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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危险动作。”神院度一只手伸向背后,插进琴酒的手指中,意图顶开琴酒若有若无压在扳机上的拇指,“你把保险打开了?要是一不小心走火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成想,琴酒忽然松开了手,伯/莱/塔脱落下来,与地面相撞发出“咚”的一声,神院度的上半身这回完全贴靠在了两百多米高的玻璃上,恍惚间他仿佛听到玻璃发出了咯吱的响声:“你……”
琴酒的嘴唇微启,香烟落在地上,在他们的鞋尖前摔出零落的火星。他单脚向前一步,皮鞋将香烟踩在鞋底,膝盖强硬地与神院度的膝盖相抵,神院度下意识地想要后退,鞋跟却磕碰在了玻璃上,竟是退无可退,从远处看,他就像是被圈在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如同一只蝴蝶被钉在了透明的标本窗上。
琴酒的食指和中指微微开合,捂住了神院度的嘴,他的手指擦过了神院度的唇,然后取走了他唇间被引燃的香烟。在神院度的注视中,他缓缓地将香烟放进自己的嘴里,深吸了一口后,他取下香烟夹在指间,呼出了一口烟霞。
灰白色的烟气喷吐到了神院度的脸上,神院度不慎呛入了一口,然后禁不住连连咳嗽了起来。琴酒在逸散的烟雾中注视着神院度的脸,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欲望中混杂着粘稠的恶意涌现出来,琴酒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或者说谁这样认为,谁才更应该去精神病院看看,血腥、暴力、硝烟与不停歇的火焰始终是组成他的一部分,自然本能的欲望也是。
他有耐心去慢慢编织出一张网,坐等猎物一点一点地落入陷阱之中,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面对大多数弱小而又愚蠢的家伙,他根本犯不上费尽心思的去谋划。但神院度是与众不同的,好像“搭档”这个词从诞生之初,就注定了他需要分出去一部分的自己,交换来一片不相符的、布满棱角的碎片,任凭它投入胸膛,打磨着血肉,最后不知是棱角被磨平,还是血肉已经适应了鲜血淋漓,将疼痛视之为平常,抑或是主动空出能够容纳对方的地方,逐渐填补掉自己失去的部分,同时也染上了对方的影子和习惯。
这样在想要将其拔出的时候才会觉得不适应,因为那本身并不属于自己,所以并不像是失去手脚一样,会造成行动上的不便,只是偶尔在停下来的时候,会感觉似乎缺少了点什么,随后泛起的是仿若伤口愈合一般,能够忍受却无法忽视的细细密密的疼痛和痒意。
琴酒能够接受直白的疼痛,这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可那并不仅仅是“疼痛”那么简单,里面还混杂了太多的东西。即使是要回原本属于自己的那部分也无济于事,因为那早已变了形状,充满了独属于对方的气息,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抓住对方:
他想要看到神院度除了胜券在握的表情之外,更多的、痛苦的、只在自己掌控中浮现出的濒临崩溃的失控;
想要听到他忍耐的呼吸,听到他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
想要看到鲜血流淌出来,想要看到在弥留之际依旧注视着自己的深海蓝色的眼睛,想要看到在死亡到来之际,拉扯着对方从容的,抑或是狼狈的走向地狱的手;
想要……给予他一个吻,堵住所有他不想要听到的话语,亲耳听到他吐露出所有的真实。
只有这样……
琴酒的眼睛在并不明晰的灯光中暗得可怕,里面是呼之欲出的侵略性,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自己,将每一丝骨血都剖开,他看着存在于神院度眼中的自己,手上的烟已经燃烧了半支,只余一点火光在夜色中摇摇曳曳,好像与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但他自知用于困锁的理智已然摇摇欲坠,扭曲的、直白的、热烈的……膨胀着,叫嚣着想要从躯壳中冲出来。
躁动的心才能从此以后安定下来,不会再有超出控制的情绪和止不住的热望。
“琴酒。”神院度一手推拒着琴酒的胸膛,另一只手抓住了停留在自己脖颈却让自己感到愈发不妙的手——他修剪圆润的指甲已经在若有若无地触碰着自己的喉咙,与时而闪出的警兆相对的是,在或轻或重的按压下,逐渐变得不适与困难的呼吸与吞咽,“放手。”
“放手?为什么?”琴酒的身体微微前倾,低头凑近神院度的耳边,富有磁性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点沙哑,他拿着烟的手触碰着神院度的嘴唇,香烟浅浅地探入唇瓣,被牙关所阻碍,“这不是为你点上烟了吗?”
“你……咳咳……”神院度深吸了一口气,却将烟呛了进来,他的眸光一冷,一只脚向里一收,然后勾住了琴酒的脚腕,用力一拉,同时扯开了琴酒的手,身子一矮,小臂甩到了琴酒的侧腰处。
琴酒的重心一歪,失去平衡倒了下去,但他却反应极快地伸手搂住了神院度的腰,神院度只觉得腰间一紧,被拉扯得一头栽了下去.
香烟掉落在地上,两人在地上滚作一团,神院度晃了晃脑袋,用手撑着地面,低头看向身下的琴酒,他的银发在地面上铺散开,幽绿色的眼睛像是盯住猎物的狼,手臂依旧牢牢锁在他的腰间,在夜晚清凉的风中,灼热的温度透过衣服,沿着腰线传递过来,他弓起腰试图起身,却又在骤然收紧的力道中趔趄了一下失败:“琴酒!”
“呵。”琴酒只是欣赏着眼前的美景,神院度的身材很好,隐藏在衣服下的肌肉紧实而又并不突兀,宽肩窄腰,显得瘦削又流畅。即使是普通的西装,在神院度的身上也会显得与众不同,或许是一枚胸针,或许是悄悄从口袋中露出的添色的方帕,一点点小小的点缀总会将他区分出来。而且因为他习惯于穿正装的缘故,他里面的衬衫下摆向来会收入裤腰,当他绷紧身体,显示出脊背、腰身的曲线,当他平日里板板正正的衣服被揉皱、弄乱,就会显现出一种颠覆性的刺激和色气。
雅文邑……琴酒咧开嘴,松开了胳膊,然后抓住神院度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神院度能够清楚感受到掌心下心脏的跳动和因为失笑而震动的胸腔,让他感到手指麻麻的。
这家伙……神院度头疼地用手扶了扶额头,他直起腰,目光落在琴酒手上忽然顿了顿,他看到琴酒小指上戴着的银色荆棘指环,他闭了闭眼,翻身而下,曲膝坐在了琴酒旁边,算了:“你这总让我想起在最开始搭档的时候……怎么?在这么久之后,我们还需要重新开始一段磨合期吗?”
在他们刚刚成为搭档的时候,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一种折磨,他们并不习惯生活中、生存的领地中突然多出了另一个猎食者的气息,神院度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神经时刻都是紧绷的,稍微有点睡意又会立马惊醒,虽然他不知道琴酒的具体情况怎么样,但就看他在隐约中透露出的疲惫和在任务中暴躁了不止一点的手段,就知道他也遇到了相同的问题。
后来在一次任务中,因为晃神和头疼差点导致任务失败之后,神院度就知道这种情况不能接着进行下去了,于是在琴酒默认的表情中,他们两个搬入了同一间卧室,至于效果……只能说每天早上看到的卧室的样子都是一片狼藉。
即使在他们熟悉了对方的气息,能够安稳入眠之后,他们的目光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突兀地捕捉到对方(比如早上刚一睁开眼)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仍然是攻击……这其实本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即便他们人为的缩短了时间,他们总是在不断地试探、怀疑、犹豫着向前,最终接受了对方。
搭档啊……神院度在眼前伸直手臂,五指分开,灯光从手指的缝隙中穿过来,他注视着中指上与琴酒的头发同色的指环,慢吞吞地想道,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我以为……”琴酒的手臂在身后撑起身体,他看着神院度,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从来都没有说过‘散伙’?”
神院度微微睁大眼睛,他偏头与琴酒对视,然后慢慢流淌出了笑意,放松地说道:“好吧,是没有说过。”:,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