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绫酱要试试吗?”
“嗯……”夏目千绫将酒心巧克力放在眼前端详, 问道:“太宰先生知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酒?”
“朗姆酒。”太宰治解释说:“传统口味的酒心通常是烈性酒,其中朗姆酒、白兰地和高度数的利口酒最为常见。要是千绫酱的酒量不行,暂时别吃了。”
“我的酒量应该还好。”夏目千绫回忆着, 说:“八原有不少妖怪都爱喝酒,我和哥哥成年时,妖怪们为我们举办成年礼。”
提到这里,她忍不住笑起来:“那真的是非常有趣的成年礼。有一只妖怪就送来了美酒, 我当时因为好奇, 就尝了点。后来……”
后来, 妖怪们醉得东倒西歪,只有她跟没事儿人一样,看得哥哥都惊讶不已。
“不过保险起见, 我只吃一颗。否则万一我醉倒了,今天又要对太宰先生失约。”夏目千绫剥开酒心巧克力的包装,放进嘴里。
刚咬开外壳, 朗姆酒带着浓浓的糖蜜香溢出来, 混合着巧克力馥郁的微苦和淡甜。
“口感很不错。太宰先生要不要也吃一个?”夏目千绫评价道:“难怪传统口味的酒心巧克力喜欢用烈性酒,这样才能压住巧克力本身浓郁的味道, 不然一口下去,都是巧克力的味道,和普通的巧克力也没什么区别了。而且,烈性酒质地稳定,能延长保存时间。”
“我就不吃了。”太宰治将自己的手指挤进她的指缝间:“千绫酱好熟练,一下就能想到这么多。千绫酱是不是做过巧克力?还送出过很多巧克力?”
“是做过, 送给哥哥、滋叔叔、几个朋友和妖怪朋友们的。”夏目千绫任由太宰治的动作, 问道:“太宰先生该不会这种醋都要吃?”
“怎么会?只是有一点羡慕而已。”太宰治的语气风轻云淡, 奈何他盯着夏目千绫的表情浑然不是这个意思。
夏目千绫看得好笑:“羡慕?”
“我也很想吃千绫酱做的巧克力。”太宰治眨了下鸢眸, 说道:“明年二月十四的时候最好。”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距离现在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亏他能想得那么远。
夏目千绫不答反问:“太宰先生想要本命巧克力还是义理巧克力?”
本命巧克力是送给恋人的,义理巧克力则会送给上司、同事、同学、朋友或者父亲、兄弟之类的非恋爱关系异性。
太宰治理所当然地问道:“难道不是应该只有一个选择?”
“嗯……”夏目千绫刻意思考了好一会儿,在男朋友期待的目光里“扑哧”一笑,说道:“这就要看太宰先生的表现了。”
太宰治再度指责道:“千绫酱好狡猾。又是这种没有客观评判标准的说辞。”
“可是做巧克力的人是我,我当然有权利做决定。”夏目千绫笑吟吟道:“除非太宰先生三月十四日回赠的巧克力也是自己做的。”
“也不是不行。”太宰治用小指勾住夏目千绫的小指,拉钩,答应得十分干脆:“就这么说定了。千绫酱到时候要送我本命巧克力。”
“既然太宰先生有这样的决心,好吧。”
夏目千绫问道:“那,太宰先生喜欢吃黑巧还是白巧?或者酒心巧克力?——说起来,太宰先生的酒量怎么样?”
“不清楚。”太宰治异常无辜地说:“我和有些人不一样,我不太喝酒,更不会喝得满桌子都是酒瓶。”
“不喝酒是好事。”夏目千绫毫不吝惜她的夸奖:“太宰先生要把这个好习惯保持下去。”
“好,听千绫酱的。”太宰治乖乖应道:“今天也交给千绫酱来安排。千绫酱想去哪里玩?”
“八景岛海上乐园怎么样?之前太宰先生出差时,我在准备旅游的攻略,有查过一些资料。”夏目千绫问他:“太宰先生有去过那边吗?”
“没有。但我很期待和千绫酱一起去玩。而且,”太宰治对夏目千绫弯起唇角:“今天没有猫咪老师和镜花,是只属于我和千绫酱的时间。”
“……”
.
这确实是只属于他们两个的时间。
光线穿过海面,落入海底隧道时已经被染成幽蓝色,时不时有斑驳的光影跳跃晃动。鱼群游弋而过,拖出一条长长的水痕。色泽鲜艳多彩的水母在水中浮游,有的散发着柔和的光。
夏目千绫按上海底隧道玻璃墙上的一点光斑,一只小海豚游过来,亲热地用吻部“亲了亲”她的指尖。
“太宰先生,你看。”哪怕知道玻璃外不会怎么样受影响,夏目千绫还是屏住呼吸,生怕惊跑了海豚,降低音量:“它好可爱!”
太宰治瞥了一眼还在隔墙轻啄夏目千绫指尖的小海豚,说:“没有千绫酱可爱。”
“太宰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夏目千绫失笑:“我跟它比什么啊?”
“我说的是实话。千绫酱现在很可爱。”他强调道:“尤其是现在脸红的样子。”
“脸红?”夏目千绫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脸庞温度滚烫。
太宰治的一只手还与她十指相扣着,另一只手的指尖则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嗯。”
女孩子白皙如玉的脸颊上泛起层层叠叠的流霞,像羞答答的花朵,袅娜地打着花苞。
太宰治明知故问:“千绫酱还好吗?是不是被酒心巧克力弄醉了?”
“醉倒是没有醉,”夏目千绫沉吟道:“应该是体质问题。我一旦沾上酒精,无论多少,过一段时间就会脸红。”
“千绫酱的脸好烫,难不难受?”
太宰治说着,整只手掌贴在夏目千绫的脸颊上。夏目千绫本来想说“不难受”,然而他掌心微凉的温度实在太过舒适,夏目千绫稍微往太宰治的手心里靠了靠,换来耳畔轻声的低笑:
“看来是难受的。我帮千绫酱降温好不好?”
“也、也行。那就麻烦太宰——”
夏目千绫只能庆幸海底隧道的光线偏于昏暗,哪怕有人看到他们,也不一定能看清他们的脸……
“欸?!”
夏目千绫压下到嘴边的惊呼,只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
她本以为,太宰治会抽出那只和她交握的手,放到她脸上。
不料他竟然低下头,脸颊贴上她的脸。蓬乱散漫的黑发顺势垂落,亲昵地蹭着她,像猫咪软乎乎的绒毛。
像是被她惊到,小海豚嘤嘤呜呜地后退了一点。
夏目千绫这会儿却无暇再关注小海豚。她的全部注意力被脸颊上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吸引。
太宰治的体温比她要低,可现在夏目千绫感觉脸部的温度反而升高了。
“太、太宰先生?”
夏目千绫无意识放轻呼吸。
女孩子脸上的红晕蔓延,耳朵,脖颈,都被流霞的裙摆所青睐。穿透海面散射而下的阳光,在凤眼略微上挑的眼尾处点开一抹粼粼的水光,可怜又可爱。
太宰治发出似有若无的叹息:“千绫酱不要这样看我哦。不然……”会让他忍不住的。
话落,太宰治将放在她脸颊上的那只手抽回,牵引着夏目千绫自己的手,覆盖住那双琥珀色的凤眼。
眼前一片漆黑,在夏目千绫看不到的地方,黑发青年的眸光肆无忌惮地描绘着她的每一寸,幽暗的鸢眸在海底的波光里翻涌起汹涌的贪婪和渴求。最终在夏目千绫拉下他的手时,归于平日里的温和无害。
发现喜欢的人类不仅没有再看它,还把伸出的手收回去遮住眼睛以后,小海豚依依不舍地甩甩尾鳍,游走了。
“……”
夏目千绫记不太清她脸上的温度到底是什么时候消下去的。
唯独值得庆幸的是,最起码回到公寓时,她已经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了。
太宰治毫不心虚地跟在她身后蹭晚饭,夏目千绫难得恼羞成怒,想把他赶回去,但转念想到男朋友瘦弱的体格,就于心不忍了。
“太宰先生晚上再多吃一点点?”夏目千绫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太宰治盯着她的手势,伸手将夏目千绫两根手指中间的缝隙再压了压:“这才叫一点点。”
“这也太少了。”夏目千绫好气又好笑。
太宰治试图为自己“减刑”:“不少,我等会儿还要陪千绫酱吃巧克力。”他冲夏目千绫笑了笑:“今天我们还没有全部吃完,不是吗?”
夏目千绫摊开礼盒,看着里面还剩四分之一的巧克力,她“唔”了一声:“算了,那太宰先生你先吃两块巧克力垫垫。我去做晚饭。”
太宰治“随手”拿了一粒巧克力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我来帮千绫酱……”
话还没说完,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神色茫然而迷蒙,脑袋一点一点的,几分钟内,靠着沙发睡了过去。
夏目千绫不由得想起太宰治白天说他“不太喝酒”……还真是不太喝酒啊?!这要怎么办?难道今晚得让太宰先生在沙发上睡一晚了吗?
夏目千绫犹豫半晌,决定再试试能不能把太宰治叫醒。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
她好声好气地一遍又一遍喊着太宰治,不知道喊了几遍,太宰治还没有回答,手机铃声反而响起来了。
夏目千绫匆忙取过手机,看清屏幕上跳出的来电人,她倒吸一口凉气。
“哥、哥哥?”夏目千绫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那边夏目贵志笑了一声:“不是你说有件事想跟我说,让我打电话给你吗?怎么了,现在不方便说?”
“……”
夏目千绫看看身边睡得正熟的黑发青年,默默捂住脸:“是……是不太方便说。哥哥,要不、要不下次再说吧。”
不然,难道要她说,哥哥,我交了男朋友,现在他就睡在我旁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