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还没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两人又继续交谈了一会,也许用交谈并不合适,毕竟是公安一直在说,若松竹一偶尔回个“嗯”或者“哦”的交流程度。
头顶上吊瓶的液滴快要尽数落下,是时候该换下一瓶了,可是若松竹一没反应。
坐在边上的公安看了一眼,就往边上的护士台走去,带了一个护士重新回来。
公安抬手看了看手上钟表的时间:“他们也该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刚好是擦肩而过的程度,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人在门口相遇。
不过两人并不认识他,自然不知道之前一直被绊住的进程来自身旁之人的手笔。
松田阵平手上拎着不少东西,萩原研二先走到边上看了看吊瓶。
“看来护士已经帮你换了一瓶了,那就好,我还怕到时候输完了液反血了你都没意识到。”
原本去超市来回一趟很快,不至于等到一瓶吊瓶都快结束了才回来。
可惜在超市突发了一点意外情况,原以为很快解决的事情结果被浪费了不少时间,事情一结束他们就立刻过来,天知道放他一个人在医院会有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若松竹一没刚开始那么难受了,但整个人还是焉巴巴的,没什么精神气。
在公安没走之前还能强行打起精神装装样子,等人走了之后,又在同期面前,也不太需要自己怎么装,又或者,更应该在两位同期面前装得更可怜一点。
于是若松竹一无师自通地低下头,眯上眼睛,用比实际状况还要柔弱许多的声音气若游丝一般回答:“你们终于回来啦……”
“单独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可是又冷、又饿、又难受……”
就跟唱歌一样浮夸拉长的语调,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某人是在恃宠而骄。
一开始还真的在担心完全不知道如何照顾自己的同期的萩原研二一听就被这语气逗笑了,倒是放下了点心,朝身后松田阵平打开的袋子里拿东西。
“哎呀呀,这么严重那可怎么办啊?”
若松竹一见到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摇头晃脑:“那答应我的糖果呢。”
“马上就给你。可别乱动,小心针头。”
“啊?好吧……”
若松竹一闹腾完了没过多久就安静下来。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也趁着这个功夫誊写报告,偶尔再转头看看吊瓶的情况。
不过边上人太安静了反而让他们不适应,率先出声询问。
“有感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若松竹一才慢吞吞开口:“输液的地方太冷了。”
“冷?”
现在的天气可是商场也还在开冷空调的时候,虽说病人确实对外界真正的冷暖情况感知会有有些异常,但是……
“小竹一你说实话,估计不是冷,”萩原研二略一思索就发现问题所在,伸手调动了一下输液管的快慢,稍显严肃地说,“是疼吧?”
他就说吊瓶怎么没得那么快,原来是在输液速度的问题上。
若松竹一目光游移,感到对方有些生气就只好超小声说话:“……我还以为这是正常的反应。”
——反正都是痛的。
两人也没法对着病人骂他是笨蛋,只好继续操心。
跑边上去拿个毛绒绒的暖和毯子,再去边上倒了杯热水递他手里。
“下次有不舒服要记得喊疼,明白吗?”
身体情况没问题的时候就使劲想喊疼,一旦真的不舒服了反而一个字都不往外蹦,也不知道哪里学的。
若松竹一刚开始没说话,本以为这次他好想蒙混过去的两人不得不叹气,不过气还没叹出来,就听见椅子上面传来的一声很轻的“哦”。
“你刚刚说话了吗?”萩原研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新看向松田阵平。
“你不会听不出我的声音吧?”松田阵平抱胸站着,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真是难得的坦诚呢,是吃错什么药了吗?”萩原研二感叹。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你没看他已经把头埋进毯子里了吗?”
“怎么能这么说,多逗逗才好玩嘛!”
已经是夜晚。
警察局公安内部灯火通明,在组织卧底的同事传递出的重要消息让他们都不得不连夜加班。
再加上不久前关于百利酒的身份资料核实,各个工位上都忙成一片。
他刚结束和若松竹一的会面就往回赶,一回到办公室就有人迎上来报告。
“长官。”
“嗯。”公安的高层应了一声,“调查已经有了新的新展了吗,风见?”
“百利酒的事情已经向降谷先生询问了,目前还没有得到消息。”被叫做风见的公安摇摇头,接着说道,“这次向您说的,是关于「波本」和「苏格兰」两人马上要回到东京的事情。”
高层沉思一会:“这样啊。”
“我明白了,把报告放在我的桌子上就好,你先回去吧,如果波本那里有任何消息记得都要和我汇报。”
“是。”风见裕也点点头,就往门外走。
“等等。”高层叫住风见裕也,“顺便把苏格兰的情报保密等级也往上再提一级。”
“您的意思是说?”
“没错,以后他和波本两个人的直接对应权限,都交给我来管理,中途不得有任何人再进行插手。”
“百利酒的事情也是时候给我们都打个警钟了。”高层背对着风见裕也,“不知道这灯火通明的地方……又有几个人暗藏鬼胎呢?”
风见裕也看着背手而站的高层,手心里逐渐出了一层冷汗。
医院里。
照顾到若松竹一的体质问题,把输液速度调慢不少之后,在夜幕终于重新笼罩了东京的晚上,三人才从医院里出来。
夜晚的风有些凉意。
若松竹一身上还是一件单薄的宽松卫衣,怕吹了风对刚退烧的人不太好,但是几人出来的又比较匆忙没有带多余的衣服,所以松田阵平就直接把自己的制服外套给他披上。
“我们现在要去警视厅了吗?”若松竹一手拢着身上的制服外套,脸色还是很苍白,不过与下午相比,倒是好多了。
“没错。”萩原研二拿出车钥匙,“不过你要是还不舒服的话……”
“没有不舒服,我跟你们一起去。”若松竹一鼓着脸颊开口,“不准丢下我。”
“行行行,真拿生病的小孩没办法。”
松田阵平秋后算帐:“那是谁一声不吭想往外跑啊,是谁呢?反正不会是我们大名鼎鼎的生活白痴的吧?”
“不要这样说嘛——”
若松竹一说不过就打算赖账。
三人打打闹闹走向远处停着的汽车,当然没发现对面小巷处故意降低了存在感看着他们的两人。
“这几个人,怎么还是老样子啊。”暗处戴了兜帽衫的人扶着帽檐轻笑。
“该到医院来偷偷探望,应该不愧说是竹一吗?”
远处的三人很快就坐上车,扬长而去。
“也是时间了,我们回去吧。”
“嗯,走吧。”
车里的三人在坐上车的时候,都下意识地往回看了看。
——当然是看不到什么东西的。
“总感觉……刚刚有什么人在背后一样。”
“很熟悉的感觉呢。”
“也许是幻觉?”
心照不宣地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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