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宿出门之后沿着驿站走出去。
一路看见之前还摆着的摊贩全都不见了, 整条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与往日繁华的陵江城完全不一样。
他走着走着,便看到有乞丐躺倒在地上乞讨,刚要弯腰递给对方钱。
但是在一刹那间,却若有所感, 对上了那乞丐双目。
乞丐眼中赤红一闪而逝, 杀机毕露。
在连宿抬起头时, 僵了一下。
连宿叹了口气, 手按在剑柄上, 长剑一闪而逝。
便看到刚才还是个人形的乞丐这时候陡然破散在了空中, 僵.硬.扭曲的脸上还含着不甘的怨毒。
“魔族。”
和连宿第一次在城郊遇见的魔族一样都是结丹初期的低等魔族。可是这几天,就连这样的魔族都已经敢躺在陵江城内城蒙骗人了。
连宿眼神沉了些,看向旁边。
那些藏在狭窄巷子里的魔族看到眼前这个剑修不好吞吃之后就已经心生退意。
尤其在看到那伪装成乞丐的魔族被斩杀之后, 都不约而同后退了一步,化作魔气向着其他地方飞去。
乌泱泱的魔族眨眼消失不见。
这还只是一条街巷,难以想象整个陵江城中现如今藏了多少这样的魔族,恐怕已经数不胜数了。
连宿走在路边,短短一柱香时间,遇见了不下十个魔族。
他边走边斩杀, 手中的剑上染了层戾气, 眼神却有些茫然。
他得到剑修大比的魁首时春风得意, 当时悟出了一剑破霄的肃清剑意。但是现在, 这剑意却并不能平正肃清。
那惊天一剑斩不了这么多的魔族。
连宿叹了口气, 这时却忽然明白为何一开始顾靖安会看不上他。只因为像他们这样生活在太平环境里的宗门修士, 确实比不上自小厮杀在战场上的修士。
他微微抿了抿唇, 走到前面之后, 却不期而遇, 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顾破虏此时也正在城中, 在看到连宿之后有些诧异。
“你也出来了?”
连宿点了点头。
“城主不是说不用巡视了吗?”
他有些疑惑。
顾破虏嘿了声,摇了摇头。
“虽然说不用巡视。”
“但是看着这么多魔族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就难受。”
“我出来随便走走,顺便也清理一下。”
连宿看着他剑上魔血,便也知道顾破虏和他一样的心情郁闷。
“一起吧。”顾破虏开口道。
连宿点了点头。
从上次剑修大比之后,他和顾破虏虽然见过面,但是却从来没有单独相处过,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
见连宿脸上罕见的没有轻松自在的神情。
顾破虏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道:“其实我之前也和你一样。”
“看着城中满目疮痍看不过去。”
“不过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敌不过那天魔就敌不过吧,它修炼了不知道多少载,要是我能打的过,那我还不上天?”
“不过,只要剑在手中,这城我会一直守着。”
他说到最后一句时眼神锐利了起来,失去了往日的嬉笑随意。
连宿握着剑,看到顾破虏眼中的认真时,心中微微动了动。
可是他与顾破虏不同的是。
——他手中可能有一线生机。
但是却抓不住。
这叫他这几天一直有些懊恼。
顾破虏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拍了拍他肩膀。
“随便走走吧。”
两人穿过主城的巷道,一直到走到河边。
顾破虏看了眼天色。
“也不知道那些魔族到时候要怎么动手。”
连宿摇了摇头。
“阴谋阳谋,无非就是抢罢了。”
他说到这儿又顿了一下,却忽然察觉到了身后一道窥视的视线。
连宿微微皱了皱眉,回过头去,然而什么也没有看到。
“怎么了?”顾破虏有些疑惑。
连宿摇了摇头。
“没什么。”
“刚才感觉……这里好像有人在。”
顾破虏眼神瞬间变了,警惕的看向四周。但是周围的灵气波动并没有异常,看不出来什么,连宿也查探不出不对。
两人皱眉只能将这归结于刚才有魔族藏在这儿,在看到人族修士过来之后便藏了起来。
连宿却不知道,在他和顾破虏说话时,确实有一道目光一直看着。
那道目光却并非什么魔族,而是一个熟悉又意外的人。
敖傅本来是在这里找到了一丝无.欲.天魔的踪迹,想要顺藤摸瓜的找过去。只是等他到时,无.欲.天魔已经吞噬了一个修士离开了,原地什么也没有留下。
敖傅脸色难看,他转身刚准备离开,只是脚步刚抬起,却忽然听到了交谈声,动作便微微顿了顿。
在莫名熟悉的促使下,敖傅隐去了身形,在不远处看着。
他此时头痛.欲.裂,离有无.欲.天魔的地方越近,眼中杀戮就越重。
冲天杀意充斥着脑海,叫他什么也无法思考。
敖傅脸色一会儿一变,一半狰狞,一半英俊,在看到连宿的一刹那间,熟悉的青色身影映入眼敛,几乎叫敖傅下意识地便开口:“娘”
嘶哑的声音刚吐出一个字,便被他狰狞的咽了下去。
敖傅脑海中不停的告诉着自己这不是他所谓的娘亲,但是此时被无.欲.天魔影响的迟钝生锈的脑子却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盯着连宿的背影挣扎。
连宿越来越感觉到身后不对劲,杀意和莫名的感觉在后背交织,可是回过头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连宿眼神沉了些,这时候却抬头看向顾破虏。
“城中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你可以先回去。”
“我自己再走走。”
顾破虏确实是还要处理城主吩咐下来的一些事,路上遇见连宿只是意外。两人走了这么断时间,他也该走了。
他微微点了点头。又有些迟疑。
“刚才那魔族……”
他还记得连宿说刚才感觉到后背有人的事情。
连宿瞥了身后一眼,收回目光来。
“没事,我也准备回驿站。”
顾破虏这才放心下来。
这里距离驿站不远,只有一盏茶时间就能到。连宿这时候回去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他放下心来:“那我就先走了。”
连宿点了点头。
在顾破虏离开的一瞬间,就握住了手中的剑。
修长手指按在剑柄之上,只要身后一有风吹草动,这柄剑就会立刻出鞘。
连宿垂眸静等着身后动静,身上的神识已经扩散到了周围。
然而在一阵风吹过后,连宿握着剑眯起眼。却从身后河畔的木丛之中,看到了一条黑色的小蛇。
敖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在头痛剧烈的时候。他对上连宿,下意识的就变成了蛇。
他不是天生的龙族,而是由蛇化龙的。
以前的原型就是条黑蛇。
只是那条蛇却不像他化出来的一样无害。而是凶猛危险,看着就可怖无比。
敖傅在变成小蛇的一瞬间,下意识的僵住了身体,几乎一动不能动。
他还没理解自己为什么这样,这时候冰冷的剑刃就对准了它。
忽然草丛之中冒出一条蛇来,要说连宿不怀疑是不可能的。
这段时间陵江城不比之前,妖兽虽说因为外面灵潮的缘故能够突破陵江城防卫潜入城中。但是也因为魔族在这儿,大部分妖兽都不敢露面。
连宿可没忘记自己之前见到的鬼目兽。
那家伙就是被无.欲.天魔给吞噬了心神,而变成了妖兽傀儡。
眼前这条蛇也是?
他警惕地看着面前看似可怜的黑色小蛇,眼中没有一丝心软。
“你是从哪里出来的?”
敖傅僵着不说话。
他头还在痛,眼前连宿的身影不停的晃动,叫他居然什么也做不了。
他本应该变成人形,然后掐住眼前这个剑修的脖子的。他应该杀了这个在他失去意识时叫“娘亲”的人,然而另一半扭曲的意识却在拉扯着他,告诉他不能动手。
连宿低头时,发间熟悉的香气一阵一阵的萦绕着,敖傅身.体.内两股妖力同时暴动,身上的黑鳞一会儿一变。
他口中蛇信嘶嘶了两下,在连宿目光之中,居然转身遁入了草丛里逃了。
连宿:……
不是被魔族控制的傀儡妖兽?
刚才那条蛇的反应实在奇怪,看着不太像是被魔族控制了。
只是,它为什么盯着自己?
刚才还跑了?
他摸了摸自己脸颊,有些疑惑。
他长的那么可怕?
最近把乌木角汁抹淡了,看着也没有那么可怖吧?
连宿等了会儿不见那只小黑蛇出来。
周围河畔一片平静,那条危险不明的黑蛇似乎已经走了,他这才收回目光来,转身离开。
只是他刚转身,却没有注意到,刚才分明已经跑了的黑蛇却又从草丛之中钻了出来。蛇瞳挣扎地看着他,随即犹豫了一下,眼中似乎闪过一丝自厌。
愤恨地跟上了连宿。
连宿在外面走了一圈,说实话还是什么都没有悟到。不过出去走走,心情总算是舒畅了些。
他转身走进驿站,却看到一个时辰前还在楼下的姜和又不见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连宿收回目光来,上了楼。
张长老对他这么快回来也不意外,只是摇了摇头。
想要让连宿放弃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万剑宗在驿站外设了一层又一层的结界。只是这结界却拦不住敖傅,他看了眼外面的水井,闭眼没入了水井之中。
连宿还不知道敖傅跟着自己一起回来了,他在回房间卸下剑之后。转过身去,刚准备继续修炼,结果却看到了窗户上的.精.致盒子。
那盒子和之前的油纸包不一样。但是连宿一眼就认出,这是白狐送来给他的。
只因为那油纸包旁边还特意放着一小撮狐狸毛。
连宿笑了一下,有些无奈。
“伤势刚好就跑来送东西了。”
他心情因为白狐的举动更好了些,走过去将狐狸毛收起来。想到前几次白狐过来的时候掉下的毛。思索着到时候将这些狐狸毛都攒起来,然后做个小狐狸毛毡。
他想到这儿把自己也脑补笑了,摇了摇头。伸手将狐狸毛单独放在乾坤袋里,然后拿起盒子。
.精.美的盒子入手还有些花纹,好像不是一般的吃食。
连宿有些疑惑,打开之后,却发现里面是一排排蜜饯。
那些蜜饯做的.精.致极了,看着就叫人不由升起食.欲.。
连宿眨眼拿了一颗尝了尝,咽下去之后,有些奇怪。
现在城中都关门了,小狐狸这蜜饯是从哪里来的?
他却没有察觉到,自己在食用了蜜饯之后,隐约有些昏沉。
连宿回到蒲团上半闭上眼打坐。过了会儿后,渐渐的连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失去了意识。
在连宿入定之后。
一只雪白的狐狸从驿站之外出现。在进入驿站的时候,忽然看了眼驿站的水井。
敖傅化作的黑蛇刚想出来,就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白狐站在水井之前。
这不是普通狐狸。
他脑海之中霎时闪过这个想法。
而燕阆看着水井中的黑蛇也挑了挑眉。
一狐一蛇在这里对峙着,还是楼上张长老的响动声叫两人同时收回目光来。
燕阆淡淡瞥了眼水井,转身离开。
连宿没有看到,不知道何时他房间里悄无声息的多出了一个人在。本是闭关的未婚妻看到吃了几口的食盒之后收回目光来,看向连宿。
连宿此时在迷糊中还在拼命体悟业火,燕阆在看到他眉心隐隐出现的印记之后倒是有些意外。
“斩业剑诀。”
没想到两天不见,连宿居然修炼了这个。
只是斩业剑诀却不是那么好修炼的。
看着连宿眉心隐约出现的劫火。
燕阆轻轻走过去,指尖轻触那劫火,劫火瞬间顺着寒冰锁链被他吞噬。
他低头摩挲着连宿指腹处的伤痕,弯腰将他笼罩在怀里。
“阿宿想要悟出斩业剑气吗?”
连宿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一道声音在他耳边问着,只是他却怎么也听不清。
心头烦躁顿起,一股燥热的火顿时烧灼着五脏。
燕阆叹了口气。
“怎么这么没耐心啊。”
他声音宛如山巅碎雪一般,好听温柔。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可怖。
如果连宿清醒时,定会怀疑自己听错了。
“斩业剑气想要练成,必须要斩杀业孽。”
“阿宿的剑没有出鞘,怎么斩杀呢?”
燕阆很温柔的轻抚着他乌发,低眸看着他。
“来,乖。”
“跟着我出鞘。”
他凤眸微微垂下时,连宿脑海中的场景也变了。
他端坐在业火之中,脑海里本是一片平静,但是在燕阆轻抚着他头发时,眼前却产生了变化。
平静焚烧的业火声势陡然壮大,连宿面前微微暗了一瞬。却浮现出无数的劫难来。
那仿佛缠绕在人身上生生不息的劫难出现在眼前,可是业火却丝毫无法沾染。
在燕阆动手时,寒冰锁链微微缠绕的更紧了些,一滴滴血落在他广袍之上。他身上劫难加身,却面带微笑。
抵着连宿额头,像是在教导他一样。
“看到了吗?”
“——那些无形的劫。”
修士修道,每晋一个境界,都会有劫难。
天劫、雷劫、心劫,重重劫难落下,每度一次,就会有新的缠绕上来。
而除却修士的劫难外,还有天地大劫,道魔之劫。
无形的劫锁缠绕着每一个人。
连宿眼前天翻地覆,仿佛出现了不久后陵江城被屠城的模样。
偌大的陵江城在一月之前还是繁华的,可是在几天后,却会杀戮丛生,遍地生魔。
修士的惨叫声、普通人流下的血,染满了整个陵江城,就连城主府外的那条河里也飘满了尸体,简直就是一出人间惨剧。
连宿眼睛看着,耳边也有了声音。
一道又一道的求救声在耳边响起。他回过头去,里面甚至还有万剑宗的弟子。
往常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师弟拉着他的衣袍,口中叫着师兄。
业火猛地自心中升起,在烧心之痛之后,却又燃的更旺了些。
连宿只觉得头痛.欲.裂,感情五识蒙蔽。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幻象,可是这幻象却又能完全影响到他。
叫他心头愤怒,眼中不甘。
燕阆静静地看着,仿佛看进了他心底最深的地方。
他的小青雀丝毫很善良。
只是这样就受不了了吗?
他眼神温柔又冷酷,用一种近乎无情的语气问:“看到这些劫难了吗?”
那些死去的,或者正在挣扎的人身上。
无形劫气升腾,定格在不甘的脸上。
连宿在业火中第一次看清了这些。
陵江城之中,遍地是劫。
他收紧手,额头上青筋微微起伏,可是却抬不起手来。
业火仿佛是压在了他手上一样。叫他无法抬起,也不能动,即使是那柄惯用的剑就在旁边。
燕阆看了眼他的手。
“阿宿想要这柄剑吗?”
“可是这剑能杀多少魔呢?”
“可以救下那些人吗?”
“阿宿,剑不应在手中。”
剑不在手中……
那又是在哪里呢?
他眼中模糊,心头却在重重引导之下,竟然渐渐清晰起来,.体.内剑丸迅速的旋转着。
他微抬的双手放下,抱守归一,将无边的业火忽然收进了身体,用自己,来当业火熔炉。
剑不在手中,以身炼业火。
——他就是剑。
他本身,就是一柄斩劫救苦的超脱之剑!
连宿双目之中烈火骤现,猛地吐了口血,却心神平静了下来。
燕阆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心中有些感慨。连宿是他遇见天赋最高的剑修。
甚至高到有些可怕了。
只是微微给些契机,他便能迅速抓住并且领悟。
之前的焦躁消失不见,他眉目之间只剩下坚定。
燕阆看着他打磨自己,这时……竟然有些期待这一剑了。
阿宿会练出斩业剑气吗?
身上的劫气若隐若现,燕阆轻抚着肩骨的伤口,宛如雪潭的眼瞳之中微微升起了些叫人寒毛直竖的兴趣。
……
连宿在悟到身化业火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全身心的沉浸在刚才的感觉之中,无法醒来,身上的剑意却在节节拔高。
青年剑修闭着眼,脸上的乌木角汁被业火焚烧的斑驳,左一块又一块的。
像只花脸的小青雀。
然而这只小青雀身上却有着最危险的东西。
燕阆不知道看了连宿多久,直到那冲天的剑意似乎也叫他衣袍烈烈。
燕阆察觉到连宿好似已经捕捉到了一丝剑气的火苗。
他心下叹了口气,眼神莫名危险起来。
在连宿练出一道微小的像是小火苗一样的剑气时,隔空握着他的手。
“阿宿,看到这些劫气了吗?”
“只需要轻轻一剑,这些劫难就会消散。”
“现在,让我看看你的剑。”
他握着连宿的手指向自己。
入定中的连宿并不知道燕阆的动作,脑海中的声音叫他混沌不已,但由自己身体里练出的细密剑气却无法按耐。
前方模糊一片,连宿只看到无尽的深劫。
他心神渐渐平静,迷蒙之中,却又坚定的一剑由指尖刺出。
剑气与前方涌动的劫难对上,紧接着渐渐的溃散消失。
翻涌的劫云被驱散,一切都被这一道识海中的剑气停滞。
燕阆看着自己心口的血窟,微微挑了挑眉,终于感受到了斩劫的疼痛。
然而他却面不改色的握住连宿的手。
“这样就好了啊。”
“阿宿真厉害。”
心口处鲜血滴下,连宿隐约嗅到一股血腥味儿。想要睁开眼却不能。
燕阆俯身与他额头相对,一个十足亲昵却又充满占有.欲.的姿势,温柔道:“我吸了阿宿的血,阿宿刺了我一剑,是不是还清了?”
“虽然有些疼。”
“不过如果是阿宿刺.入心脏的话,也没关系。”
他低声呢喃,却知道这些话连宿都不会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就要黯淡了,燕阆才收了手。
“好好休息吧。”
他轻轻点在连宿眉心。
挣扎着想要醒来的连宿最终却抵不过困意,昏睡了过去。血腥又熟悉的梦境从记忆之中褪去,连宿微微闭上了眼。
燕阆挥手清理了房间里的痕迹,捂着心口的伤痕叹了口气。
连宿和他两清了。
但他却不想这么离开。
“那么……只好再咬阿宿一口了。”
他目光落在连宿漂亮的耳垂上,许久才缓缓抬首。
外面人声渐至,就在连宿耳垂上滴下一滴血又消散之时,燕阆垂眸消失在了房间里。
而此时,敖傅刚从水井之中脱身。
抬头看向二楼,微微皱了皱眉。
……
眼前的一切仿佛迷雾又消散,血色在眼前褪去。连宿不知道休息了多久,在月亮升起时,才茫然睁开眼来。
他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场景在眼前浮现,只是耳边的声音却怎么也听不清。
连宿记忆之中只剩下了自己一剑刺向那劫气的画面,微微眨了一下眼。
他好像——有些捕捉到斩业的剑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