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千绫酱想要听到黑猫的叫声, 可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比如说?”
太宰治的手掌扣着夏目千绫的后脑,另一只手拨开她的碎发,鸢眸幽深:“比如说,千绫酱愿意跟我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然后被我藏起来?”
夏目千绫想说点什么, 然而下一秒眼前一黑。
一条顺滑的丝绸挡住她的视线。
太宰治的手指灵活地用布条在她脑后打了个结, 笑道:“千绫酱害不害怕?”
“如果我说害怕呢?”视觉的短暂消失并没有让夏目千绫有丝毫的慌张,她不答反问。
“害怕?”
夏目千绫听见太宰治低低笑了一声, 随后, 他隔着柔软的布料, 吻了吻她的眼睛, 尾音微扬:“害怕的话, 我也只好哄一哄千绫酱了。”
夏目千绫哑然失笑,拉下“眼罩”,问道:“所以太宰先生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我不是回答了吗?”太宰治说:“带千绫酱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夏目千绫才不信他这句话。她双手压了压太宰治的肩膀:“低一点。”
“嗯?千绫酱要做什么?”太宰治这样问着,却顺着夏目千绫的话,低下头。
夏目千绫本想如法炮制,将丝绸系在他的眼前。但她遇到了一点小困难。太宰治的左眼被绷带挡住, 左右不平,平滑的丝绸非常容易掉落。
她只好跳过这个步骤,在他的眼尾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现在, 太宰先生愿意接受我的贿赂,告诉我了吗?”她问。
太宰治做出思考的表情,而后才说:“这点贿赂, 还不够。”
“那就算了。”夏目千绫“冷酷无情”地推开他。
太宰治欲言又止:“……千绫酱难道不应该继续贿赂我?”这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反正等到了, 就知道了。”夏目千绫将丝绸布条塞回太宰治手里。
太宰治颇为遗憾地将丝绸布条系在夏目千绫手腕上:“那好吧。不过等会儿我想给千绫酱一个惊喜, 所以下飞机前, 千绫酱先戴上这个?”
“惊喜?”夏目千绫重复了一遍,又反应过来:“很远吗?要乘坐飞机过去?但太宰先生怎么帮我订的票?”
“唔,”太宰治轻描淡写道:“是私人航班,千绫酱不用担心。”
他又语气温和地说道:“其实我名下还有游轮。之前看千绫酱好像在游轮上玩得很开心,要是千绫酱想的话——”
夏目千绫摇摇头:“这倒是不用了。”她更关心另一件事:“你这么出横滨,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反倒是千绫酱,似乎对我产生了一点误解?”太宰治带着浅淡的调侃,说道:“我又不是只能待在港口Mafia大厦里的玻璃娃娃,一从那里出来,就会变成碎片。”
太宰治又说:“而且,托千绫酱的福。里世界都在传闻,我交的女朋友是只超级厉害的大妖怪,谁敢对我动手就会被妖怪们找上门。”
夏目千绫有点被太宰治的话逗笑:“这是什么奇怪的传闻啊?”不过她知道太宰治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他说没问题,就不用继续多问。她转而应道:“那你等会儿帮我戴。”
“好。”
太宰治说着,微凉的指尖亲昵地抚过夏目千绫的脸颊,像是叹息般说道:“千绫酱那种样子好乖。”
“……”
夏目千绫叹了口气,拆开自己手腕上的丝绸布条,用另一端在太宰治的手腕上绕了一圈:“我还没有来得及去认识夜斗先生,请他帮我们结缘,暂时先用这个将就吧。”
太宰治抬手,放在眼前看了看,丝绸的另一端系在夏目千绫手腕上。他眨了下鸢眸,最后却只是发出一声“指控”:
“狡猾。”
——这回不仅没有主语,更是连副词都省掉了。
他抱怨道:“明明锁链和这个也差不多……”
夏目千绫黑线道:“差多了好不好?不要得寸进尺!”
“……哦。”
经过长达四五个小时的航班,下飞机前,太宰治轻轻拉了拉丝绸布条,连带着夏目千绫的手腕也动了动。
她领会到太宰治的意思,摘下来,闭上眼睛:“帮我戴好吧,太宰先生。”
于是视线再次消失。
太宰治认认真真系好,直起身。他看见,女孩子明亮透彻的凤眼被遮挡住,不清楚是由于即将到来的“惊喜”,还是猝然失去的视觉,她有点紧张地抿了抿唇角——好像她只能依靠他了一样。
夏目千绫向他伸出手:“太宰先生?还不出发吗?晚上七点前要回去哦,不能继续耽误。”
太宰治垂眼,握住她:“千绫酱跟我来。”
夏目千绫隐隐约约感觉自己被太宰治带上了一辆车,随后是一段时间的行驶,车辆停下。
不知道为什么,夏目千绫忽然感到有一点说不上来的心跳不稳。
不是因为被带到未知的地方,也不是因为暂时失去视觉。就好像……某种预言一样的低语,在她的耳畔响起。夏目千绫不自觉抚上心口。心脏跳动着不安分的节拍,焦躁不安而又满带隐秘的喜悦。
眼前的黑暗忽然散去。
太宰治将丝绸布条塞回风衣口袋里:“千绫酱,到了。”
.
夏目千绫跟着他下车,一栋熟悉而陌生的房子映入眼帘。
大门开口处的矮栅栏看着已经很老旧了,锈迹斑斑。庭院里的杂草足有人的小腿高,有些格外茂盛的,甚至从围墙内伸展而出。显而易见,这是已经荒废了许久的住宅。
夏目千绫呆怔在原地。
这里是……是……
“是千绫酱以前的老家。”
太宰治推开矮栅栏,牵着夏目千绫的手,带她穿过庭院的门前小径。小径两边杂草丛生,被踩过以后,发出“沙沙”的声响。小径不长,从大门口走到屋门口,用不了多久。夏目千绫没有说话,太宰治也安静地陪她走到门前。
门边的木质铭牌同样不太新了,上面的“夏目”有一些磨损的痕迹。
夏目千绫情不自禁伸手去碰那一笔一划刻出来的字,指尖凹凸不平的纹路让她恍惚间想起早已被遗忘的记忆。
她问父亲:“爸爸,我们的姓怎么写呀?”
那时候的她还太小,太矮,父亲将她放在肩头,让她碰着这块铭牌,笑着告诉她:“就是这样写的哦,千绫。”
“我记得,”夏目千绫缓缓开口:“高中的时候,这间房子被卖掉了。”
在她和哥哥出生后不久,母亲就离世了。她和哥哥是被父亲带大的。后来,父亲也去世,她和哥哥开始了辗转于亲戚间的生活。
老家的这栋房子,就暂时交给亲戚馆花叔叔打理。馆花叔叔很好心,管理费都是他为她和哥哥缴纳的。后来,好不容易有人看中了这套房子,馆花叔叔还特意打电话过来,劝他们卖掉,并告诉他们,手续完成的前两周还能进来看看。
看完以后……就卖出去了。
因为一直留着,还得麻烦馆花叔叔继续帮忙打理,管理费也是一笔额外的支出。
何况,被塔子阿姨和滋叔叔收养后,她和哥哥的家在八原,在藤原家。
这里,就逐渐被她淡忘了。
“但它现在是千绫酱的。”太宰治变魔术一样,将一枚钥匙递给夏目千绫,微笑道。
夏目千绫眼睫颤了颤。
她接过钥匙,开锁。
午后的阳光随着被推开的门,流淌进这栋旧宅。尘土扬起,在阳光里飘飞舞动,旋转成光柱。沉闷的味道扑面迎来。夏目千绫走进去,惊异地发现,室内的陈设和十五岁来看时,没有什么区别。就像门口那块铭牌,自始至终没有变过。
——就好像,这么多年,它一直在等待主人的回归。
夏目千绫缄默无言地拉开走廊与后院的隔断门,拉开窗户,让室内透透气。太宰治跟着她,给她帮忙。尘埃落了他满身,在黑色的风衣上分外显眼。
他也不心疼,解开风衣,铺在走廊上:“千绫酱坐这里。”
夏目千绫分了一半给他:“太宰先生陪我坐会儿吧。”
太宰治没有拒绝,坐在她身边。
夏目千绫抱膝而坐,目光落向后院。模模糊糊的记忆告诉她,后院里原本有父亲种的花,但现在只有肆意生长的野草。
她眨了眨眼睛,压下眼底的湿意,问:“太宰先生是当时的买家?”
不然,怎么能解释明明房子卖出去了,里面却没有任何改变?
“不是。我算是第二个买家。在那户人家搬进来前,我买下的。”
太宰治如实相告:“原本想等千绫酱成年了,就交给你。但是,恰好那一年我也刚成为新任首领,太过忙碌。等到终于能抽空时,已经想不好该怎么跟千绫酱认识,怎么跟千绫酱说了。不过还好,现在它在千绫酱的名下了。”
“这样啊……谢谢,太宰先生。”
一阵风拂过,头顶有清脆悦耳的“叮当”声响。
夏目千绫仰头,看见走廊檐下挂着一串风铃。
夏目千绫出神地望着风铃:“原来我小时候就喜欢风铃呢。都快要忘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轻轻道:“太宰先生,你知道吗?其实哥哥小时候很调皮的。这栋房子里的墙壁上、地板上,都有他画的涂鸦。但爸爸一直没有擦掉。爸爸说,要留到以后,等哥哥长大了,再指给他看,让他看看他宝贵的记录。”
“哥哥很容易害羞。他喜欢把想要纪念的、想要保留的照片或者图画贴在壁橱里。”
“但哥哥一定猜不到。我有一次和他玩捉迷藏,藏到了他的壁橱里,我看见……看见他画的画。”
“画的是爸爸、妈妈、他自己还有我,四个人手牵手,旁边还有漂亮的小花。”
她的声音逐渐发涩,于是夏目千绫停下来。
“那千绫酱自己呢?千绫酱小时候是什么性格?”
“……不记得了。大概和现在没什么区别吧?”
夏目千绫想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一点。可惜她失败了。她闭了闭眼,靠向太宰治的肩膀。
一滴温热的水珠打湿了他的衬衣领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从天空中落下,皎洁的月光融入满地庭院,檐下的风铃歌谣也变得轻柔。
一阵放轻过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
太宰治回过头,对夏目贵志颔首,降低音量:“千绫酱睡着了。”
夏目贵志在夏目千绫的另一侧坐下,小心翼翼地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猫咪老师趴在他的腿上,深绿的瞳孔盯着太宰治。
良久,夏目贵志低过眼睛,摸了摸猫咪老师的脑袋,平静地问道:“我可以跟你聊聊吗,太宰先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