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与朗姆会面来到这个可以称之为“教堂”的会议室, 还是白天。
所以此刻在室内里面的景象也截然不同。
绘制有花纹的彩窗在黑夜里一点也明显,清浅的月光照进去只在地上留下黑黢黢的一团。
诺大的教堂此刻只有若松竹一的喘息声和脚步声, 他没走多久, 就听见身后如影随形一般的脚步声。
比他发出的声音要轻上许多,是随着他的脚步而动,不仔细听就听不出来这幽灵一般的脚步声。
十字架之后就是被两排立架挡住的拐角。
若松竹一不着痕迹地往右下方瞥了一眼, 将一直抓着衣服的手松开撑到立架上,像是想要在里面蹲下来休息一会的样子慢慢走进去。
跟在他身后的人见他一直没发现自己,也同样放松了一点警惕,看见若松竹一没怎么动, 就想绕到后面去抓住他。
可惜在他还没真的绕到若松竹一立架身后,走到立架边上时, 就被拐角伸出来的手整个人按在了地上。
“唔——”
若松竹一用的力度不小,摔在地上的时候来人不得不发出吃痛的声音。
“看来……”若松竹一动作没停, 流畅地从腰边掏出袖珍枪抵在对方的太阳穴上。
咔地一声,左手拇指微动, 像是抚摸情人一般再从枪身上移开, 他打开了保险栓。
“给我个解释吧。”
“百利酒。”
金色的瞳孔在明灭月光之下显得更加冷冽, 透彻的眼神里见不到别的情绪,百利酒此刻只能看见自己被压在身下狼狈的倒影,没法从无情的神情里再窥探偶尔泄露出来的感情。
他宛如神祇一般低头,极长的睫毛直直地随着深长的眼尾一动不动, 连高高在上的悲悯都不曾投下。
一直是这样的,没错, 这才该是他眼中的苏兹酒。
“苏兹酒, 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呢。”
百利酒感觉到自己正在身不由己地颤抖, 不知道是因为激动, 还是因为受到生命威胁而狂飙的肾上腺素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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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清长在喝完手上这杯水之前没有说话。
伊达航一开始只是出于激动而询问,但是没收到自己想要的答复,反而让他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您果然是故意的,……为什么?”
松本清长看着电脑屏幕前已经被成功发送的两封邮件。
见到已经成功发送之后,他就重新看回伊达航,说:“这也不是我的本意。”
“我们只是在对于若松竹一转变心态的过程中重新推了一把而已,毕竟时间可不能够再继续等待我们了。”
“那个组织的发展,已经太过于超乎我们的意料的了。”
“……组织?”伊达航似懂非懂。
“所以警方不能够再等下去了。”
只能趁着组织还没有发现他真正的能力之前将他彻底拉拢至这一边。
先前,他们对这一方案的实施很是头疼,这一次自发出现了一个转机,难得的机会怎么能够不抓住呢。
松本清长抬头看着伊达航。
好在,他们有足够吸引若松竹一的筹码。
“可是,花江机场附近刚刚发生过爆炸,就根据刚刚上来的调查,擅自进入仍然是危险的!”
松本清长刚想要开口解释,就被自己的电话声打断,他朝伊达航比了个手势,接起电话。
“你是不是故意让竹一他们几个去个宅邸?”果不其然是来自自己旧友的质问。
“我们都同意这个行动,只有你拒绝得最坚定……”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怒不可遏的声音打断:“这个你们认为的转机是组织那边故意的提供的!”
“为什么我一直拒绝?是因为之前一名潜伏多年的卧底搜查官突然就失去了联系关进了审讯室,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前不久,我才冒着危险托了另一个人帮我介入观察!”
“被传递出来的消息……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没错,他派出去继续调查失踪卧底情况的人正是降谷零。
或者说,波本。
他们必须要了解组织对该卧底的掌握情况如何,安室透尽管没有正式接触工作几年,但能力却异常出色。
安室透身为职业组,真正的权限也很高,和他对接的只有真正的高层才知道,不用担心波本的身份会遭到泄露。
而他也很成功地接替了卧底传递出来的消息。
……朗姆已经怀疑百利酒和苏兹酒很久了。
不过不是怀疑苏兹有叛变的心思。
——而是他的能力。
“清长……”电话对面的人深深地叹气,“你太心急了。”
“马上调人过去……不行。绝对不能让人过去,发现竹一和我们之间的联系。”
这一次,只能寄希望于他的两位同期了吧。
只希望在这次警方和组织的对弈里,不要输得太彻底些。
但是,这一次,他还是愿意相信若松竹一,不只是因为他早已死去的、也身为自己好友的父母,更是因为他的那些好友……以及若松竹一本身。
身为一名的冷酷的公安高层本身,这种主观臆断上产生的情感判断,也有点太可笑了些,不是吗?
松本清长面对已经挂断了的电话,良久无言。
屏幕上发送的邮件里收件人是两个熟悉的名字。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关于若松竹一的身份一事。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看着伊达航:“陪我坐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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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松竹一只能冷冷地看着陷入不能用理智来概括状态的百利酒,举着枪的手腕很稳,甚至还能在他太阳穴前压一压。
“请你搞清楚现在的定位。”
“言语上的抵赖可没有我按下扳机更快一些。”
“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何要和我走到这一步?”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在他进入宅邸之后一直没追上来,可能是没找到被封锁住的入口——毕竟他们两个人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也有可能是被什么事情拖住了。
会是什么呢?
若松竹一边想着,边把手上的枪再往前推了一推。
不管是什么,都要趁他们来前赶紧把这件事情解决掉才好,幸好不是朗姆。
“……又是这种表情!”
百利酒看到此刻苏兹酒脸上的表情,竟然出乎意料挣脱了若松竹一整个人压在他身上的束缚。
就算会有感情波动……他允许他作为自己的机器,那也应该是专门属于他的机器!
——这种被他人产生的影响,都应该被消除!
若松竹一在此刻才稍稍因为百利酒的举动,产生了一些惊讶。
“你不应该受到任何的外来因素影响!”百利酒抓着若松竹一胸前的领结,脸上甚至不能说是笑容,而是一种癫狂,“感情只会对你的判断产生荒谬的结论。”
若松竹一脖子处被勒得有些紧,腾出一只手扯开衣服,另一边把枪抵在百利酒胸口。
陷入僵持。
“——不受影响,然后呢?”
听到熟悉的、不应该在这边出现的声音,若松竹一表现的惊讶已经能够被在场的所有人看清,尤其是一直关注着他脸上一丝一毫表情的百利酒。
扯着衣服的手握得更紧。
“像一个机器一样继续为你工作?所有加诸于你身的荣誉、头衔、名号……真的是你的吗?”
“你不会自己都把自己骗了吧?你不过是他可怜你而随手救下的狗罢了。”
“我劝你放下他,你这个混蛋东西。”
从阴影深处最里面走出的,赫然是正举着枪的松田阵平。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