来这里干什么?
最近可没有什么要和他们打交道的内容。
松田阵平皱眉,稍稍低头拉开了墨镜:“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后辈拘谨地点头:“刚刚我们接到了一个严峻的任务,但是由于近几天来人手抽调的问题,本单位人手严重不足,秉持着警视厅内部和谐友善互相帮助的原则……”
“说人话。”
“是!”后辈一惊,赶忙鞠躬,“人员实在不够了,能不能请松田前辈和萩原前辈两位前辈来交通处一起帮个忙!”
后辈小声补充:“……这段时间就属□□处理班还有人员空闲了……”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下意识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见了对方脸上皆是了然之色。
——原来等在这里啊。
“慈善晚会的秩序维护?”松田阵平一手抱胸,另一只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痕迹。
“真不愧是松田前辈!就是这样。”
虽然是来自后辈的夸奖,但松田阵平并没有什么前辈的得意。
又被降谷零那个金发混蛋猜到了,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果然还真是有点不开心啊。
但是宽容的松田阵平决定原谅同期的傲慢。
松田阵平撑住门框,锐利的眼神被墨镜重新遮盖,盯着他,朝有些无措的后辈点点头:“别管你那个根本看不完的报告了hagi,是时候干点活了。”
“可、可是……松田前辈……”后辈颤颤巍巍地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后面,“我不是萩原前辈,萩原前辈在你身后。”
松田阵平无语。
松田阵平把无语收了起来,重新推了推墨镜。
松田阵平严肃地觉得眼前这个智商有些堪忧的古板后辈应该和那个什么组织没什么关系。
“哈哈。”松田阵平假笑:“竟然看得到hagi在哪里,你可真聪明。”
他收回支着门框的手,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外面好奇地往这边看的来往同事们:“走吧,hagi。”
“你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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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苏格兰,苏格兰——”若松竹一坐在椅子上左右摇晃,叫着别人的代号跟叫着玩儿一样,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就一直叫唤着。
诸伏景光匆匆来迟,头上还留了一点水渍:“发生什么事了?”
他手上的绷带基本已经全拆掉了,伤口虽然还有些,但已经结痂不影响日常生活,只是狙击工作上要求较高,所以苏格兰这段时间也没有别的出行任务,只在基地里训练新的组织成员。
包括某个还没有编入队伍的前FBI王牌狙击手赤井秀一先生。
教官的身份还很方便给FBI开点小灶什么的,包括多跑个几圈多完成一点任务什么的小灶。
当然,这种针对性的试探也不只是对方不太恰当的碰瓷,毕竟他还是FBI嘛,没点别的高难度考验怎么行,卧底这个角色可不是个简单领工资的编制岗位啊。
不过出乎他和降谷零意料的是,对方的能力确实很强,强到甚至连他都觉得,诸星大向自己好友的自荐还能说得上谦虚。
自己的幼驯染老是神出鬼没见不到人,情报人员嘛……也不是不能理解。
担任教官之后,自己的工作作息倒是难得正常了一点,还能监督某只非常非常非常不听话的猫猫也顺带正常作息一点。
上午的训练结束,诸伏景光就匆匆赶回到家中,一开门就能听见喊声。
若松竹一真没想到自己真的把诸伏景光喊出来了,左摇右摆的身体还没摆正,伸出的脚还搭在窗台上乱晃。
跟定格动画一样咔咔转头,试图确认自己眼前出现的那么大一个诸伏景光确实是本人。
诸伏景光在若松竹一怀疑人生的眼神中也尝试怀疑一下自己。
他们这段时间,可能真的……有些忽视他了?
直接被当场抓包这种事,若松竹一是不会太尴尬或者害羞的。
“才没有在喊你。”
“哦?”诸伏景光摸了摸下巴,上扬的语气是表达自己明显的不相信。
“好吧,我只是在喊着玩而已!”若松竹一微微鼓起脸。
“哦。”诸伏景光点头。
这次是下降的语调,表达了一下自己勉为其难相信若松竹一他一次的想法。
今日份的每日逗猫猫环节结束,接下来就是顺好炸毛猫猫的毛的环节了。
诸伏景光见怪不怪走上前去把轮椅推过去,摆到若松竹一面前。
“今天的午饭想吃什么?”
轮椅的背后立刻探出一个金色脑袋,金色的瞳孔眯起,悄咪咪地看向上头的诸伏景光:“哼哼!”
“哼什么哼?”
“今天伟大的若松竹一,要自己做饭吃!”
一脸洋洋得意。
诸伏景光沉默半晌,就在若松竹一奇怪地转头看他的时候,伸出了手,搁在若松竹一额头上,喃喃:“……今天,也没有发烧吧?”
“……喂!”
最终结果,若松竹一还是没能够自己做成一顿午饭。
原因是诸伏景光下午还有训练,如果若松竹一要想要做午饭的话,他可能为了修厨房而耽误了工作。
若松竹一被他的合理理由说服了,只好放弃,转头点了别的外送。
沙发上有很舒服的毯子,房间的地板里也都铺上了毛毯。
若松竹一完全可以在上面躺着午睡。
说起来……
若松竹一躺在沙发上,悄悄把上半眼睛露出了毛毯,金色的碎发凌乱的散在额前。
电视上说的竟然是真的哎。
一直喊别人的名字超过一定次数的话,他就会突然出现在面前。
虽然理智上说今天景光突然回来也很常见……但是平常他都是傍晚了才回来的哎!
今天竟然有午休!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另一个金色头发的人了。
万一……万一待会也像刚才那样出现了呢!
若松竹一环视四周,跟做贼一样心虚地察看周围环境。
很安静,好像没有别的人。
……不行。
还是在心里悄悄念好了。
那就……
zero。
若松竹一竖起耳朵,看了看周围,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放过。
……果然还是假的!
“果然波本就是坏蛋嘛。”
若松竹一乱发脾气,直接把没看见人的帽子扣在了降谷零身上。
……
“说谁是坏蛋啊?”
若松竹一立刻把头埋回毯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