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说过,《九阴真经》之中的那门“移魂大法”听起来神乎其神,好似能控人心智、夺人魂魄,但其实根本来说,不过是催眠术与武学真气的结合应用而已。
孟修远从未精研过其中门道,用起来并不熟练,大多是生搬硬套。
过往孟修远少数用过几次这功夫,都是要先将人穴道点住、置于安静之处,一点点来施展术法,才能让对方一点点被带入到特殊的状态之中,老实讲出他所需要的情报。
如此行事,有效是有效,但是制约也是颇大。
而自诵读那《上清黄庭外景经》之后,孟修远今日再用这‘移魂大法’,此时效果好了不少。
不过是短短几句话、几个眼神的引导,便使得这不通武学、没用内功的康敏渐渐陷了进去。
于此时,这马夫人康敏处于一种浅催眠的状态,身形、言语皆如常人,看不出什么破绽。
唯有眼神之中,略显一丝迷惘,还因为他面向孟修远、背朝丐帮众人,没有被看到。
因而,在场众人即便心中奇怪,这康敏怎的会如此不知廉耻、不分场合地说话,可却也没有猜到,是孟修远使了手段。
孟修远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时机,当即继续开口,循序渐进地引导道:
“马夫人,段王爷确实颇有苦衷。
他同我说过,那日听到你和马副帮主成了婚,他悲痛欲绝,十分后悔没有将你带回大理,三日三夜没吃一口饭。
只是你既有了归宿,他再来探望伱,不免会连累你。
马副帮主是丐帮中大有身份的英雄好汉,段王爷若再来跟你不清不楚,既对丐帮不敬,又于你有害,所以只得强压下思念之情。
直至最近,他听闻了马副帮主去世的消息,才变了想法,想要来中原再来寻你。
只是段王爷又考虑到马副帮主死因成疑,你此刻若是就这么随他离开,恐对你的名誉不利。
所以,他便也托我帮着调查其中缘由,弄清楚马副帮主死因。
直至真相大白之时,他才好来接你,弥补过往的遗憾,娶你为镇南王的侧妃,和你做一对长长久久的夫妻。”
丐帮众人听闻孟修远此话,一个个不由得脸色十分难看,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
可是想到刚才康敏那一声哀怨婉转的“段郎”,众人心中也明白,眼前这位马夫人,许是过去真的和那大理镇南王有过一段交往,并非孟修远胡言。
因而,一时间他们倒也不好出言呵斥孟修远,只得紧咬着牙根,听这康敏接下来要怎么说。
却不想,这马夫人闻言之后,只稍稍一愣,随即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情说道:
“哼,他说得此话,就好似我是个薄情的女人,只有他挂念我,我不挂念他一样。
他远在大理,我要打听他的讯息,可有多难。
我身在信阳,这一颗心,又有哪一时、哪一刻不在他身边?
好在他倒还有些良心,没真的忘了我……”
“移魂大法”的影响下康敏这一段话动了真情,言语之间媚态横生。
只听她声音腻中带涩,软洋洋的,说不尽的缠绵宛转,听在耳中当真荡气回肠,令人神为之夺,魂为之消。
然而她的说话又似纯出自然,并非有意的狐媚,可谓是媚骨天生。
在场丐帮众人听得她这一番话,年纪大些的尚能把持得住,年轻的却是都忍不住脸上一红,一双双眼睛下意识地往马夫人缟素之下的窈窕身段细细瞧着。
孟修远闻言心中一喜,赶忙继续运使“移魂大法”,出声追问道:
“马夫人,你只要将真正害死马副帮主之人说出来,我就好回大理同段王爷交差,让他来中原迎娶你。
如若在此讲来不方便,你可以小声些,只同我一个人说便好。
你不必怕谁报复,我既答应了段王爷此事,自是会护你周全。在场这些人便是一拥而上,却也奈何不得我。”
孟修远已经做好准备,只要康敏受他影响一开口,便用内力将其声音发散出去,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
只可惜,康敏虽受“移魂大法”的影响已经渐渐深入,可她毕竟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在关键时刻竟是下意识地进行了精神抵抗,一时间愣在原地并不言语。
作为一个没有武功在身弱女子,原著中康敏能迫得无数丐帮英豪为她所用、陷害得许多人身败名裂,除了美色出众以外,靠得更是那深沉心思。
因而哪怕在孟修远“移魂大法”的影响下,她最终竟还是先软软问了一句:
“孟公子,你说是段郎要问我这事,可我怎的能相信你?
只要你证明清楚了,我便告诉你……”
她此言一出,丐帮人群之中,已经有许多人心乱了。
其中执法长老白世镜第一个沉不住,大喝一声,从人群之中跳了出来:
“康敏,你这个荡妇!
我马兄弟尸骨未寒,你便在这里与外人不清不楚,对得起他么?!
什么‘身在信阳,心在大理’,简直无耻之极,败坏了丐帮声誉。
众弟兄听我号令,一起拿下她,帮规处置!”
作为执法长老,白世镜说话自然是好用,只见得一声令下,人群中便窜出数名丐帮执法弟子,一起往孟修远和马夫人这边冲来。
白世镜知道孟修远功夫厉害,不敢硬拼,只想着借着众弟子的掩护,于混乱中拿下那马夫人让她别乱说话。
因而,他从怀中取出一对破甲钢锥,直往马夫人的后背刺来,全无留手。
孟修远见状只微微一笑,对着那白世镜说道:
“执法长老这么着急,不让马夫人把话说完,可是有什么事情心虚了?”
说话间,孟修远右手食指连点,一道道罡气指力射出,将那些执法弟子接连点住穴道定在了原地。
白世镜的功夫高些,大喊了一声“放屁”,随即便开始竭力用手中的破甲钢锥抵挡孟修远的指力,技艺倒是颇为娴熟。
可毕竟双方功力差距太大,他刚挡了两道指力,便觉得小臂一麻,钢锥脱手飞出,随即同样被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丐帮众人见得如此场景,皆不由愤慨,那执法长老白世镜向来义正辞严,铁面无私,丐帮弟子对他都颇为敬重。现在看他在孟修远手上吃了亏,自然是心里不舒服。
只是自从刚才孟修远与马夫人问答开始,事情便处处透露着古怪,让人摸不清头脑。白世镜这突然暴起伤人的表现,确实也大为不合常理,让人不由心生诧异,联想到孟修远刚才所说那“做贼心虚”的说法。
于此时机,人群之中的全冠清突然出言转移话题,向一直沉默的乔峰道:
“乔爷,你便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孟公子,如此对待咱们丐帮自己的兄弟么?
无论如何,这白长老作为执法长老,代表的可是咱们丐帮的脸面!”
他话一出口,旁边那同样在杏子林中极力打压乔峰、揭穿他契丹人身份的老乞丐徐长老同样附和道:
“全舵主说得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丐帮名誉受损。
马副帮主尸骨未寒,康敏这荡妇便于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表现,也不怪白长老动手。
乔峰,若你心中还念着一点丐帮对你的恩情,就别让这位孟公子再放如此放肆下去了!”
两人其实都是一个心思,他们明白,在场丐帮众人便是合起来,也全然不是孟修远的对手,所以只能用丐帮大义来要挟乔峰,让他出手制止孟修远再说下去。
乔峰闻言,皱眉略一思考,随即便开口朝孟修远道:
“孟兄弟,他们说的对。无论如何,丐帮百年声誉,不能就此而毁……”
孟修远知道乔峰为多年兄弟情义所困,所以也不理他,只笑了笑说道:
“今日之事到此地步,我定是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既然为丐帮声誉考虑,那叫外人都走开些,只留下丐帮弟子便好了。”
乔峰想了想,觉得孟修远说的确实也有道理,便转身而去,在人群中与智光大师、赵钱孙、谭氏夫妇、单正父子等一众外人客气行礼,随即将他们请到天宁寺的西厢房之中暂且休息。
全冠清和那徐长老见事情如此发展,虽心中着急,却也没有理由阻止。
孟修远不理他们,转而望向那康敏,继续开口道:
“马夫人,你也看到我刚才所用的武功了。
大理段氏的《一阳指》,你不会不认识吧?”
马夫人此时受“移魂大法”的影响愈发深入,恍惚间点了点头,朝孟修远道:
“对的,这功夫我见段郎用过……你确实是他派来的。
那我便告诉你,你快让段郎来接我。
大元他,就是……就是……”
马夫人此时凑到孟修远耳边,小声道:
“就是那白世镜杀的,他想和我在一起,又怕被马大元发现……”
孟修远早就做好了准备,以内力放大康敏的声音。因而她虽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在场丐帮众人皆清楚听见了,不由都是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看向那被点住穴道的白世镜。
其中乔峰反应最为激烈,先是一愣,随即便如疾风幻影一般朝那白世镜冲去,一掌拍在其胸前、解开了其穴道,掐着他的脖子似一只发怒的雄狮般问道:
“马副帮主,可真是你杀的?!”
孟修远以一阳指的指力点住白世镜,本来乔峰要解其穴道,也没那么容易。只是他此时不顾白世镜是否受伤,一掌猛然拍去,以磅礴真气冲破其经脉,穴道也就自然解了。
白世镜咳出一口鲜血,恢复行动之后,第一时间既没有没有回答乔峰的问题,也没有看向点住他穴道的孟修远,反而是望向那马夫人,鼓足全身真气大声怒喝道:
“康敏,你这贱人!
你以为你能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再去和那大理王爷逍遥快活么?!
你做梦!!”
说着,他转过来看向乔峰,极力地解释道:
“是这贱淫妇出的主意,是她逼我干的,否则我绝不会谋害马兄弟的!”
听得白世镜此言,丐帮众人当即对事情真相再没有了什么怀疑,乌泱泱地围了过去,纷纷朝着白世镜破口大骂。
而那马夫人听了白世镜如此饱含内力的一声大喝,当即被从“移魂大法”的影响中惊醒,脸色霎时间变得十分难看,惊恐地看着孟修远: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施了什么妖法?!
我怎么会说那些……”
孟修远闻言一乐,笑道:
“不过一点小伎俩,诱着你说出心底实话而已,不算什么。”
听得两人这番交谈,丐帮众人不由恍然,心中的迷雾渐渐散开。他们此刻才明白,为什么这马夫人的状态一直好似有些问题,对孟修远的问题回答得如此彻底。
于此时,丐帮众人当中,脸色最为难堪可就是那徐长老和全冠清了。
听到孟修远竟有这般本事,做贼心虚的他们可谓是十分慌张。眼见着这不争气的白世镜竟是被诈得承认了罪行、印证了马夫人的话,他们便是想要抓着孟修远“使用妖法、控制人心”这一点来狡辩,却也是做不到了。
眼见大势已去,两人索性趁着此时场间混乱、没人注意他们,悄没声地往人群外围一点点挪去,想要早些逃离。
可孟修远自是不会让他们就这么离开,转而朝马夫人又开口道:
“还有谁同你一起有意诬陷我乔大哥,你一同说出来。
莫要逼得我动手,到时候有你的苦头吃。”
这马夫人心思沉着,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说实话,只装作可怜地道:
“小女子也不过是身不由己,哪里说得上是有意诬陷乔帮主。
实在是那白长老拳脚相加,逼我没有办法,只得听从他的安排,将大元的死怪在了乔帮主头上。
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不管他是十四五岁的娃娃,还是八九十岁的老公公,见了我都不免要风言风语,摸手摸脚,只好说爹娘不积德,生了我这么副模样,叫我一生吃尽苦头就是了……”
孟修远闻言,见这女人至此竟仍是在耍心眼、意图挑拨,不由摇了摇头,暗叹那白世镜骂得没错。
一个“贱”字虽然刻薄,但这康敏也确实值得。
孟修远没有耐心再听她胡扯,凝了数枚冰片,全以《生死符》的手法射入了这康敏的体内。
对付这种女人,用这手段再合适不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