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傍晚,峨眉山路上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并肩而行,徐徐向山下走去
一个是孟修远,他既未借到《峨眉九阳功》,又不想依那灭绝师太所言娶个峨眉弟子,自然没理由在这峨眉山上多待。
而另一个,则是刚刚死里逃生的纪晓芙。
灭绝师太终究没能在孟修远面前一掌拍死纪晓芙,而是满心不高兴地答应了孟修远的要求,允许孟修远带着纪晓芙先去见殷梨亭一面,将其中事情当面解释清楚,然后再将其送回峨眉,交给灭绝来处决这个逆徒。
当然,这个谈判的过程十分不顺利。灭绝师太固执而又偏激,可谓是油盐不进。
孟修远到最后实在是不愿多费口舌,用刚刚抢夺来的倚天剑全力一击,剑气削断了四根梁柱、引得那间偏屋轰然倒塌,才以此震慑住了灭绝师太,让其勉强同意。
唯一的条件,是要求孟修远当场归还倚天剑。
……
于是,现在的情况便成了孟修远押送纪晓芙这个罪人,要前往江南与武当七侠会和。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峨眉山势险峻、山路崎岖,路实在是不好走。好在两人都有功夫在身,终究还算走得安稳。
就这样孟修远在前,纪晓芙在后,两人未说一句话,默默走了一刻钟时间。
直至抬头望去,山上的方向已经被层层叠叠的茂密山林挡住,早已看不到峨眉金顶,孟修远才转过身来,皱着眉头对纪晓芙说道:
“纪姑娘,你且自己去吧。见了我师兄,记得照顾好他的情绪。
他心思柔弱、用情深重,突遭这样的打击,肯定难以接受,你必须想办法安抚好他才可离开。”
纪晓芙本就因为今日之变故浑浑噩噩的,这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道:
“孟少侠,不是说好该由你押送我……”
孟修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道:
“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没空带着你慢慢走。
你完事之后,想去哪里我不管,只要别再让我师兄见到伤心就好。”
纪晓芙这时才反应过来,听懂了孟修远的话,知道他这竟是要放她一条生路。心中既惊且喜,有些慌乱地问道:
“可是孟少侠你不是同我师父说好了,事后还要押送我回峨眉的么?若是事后师父问罪,你该怎么交代……”
孟修远闻言,愈发生气,冷声道:
“行了,莫要惺惺作态了,你倒是关心起我这个陌生人来了。
你若是真有这份心,又怎么会骗我师兄这么多年?
哼,且放心吧,灭绝又能拿我怎么样。况且她既然放你下山,心中其实已经是接受这种结果,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倒是你自己小心藏好,别又被峨眉弟子捉了回去,枉费我还救你一命。”
纪晓芙听了孟修远的话,只觉得羞愧难当,眼中一酸,竟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趁着已经开始略显昏暗的光线,看着眼前的孟修远,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理不清头绪。
今日在师父面前道破她秘密的是这人,救她于师父掌下、现在放她自由的也是这人。
纪晓芙实在是想不通,孟修远心中想的到底是什么。
“孟少侠,你不是气我辜负了你师兄么,为何还一再救我性命?”
纪晓芙发自真心地想知道答案。
对面孟修远鼻孔出气,冷哼一声,面色严肃地说道:
“我之所以救你,只不过见你罪不至死,凭心行事罢了。
那杨逍强逼你失身,是他奸邪,不是你的错。
你生了他的孩子,还因此爱上了他,我也只当你是脑子有病。
你们二人,一个淫贼,一个蠢妇,倒是般配。
唯有我六师兄殷梨亭,他一直爱你至深,无辜受此劫难。
我自然怪你欺瞒我师兄,惹得他牵肠挂肚这么多年,终究逃不过一场情伤。
以他性格,经历此事后是否还能振作起来,尚未可知。
所以我再强调一遍,你必须先去江南找我师兄,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他接受此事,不可就此沉沦下去。
若你做得好,我到时出手教训你那情郎杨逍时,或许会留他一条狗命。
否则,只要见面,我必杀他。”
孟修远说完,不再给纪晓芙回话的机会,足尖一点身形便飘忽而上,踩着山林树木几次借力,便很快消失在了纪晓芙的视线中。
……
独自下了峨眉山,孟修远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稍稍休憩之余,也借此机会整理一下思绪。
他刚才在山上,虽然同那纪晓芙说是有事要做,但其实在他心中,却是对接下来的行动还没有考虑好。
此时孟修远身在蜀中,自此向西可直接入藏,去那昆仑山脉中赌赌运气,看看是不是能寻取到《九阳真经》。向东可按照来时的路往回走,直接回武当山,或者直接去少林寺找那些言而无信的和尚嚼嚼舌头,看看是不是能借来《少林九阳功》。
仔细考虑过之后,他最终还是决定,暂缓入藏的计划,选择向东往回走。
不为别的,只为他怀中的那本册子。
孟修远将册子掏出放在膝上,翻开从头到尾开始翻看,很快就皱起了眉头。
其中记载的,都是从武当这一路走来所遇到的山贼恶匪的描述。
依董掌柜所说,他们每一个都可谓是罪行累累、坏事做尽。让他们在奸淫掳掠、烧杀抢夺之后,就这么潇洒自在地活着,孟修远心中总觉得有块疙瘩。
来时为了照顾董掌柜商帮的安全,暂且是饶了他们一命。现在峨眉事毕,孟修远腾出手来,若再视而不理,那良心可就过不去。
张无忌那寒毒有胡青牛医治,至少是几年之内不会发作,他还有时间等。
可若是放纵这些毒瘤再活下去,那在此期间,他们不知道还要害多少无辜人的性命。
想到此处,孟修远这具十六七岁、正少年时的身躯,不由得感觉到一股热流上涌,带起无尽冲动。
索性,他客栈也不住了,连夜奔赴那册子中所记载的最近一处土匪山寨。
那山寨距离峨眉山一百二十多里地,而且其位置是董掌柜口述的,孟修远并没有亲自看过,所以着实十分难找。
再加上这黑灯瞎火路途不清,孟修远硬是使着轻功奔走了一整夜,直至天亮时,才算是有些幸运地找到了那山寨的具体位置。
巧的是,孟修远刚以轻功站到了这山寨围墙上,四下瞭望观察整座山寨的结构,就看见这群山贼也正好从山下“收工”回来。
队伍中有平板车拖着劫掠来的粮食财物,而队伍后面,则有被绳子绑成一串的七八个女人,显然都是昨夜趁着夜色被劫掠回来的。
那贼头样子的壮汉刚进山寨大门,也不顾累了一夜,转身便到刚劫来的那七八个女人中寻摸了一圈,挑了模样身材最好的一个,扛着便往自己屋子里走,边走还边和身边手下吩咐道:
“告诉兄弟们,这些女人玩可以,但玩的时候要注意点,别像上次那样带回来十个,一天下来就只剩下三四个喘气的了。
窖子关着的女人本来就不多了,这每次下山补充上来的,都还没有你们平时弄死的多。
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你们就得互相玩屁股!”
那手下听了头领这话,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忍不住小声嘟囔道:
“我们每次玩完了,可都还有剩下的。到了你房里的,哪有囫囵出来的……”
那贼头耳力不错,闻言大怒:
“他娘的,你居然还敢挑老子的毛病。没有老子撑着,你们这群废物能劫得到谁?
老子这《五毒浊阴功》没有女人怎么练,你以为香喷喷的娘们,老子就不想多玩两天么?
要不这样,老子下次把这些娘们都好好留着,把那些毒虫子都塞到你肚子里给老子练功,怎么样?”
贼头说话间一掌把手下拍倒在地,又忍不住痛骂了两声。
“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不敢乱说了,大当家你放过我吧。”那喽啰抱着脑袋缩成一团,连声求饶。
片刻之后,想象中那暴风骤雨般的殴打并没有到来。
“谢大当家饶命……”那喽啰怯生生地站了起来,说话时还不住朝贼头点头哈腰,却全程不敢抬头看对方。
可就在这时,四周突然接来杂乱而恐慌的吼声:
“大当家?!”“什么人,敢来我土龙寨闹事?!”“有鬼,有鬼!!”
喽啰闻言刚忙抬头看去,看清的一瞬间,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炸开。
大当家的身体还站在那里,可脑袋却已经找不见了。
下一刻,一个身穿青色衣袍的俊秀少年不知从何飘落,面如寒霜,剑似闪电,杀得山寨中哀嚎四起。
“你们这些人,才是真的该死。”