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温泉山庄的路上,虞清一直低头搜索泡温泉的注意事项。
即便他没有说话,也能看出他的期待。
虞清泡过温泉,但从没在自家庄园以外的地方泡过。
在他的世界里,他家虽是名门望族,且深受家人宠爱,但所有人都管着他。
再加上他比较嗜睡,随时随地可能睡着,家人害怕他发生意外,基本不允许他外出。
在虞清的记忆里,他的世界只有9800英亩。
因为他家的占地面积只有9800英亩。
为确保此次相亲顺利,虞老豪掷千金包下温泉山庄,只为提供清净。
车辆刚到达门口,迎宾热情上来服务,司机将车辆行驶到车库,他们则是朝里走去。
接待在介绍酒店特色。
温泉周边通体雪白,如同置身雪山,泡着天然温泉水时,还能惬意地欣赏自然美景。
虞清听得很认真,小脸蛋也跟着期待了起来。
路逢点了几杯酒,眼角瞥过虞清那明显矮上一截的身高,另外点了热牛奶。
有人为他们送来泳裤、毛巾、浴袍等物品,虞清第一个接过,兴奋地往更衣室跑。
没一会儿,更衣室传来他的呼喊:“席越席越!”
席越刚停下脚步,前方更衣室的门被匆匆打开,虞清赤着上身跑了出来。
路逢和席越同时将目光定格在他的身上。
虞清很白,被精养出来的皮肉细嫩滑腻,在头顶灯光照射下有一种暖玉般的盈润质感。
腰肢纤细,两侧下凹,平坦小腹中央是一条精致优美的肚脐线。
虞清完全没注意到前方二人火辣炽热的视线,毫无防备站在他们跟前:“你怎么给我扣的?怎么解不开。”
他拉过席越的手往腰带上放,“快给我解开。”
扯过的大掌意外擦过虞清的肚脐,那一小块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小面积的粉,连带他肩膀都缩了缩,凹出更深的锁骨。
路逢目不转睛盯着虞清,若有所思。
这种程度都会有反应吗?
都是男人,席越最懂此刻路逢在想什么。
他用身体挡住路逢不加掩饰的目光,手掌掐住侧腰,食指正好嵌进腰窝的凹陷处。
路逢的眼神骤冷,面色不善打量席越,冷笑一声:“没弄错的话,和虞小少爷相亲的人是我。”
这个野男人三番五次在他面前碰他的相亲对象,之前趴在虞清腿.中吸蛇血那么离谱的行为也就算了,现在更是放肆,竟直接上手碰虞清的腰。
他都没碰过!
席越还没说什么,一个小脑袋从他肩上探了出来,虞清踮起脚,冷哼一声:“和我相亲?你配吗。”
他的眼睛很漂亮,冷冰冰瞧人时,好像所有人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这种像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真的很让人着迷。
路逢看着虞清被护送进更衣室,虞清的毫不设防与席越的百般戒备形成鲜明对比。
目睹这一切的他无端轻笑了一声。
原本他很抗拒和虞清相亲。
不因为别的,单纯不想谈恋爱,也不想被所谓的恋爱关系或是婚姻捆绑。
他喜欢自由,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
可如果是虞清的话……
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路逢没有离开这里,更没有去其它更衣室,而是倚墙抱臂,静静等待。
约莫过去五六分钟,帮虞清解完腰带席越打开门,脚刚踏出半步,便察觉到气氛不对。
他侧首望去,看见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路逢保持来时的着装,脚上是纯手工定制的皮鞋,量身定做的笔挺西装与高定领带,勾勒出他的优越比例。
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也成功让席越看到他戴着的那枚价值不菲的腕表。
席越衣衫微乱,穿的也是最普通的常服。
在从头到尾精心打扮的路逢面前,他明显稍逊一筹,甚至被对比得狼狈。
路逢面部线条锋利,极其具有侵略性,看向席越时攻击性更加强烈。
“你是虞小少爷养的小宠物?”他用打量货物般的眼神看着席越,须臾,点评道,“不过如此。”
席越低眉顺眼:“我自然比不上路总。”
路逢皱皱眉,他还没说什么呢,这人怎么就摆出唯唯诺诺的胆小样?
他也懒得和对方废话,冷冷警告:“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
席越提防他,看出他对虞清产生好感,他也自然能瞧出席越对虞清拥有的占有欲。
可席越又是以什么立场提防他?
凭席越那拿不出手的小白脸身份?还是凭席越擅长做小伏低的心机?
虞清被养得单纯,辨不出席越的肮脏心思,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虞清他很漂亮,对吗?”没等席越回答,路逢面无表情往下道,“不仅外貌优越,连带他的坏脾气都格外让人着迷,他很有个性,同时自信,这是他自小养尊处优养成的底气。”
“他家境优越,接触顶级资源,再怎么挥霍都够几辈子衣食无忧。”他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而你,一个男人,长大靠父母,发财靠卖身,现在还利用虞清心性单纯,妄想攀高枝嫁入豪门。”
“吃相未免太过难看。”
席越目光下垂,在盛气凌人的路逢面前,他尤显弱态。被如此辱骂,他也没有反应,只是眼睫微敛。
半晌,他才轻声问着,“您是在警告我,离小少爷远一点吗?”
“我是在提醒你。”路逢冷睨人时的姿态高高在上,甚至称得上不可一世,“注意自己的身份,收起那些不入流的想法。”
竟还妄想挡在他和虞清之间,阻碍他和虞清培养感情,简直可笑。
路逢见多了这种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想哄骗什么都不懂的世家子弟,达到跨越阶级的目的。
也不想想虞清是什么身份?就算虞清不跟他相亲,就算他们之间黄了,也轮不到这个下贱的凤凰男。
一直保持弱态的青年缓慢抬头,他面部轮廓虽深邃,气质却幽淡清逸。
语气更是温和,像阳光洒落那般温和,甚至处处礼貌得体。
“路总,你知道现在的你像什么吗?”席越轻笑一声,“像得不到也吃不到,跟野狗一样发疯的妒夫。”
“你是不是很嫉妒我?”他保持微笑,恭敬地喊,“路总。”
哪怕席越在微笑,哪怕席越语气谦逊,哪怕席越态度再恭敬,都无法掩饰言语中的恶毒与攻击性。
路逢仔细看着他,他的伪装简直完美到无可挑剔,不——
也有漏洞。
眼前的青年嘴角弯起,周身透有一股淡雅的艺术气息,配合他本身所学专业,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是个高雅的艺术家。
可他虽然在笑,眉眼也跟着柔和,这也是最可怕的地方——
他眼部附近的肌肉,没有动。
一个人在笑,面部肌肉却原封不动,立体眉骨下的黑眸是极致的黑,没有一丝光亮。
在路逢与席越对视时,他联想到家中养着的蛇,那双深沉的瞳仁似淬了毒的蛇牙,充满明晃晃的恶意。
这是蛇认为自己受到威胁,又或是属于自己的领地被侵犯时,才会露出的姿态。
是攻击,也是防御。
席越绝对没表面装得如此良善。
路逢不明白席越是如何骗过虞家的层层把关,最后待在虞清身边。
放任这样的危险因素在虞清身边,一定会为虞清惹来麻烦。
路逢越想越是心惊,以为席越目的不纯的他,毫不掩饰眼中浓烈鄙夷,“你真以为虞清喜欢你?太可笑了,故作弱态博取他的同情,换来他施舍般的怜惜,像对待街边流浪狗那样。竟真的会有人以为,这是与众不同的对待?”
他冷睨着还在假笑的青年,薄唇微动:“身为玩物,就要有玩物的样子。”
“烂货。”
……
虞清刚出更衣室,便看到席越和路逢双双对峙。
在虞清出来的刹那,路逢马上来到他身边,眼角余光警告刮向席越,又浅浅收回,温和地落在虞清身上。
“今天工作太忙,让你等了那么长时间,很抱歉。我实在过意不去,不如我请你吃饭,权当赔罪吧。”
“你知道xx商场的空中餐厅吗?如果明天你有空,我能有机会跟你共进午餐吗?”
虞清本来要拒绝,中午那么热,他才不想出门。
但路逢说的这家餐厅很有名,他在网上搜到过。
他偏头斜了路逢一眼,态度还算诚恳,道歉诚意也够,他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虞清娇气地抬起下巴:“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我现在只想专心泡温泉。”
路逢笑着说好,得亏虞老命人发给他过一份文件,里头记录虞清的喜好。
当时他对这个相亲毫无想法,只是随便翻阅了几下。
现在他无比感谢当时的随手浏览,若非如此,他也不能同虞清快速找到话题。
被忽视的席越远远站在一边,他的嘴角依旧保持温和笑意,可如路逢所想,他面部肌肉根本没有动弹。
这个笑,是假到不能再假的笑。
路逢的挑衅没让席越产生情绪波动,真正让他控制不住,从而失态的,是这句话——
故作弱态博取同情,换来他施舍般的怜惜,像对待街边流浪狗那样。
竟真的会有人以为,这是与众不同的对待?
脑中像装了一台破旧的收音机,发出剧烈电流声的同时,不断重复这句话。
扣在掌心的手指不断收紧,他自残般咬紧自己的舌头,直至口腔传来血液的铁锈味,跌宕的情绪才稍微平静。
深呼吸。
冷静。
深呼吸……
席越顺从心中声音调整面部肌肉,不出须臾。再次恢复成先前的弱态模样。
来到更衣室,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眼球因失控有些充血。
镜中的青年发出一声突兀的笑。
好久没失控过了。
他换好衣服朝温泉走去,虞清同路逢早已进入温泉水。
虞清扒在乳白色的石壁边上,懒洋洋把双手搭在上头,他泡着泡着,有些犯困。
有脚步声传来,却又突兀停止。
许久都没有下水声响起,虞清困惑睁开眼。
“你看我做什么?”他声音也被泡得软软的,“你不泡吗?”
席越站在上方俯瞰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
虞清正趴在乳白色的石壁上,浑身泡得发粉透润,肌肤嫩得好似含着都会融化。
没得到回答,虞清又懒洋洋地把面颊侧趴在左手臂上,眼睫毛和眼睛都是湿润的,腮边被挤出一块软肉,显得唇珠愈发精致明显。
眉眼舒缓,透着股懒倦劲儿。
现在虞清心情好,眨着湿漉漉的眼睛欣赏前方美景。
虞清第一眼误以为温泉在雪山上,目光所及都是茫茫雪景,仿佛置身于皑皑白雪之中。
奶白色温泉水加快血液循环,虞清缓缓将身体沉下,肩膀逐渐没进水中,只露出粉嫩的鼻尖和舒适得眯起的眼睛。
姿态慵懒闲散,像餍足晒太阳的波斯猫。
“唔。”
他发出无意识的呜咽,声音甜腻带着些喘息,“好舒服。”
一旁的路逢看得喉间发痒,他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试图压制乱窜的念想。
岸边席越同样不好受,为了不被发现丑态,他选择快速入水。
席越在距离虞清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稍微静下心。
他取过一旁牛奶,给虞清送去。
小少爷又习惯被伺候,尽管是喝牛奶,也要席越扶起杯子,一点点将牛奶送进来。
虞清仰头时,纤细脖颈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男性特征的喉结都如此精巧可爱。
喝完后,虞清又软趴趴靠在席越身上,丝毫没注意席越肌肉僵化。
“好奇怪。”
虞清嗅觉比较灵敏,总觉得有股没闻过的味道,“什么味道?”
席越越是躲,虞清越是凑近,最后整张小脸都要埋进席越的脖颈里。
而席越怕虞清站不稳,被迫搀住浸在水下的窄腰。
虞清的软肤本就细腻,被温泉水润滑过后,手感更加滑腻。
掌心搓揉过腰身时,险些握不住不堪一握的腰身,让席越都不敢用力碰他。
“我抽烟了。”席越的声音有些古怪。
“我不在,随便你。”
虞清皱了皱眉,“但我在的时候,不要抽。”
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又有另一种味道吸引了虞清注意力。
被蒸得薄红的手臂还搂着席越脖子,他半转过身,看到路逢在不远处小口啄饮。
身后的石壁上是竹制的容器,上头写着日文。
是酒。
隔着朦胧雾气,虞清看向席越。席越看穿他的想法,轻声提醒道:“小少爷,您不能喝酒。”
娇气的小少爷一声不吭,板着张小脸蛋,嘴唇微抿,是不开心的弧度。
湿润软指带有怒气地推开席越,池水发出飞溅的微声,水纹逐渐扩散开来。
虞清一步步朝路逢走过去,被温泉水泡出粉白后,眉眼都带有夺目的活力。
锁骨肩头都是扎眼的粉,像被温泉水蒸熟的一团雪,透着细腻的白。
脚步停在路逢面前,他姿态极高地开口:“我也要喝。”
目光直勾勾锁在路逢手中不过大拇指长的玻璃酒杯上。
“你能喝?”路逢又笑着打趣,“你会喝?”
虞清向来受不得激,路逢越不给他喝,他越是要喝。
还没等路逢反应过来,右手手腕被软肉包裹,来不及惊叹这细腻触感,就看见虞清仰起头,探出舌。
小巧的舌头就着杯壁勾缠,一下一下浅尝杯里的酒水。
玻璃杯本身就没多少余量,不满的虞清改为用舌头一下下舔着杯壁。
温泉内本就很烫,当下所有的热度都集中在一处。
路逢喉间发干,目光更是痴傻般定格在虞清唇上。
隔着温泉雾气,他看见压在玻璃杯内壁的舌头从粉到红,以及离开时留下的小小一块湿濡。
看起来很软。
路逢的指骨开始发烫。
虞清的嘴唇,刚刚好像碰到了。
令路逢滞在原地的虞清,完全没意识到他的举动有多狎昵,更没有意识到他有多勾人。
他又回味地舔了舔嘴唇,把本就明艳的嘴唇弄得更加鲜艳湿润,好似刚被热吻过。
虞清还想喝,伸手要去拿岸上的酒瓶,却被反手扣住手腕,压在石壁上。
身前的男人耳根都红透了,双目沉沉地锁着他,好似要将他全部吞掉。
虞清露出不解的迷茫神情,微微偏头瞧路逢,路逢看起来更加难受了。
他感到莫名其妙,之后,面色微怔。
他的腿碰到了什么。
察觉到这是什么,被冒犯的小少爷眉头骄横地拧起,眼神迸发愠怒之色。
路逢怎么敢!
虞清想要反手给路逢一巴掌,让他知道挑衅自己的下场。
可他眉梢微动,又有了别的坏主意。
坏脾气的小少爷蓦地踮脚,将自己凑得很近,完全不顾眼前的人正处在失控边缘。
看着近距离放大的明艳面孔,路逢呼吸都要暂停。
水面下的温泉水在晃动,虞清曲起腿,用膝盖不轻不重地碰着他,缓慢地磨。
之后,虞清弯起嘴角,稠丽的脸蛋上挂着恶作剧的笑,“想弄我吗?”
骄矜的神情,玩味的捉弄。
是秉性恶劣到极致的骄纵。
可偏偏,路逢竟很吃这一套。
虞清是故意的。
故意捉弄他,故意想他出丑,故意逼他说出类似乞求的话。
路逢的呼吸急沉且重,他没有说话。
然而他那急不可耐的神情与紊乱湿热的呼吸,比任何答案还要有力。
他直勾勾地看着虞清,像是在问,你要什么。
——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可以。
坏脾气的小少爷得到满意的答案,手臂微抬,轻佻地拍拍路逢面颊,将他的脸颊弄得很湿,也很烫。
虞清将嘴唇附在路逢耳边,湿热的呼吸混合体温一起落在路逢颈间,察觉到路逢肌肉僵硬,且有变本加厉的趋势,他像恶作剧得逞般挑起唇角。
他的语调与神情都恶劣到极致,如给予恩赐般傲慢开口。
“跪下,我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